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所有宫女都跪伏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杜太后刚才为什么会雷霆震怒。
这些宫女只是见到一个紫衫女子在太后身旁耳语了几句,便是造成了整个养心殿的人噤若寒蝉。
杜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道:“茶凉了。”
身旁的宫女立刻身形颤抖:“奴婢这就去换。”
这位宫女刚走出养心殿,就迎面撞见面容悲怆的晋王。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赵光义跪倒在地,对着远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摇摇一拜。
紧接着,啜泣声响彻了整个养心殿。
“儿臣这些日子忙于府上事,许久没有来探视,娘亲又消瘦了许多。”
“这,这是儿臣的疏忽。”
“娘,儿臣不孝啊,以后恐怕都不能常伴娘亲左右了。”
短短两息,这赵光义就哭得声泪俱下。
全然不顾形象,当着一众宫女太监的面,鼻涕眼泪到处流。
紧接着,他一步一步跪着前行,眼泪珠子滴了一地。
“娘亲,儿臣明日就要去北境就藩了,如果没有官家口谕,只怕是老死都不能回京了。”
“请恕儿臣不孝,自古忠孝难两全,儿臣此去是要为天下百姓立命,为大宋的百姓镇守北境。”
这赵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短短几句话,就交代了主要矛盾。
还在所有人心中营造了一个忠君爱国的大孝子形象。
一时之间,闻者伤心,见着落泪。
一帮宫女太监议论纷纷。
“晋王真是识大体啊,为了北境的百姓,甘愿去那等苦寒之地就藩。”
“是啊是啊,可惜了晋王这一份孝心啊。或许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无奈吧。”
杜太后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刻见自己的骨肉哭得这么伤心。
心中也不太好受。
尤其是听到二儿子是因为不能照顾自己才哭得这么伤心,老人家马上就破防了。
皇帝平时忙于政务,本体不是闭关就是修炼。
经常只是派一个化身来给她这个太后来请安,有时候甚至连化身都不见踪影。
杜太后一个人久居深宫,难免孤苦。
特别是身为儿子的皇帝却不怎么尽孝,这一直让杜太后对赵匡胤有点意见。
相反,经常陪侍在太后左右的反而是赵光义这个二儿子。
因此,杜太后对于晋王的宠溺,远远胜过皇帝。
赵光义在皇帝逼迫就藩之后,第一选择就是来杜太后这里求救。
眼见杜太后已经动容,赵光义继续添油加醋。
“卫国戍边,儿臣毫无怨言,只是苦了母后,终日无人陪伴。”
“或许过段时日就好了,儿臣去燕北就藩之后,母后你可以让大哥把德芳调回来。”
“有了德芳,您身边也有个人排忧解闷。”
“再者,大哥本体还在闭关当中,京中无人主持大局,皇四子回来可以主持监国。”
“德芳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学点政事了,千年之后,我大宋的基业还得靠他们这些小辈。”
说着说着,赵光义就开始拿皇位说事了。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意思很明显啊。
母后你看,大哥这摆明了是出尔反尔。
杜太后一拍桌子,掌中一股灵气泄出。
身旁的玉桌立刻分崩离析。。
赵光义连忙跪倒在地:“母后息怒,儿臣如果说错话了,这就自己掌嘴。”
语罢,赵光义就开始自己掌掴自己,一扇一个准。
杜太后连忙握着儿子的双手,心疼道:“痴儿啊,我哪是在生你的气啊,我是在生皇帝的气!”
随后,她冷哼一声,身侧的梨木拐杖登时炸裂成扫帚。
皇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谁知,赵光义却做出更为惶恐的表情:“母后,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官家自是有他的苦衷。”
“我的意思是,我们做叔叔的,不会和小辈去争权。我,我就是大哥手底下的一个王爷,为大哥鞍前马后,为大宋冲锋陷阵。”
“德芳继位之后,我也是德芳手底下的一个小王爷,德芳让我去镇守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不皱一个眉头。我对德芳他们这些小辈并没有轻视之意啊。”
平日里威风赫赫的晋王,此刻竟在太后的居所装出一副忠犬的模样。
甚至是对一个很久未曾见面的晚辈感到惶恐至极。
赵光义见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暗喜。不枉费自己在这里卖力表演啊。
而经过二儿子一番旁敲侧击之后,杜太后的愤怒也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
“皇帝简直是不像话!”
老妇人额上青筋暴起,干枯的手指紧紧攥着,隐隐可见皮肤之下暴涨的经脉。
合着自己以前让皇帝立的誓都白立了?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皇帝究竟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不是说了让光义承继大位么?你把人家打发到北境去当藩王干什么?
我的好大儿啊,看来哀家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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