长河落日 第一百一十八章：建议

孙子信和常福再次对望了一眼，只听得常福缓缓补充道：“陛下，微臣认为。叶龙毕竟是驸马，长公主殿下也是陛下的亲姑姑。叶龙不至于敢如此大胆，明目张胆地和朝廷作对。所以只要叶龙交出兵权，朝廷也可以不对叶家下手。到时候陛下也可以效仿两百年前的故例，用高官厚禄厚待叶家，这样也可以堵住天下人之口。”

对于常福的建议，盛昌皇帝只是冷笑了一声，作为一个从小就不受重视的皇子。聂景煌的心中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只听得盛昌皇帝冷冷地说道：“叛逆之人，怎可轻饶！不是朕没有容人之量，此一时非彼一时，那叶家已是世代公卿，富贵之极，朕已赏无可赏，又岂可照着两百年之事照做！况且不是朕逼他叶家造反，实在是朕的那个皇弟着实可恶！竟然敢在暗地里勾结乱党，意图谋反。而叶龙早已与我那皇弟勾结在一起。二人甚至私通信件，若非是父皇早已留人安插在叶龙军中，通报于朕，让朕早做准备，此刻这皇位之上，怕是早已坐上了他人！”

看见盛昌皇帝那暴怒的面孔，常福和孙子信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好。看来这位盛昌皇帝对于那位险些夺走自己皇位的六王爷，可谓是恨之入骨。

其实从骨子里，常福和孙子信是不相信六王爷和叶龙敢勾结在一起谋反的，因为这不像是这两位天纵奇才的行事风格。

因此孙子信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圣上，那叶龙将军一向小心谨慎，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将私通信件暴露给外人知道之事。而且叶龙将军在边关统军三十五年，大燕劲旅八成以上都掌握在他手里，若是他想反，不需十日便能兵临京城之下，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另外六王爷自从就藩之后，一向很安静，每日纵情山水、研习琴棋书画当中，完全是一副与世无争之相。即便去年先皇殡天之际，六王爷回京为先皇守灵时，也未曾与京城内的各级官员有什么交往。一直待在皇宫之内，一步都未迈出过。六王爷不像是一个想要谋逆之人。说是两人有什么勾结，微臣是决不相信的。”

孙子信的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盛昌皇帝分明用一种冰凉至极的目光在看着孙子信。

盛昌皇帝的脸上宛如冰霜一般，他看着孙子信，一字一句地说道：“孙大人，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了。莫非你以为朕是在无故猜忌他人吗！”

孙子信立即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大声说道：“微臣不敢，还望皇上恕罪！”

其实孙子信为叶龙说话，主要还是因为大燕皇室对待功臣勋贵之家，历来便有着残暴的传统。不管你之前为这个王朝立下过多少的功劳，一旦犯错，抄家灭族照样毫不手软。孙子信和叶龙也是属于勋贵之家，自然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而孙子信会为六王爷说话，则是因为早年六王爷还是皇子之时，虽然孙子信和六王爷走得不算太近，二人交往也不算多，但六王爷也曾暗地里赠予过孙子信几件价值不菲的礼物，加之这位六王爷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是出了名的皇族天才，所以总会让孙子信对这位六王爷生出几分好感。

不过没想到孙子信的仗义执言，竟会让盛昌皇帝如此反感，这让孙子信感到身上的冷汗都流出来。

盛昌皇帝继续冷冷地说道：“那么孙大人，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朕睡个安稳觉呢？”

孙子信回答不上来，不过一旁的常福却开口给孙子信解围了，他看着盛昌皇帝说道：“回圣上的话，臣倒是有个法子。”

盛昌皇帝正在气头上，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庸的孙子信竟然胆子这么大，敢替叶龙和六王爷说话。不过盛昌皇帝虽然生气，倒也没有失去理智。此刻听见常福有法子，他倒也没有因此怪罪常福的插嘴，而是饶有兴趣地转向常福问道：“哦？那么你倒是说说看，你的法子是什么？”

常福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臣认为，孙大人所说的法子并非不可行。那叶家人再桀骜不驯，但朝廷毕竟是朝廷，若是叶家抗命不尊，朝廷也好占据法理上的优势。即便蓟、晋、凉三州边军发生叛乱，朝廷还可以站在大义的名分号召天下讨伐叛军。另外小臣还建议，陛下可以用犒劳边军将领的名义，将边军将领调入京城之内，以此来剪除叶家诸子在边军当中的羽翼。同时在派遣京营之中的将领到边军中去，对叶家的势力进行遏制。借此慢慢地钳除叶家的军力。”

盛昌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看着常福满意地说道：“厂公所言甚是，朕没有看错人。”

常福躬身施礼道：“圣上谬赞了。”

盛昌皇帝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孙子信一眼，冷酷地说道：“看来群臣之中，也有不少滥竽充数之人的存在。孙大人你还是起来吧，地上凉！再趴着，小心冻坏了身子！”

趴在地上的孙子信这才爬起身来，爬起身后的孙子信感到如释重负。他充满感激地看了旁边的常福一眼，他知道是这位常公公让他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

不过盛昌皇帝的最后一句话，里面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浓厚了。如果孙子信再做不出成绩来，他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怕是做不长了。

其实常福明白，就在孙子信刚刚为叶龙和六王爷说话的那一刻，孙子信在盛昌皇帝心中就已经被定了刑了。

常福为孙子信解围，完全是因为孙子信是个庸庸碌碌、毫无政治嗅觉和特务能力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