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罪业 第四章 新的家主

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老人这才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

老人名叫慕云烟，是慕云府上一代的话事人之一。

时代变了，他们早该退休，半只脚已经摸到棺材里试试合不合适了，结果硬是被这个无能子弟给捣了出来。

幸好他还没下土，要是下土了，这慕云家真是要败在这孽障手中。

今天他正无忧无虑地感受生命的美好，躺在太师椅上思考自己光辉的上半生，刚刚想到当年与大哥一起去红楼馆的日子，那地方真是美啊。

还没思考细节，一个丫头就冲了进来，面纱飘落到外面也不问不顾，一个劲地给自己举起一个大拇指，那大拇指晃啊晃啊！老头儿都有些晕了。

这丫头他认识，每次过节都会给他送些好吃的来。长得似神女，比当时的红楼馆馆主还要优质几分，要是他再年轻几十岁，倾尽家财也要取她过门。

今天是啥节日来着，看着姑娘也没带礼品啊！难道是专程来陪伴我老人家的？嘿嘿嘿！

对了，这姑娘是谁来着，只记得是个哑巴！可惜了啊！

看着丫头大拇指举个不停，一些奇怪的动作就像是舞蹈，老人家一点也不着急，摆正太师椅，慢悠悠地道：

“姑娘啊，你别急，慢慢跳，老头子今天不着急。”

这姑娘估计没学过多久的舞蹈，这一套动作都做了不知多少遍了还不知道换一个新鲜的，不过就算是重复的，每一次看起来都有新感受。

这姑娘颇为聪颖，看着老人不慌不忙的样子，她着急地四处乱找，可算是找到了一支荒废已久的毛笔，随手在老人珍藏了半生的字画上写下四个大字：慕云要覆。

老人惊了，连忙拉着小姑娘匆匆出了门……

慕容烟坐在太师椅上，下面跪着慕容杰。

老头也不说话，招呼了小姐过去给他按摩，他自个翘着二郎腿晒起来太阳。

“小子，你很不错。”

老头对着周卓点点头，周卓和小红小翠都站在慕云杰的后面。

路过家府的时候他就抓来一个老护卫，老护卫自然认得二位慕云二当家，来往2年的故事三两句话就说完了，因此他对这个周卓也有所了解。

“前辈过誉了。”

“嗯，不骄不躁，有老夫当年的几分锐气。想当年，老夫与我大哥一人从武，一人经商，这寒心国大半的领土都是我们的活动范围，皇帝老儿见到我都得和和气气说话。可惜岁月不留情啊！”

“对了，小子，你觉得我这孙女如何，单单这容貌，我给你说啊！以我三十年红楼馆的经验来看，那是绝代风华。你出门左拐过五街去红楼馆看看，哪有比我孙女漂亮的存在。”

“你知道吧！主要是我这孙女干净，那红楼馆的女子谁没被别人碰过？再看看这苗条的身材，那摸起来的感觉……咳咳！”

老头子似乎也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干咳两声不在说话了。

老头子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老子，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也不管说不说得。时光会教会我们很多东西，从天真烂漫到圆滑社会，从一腔热血到心灰意冷，能够一条心从起点走向终点的人不多。老头子也被时光教诲过，年轻岁月，他岂会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住口，他根本就不会思考自己说过的话，若非如此，他怎会默默无名，静静地等待生命的消散？往事如烟，弹手即散，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大一会儿，一支军队就围住了慕云家的武斗场。众人惊恐万分，这如何招得如此多士兵的围困，此事说大了只需要官府出面即可，这些士兵的来由为何？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个中年领军走了上来。

“义子华隆拜见义父，军中事物繁忙，又不敢叨扰义父静养，无尽孝之处，请义父责罚。”

中年领军面色冷静，极少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虽然他也在掩饰，但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领军此刻的激动，巍颤颤的宽大肩膀，炯炯有神的眼眸，全身散发的激昂斗志，无一不显他内心的欢喜。

“嗯，起来吧！我儿大有我当年的风采，长剑所指，无所不克，我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冲天的刺眼光芒，未来的大陆将会流传着属于我儿的神话。”

“父亲莫要折损孩儿。”

“哈哈哈！此处并无外人，我儿不用拘礼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慕云府的贤孙婿周卓，周卓，这是我曾经收养的义子，按照辈分，你叫一声叔父不为过！”

老头子如同孩子一样砰砰跳跳，拉着两个大男人的手，让他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见过叔父”

“贤婿有天人之姿，当得我寒心帝国第一俊男也！”

“贱躯不值得叔父赞誉！”

……

三个年龄段的男人互相欣赏彼此，都给予了他人最高的尊重与荣耀。

“好了，我们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后面我们再回府详叙”

老头子正聊得火热，但也知道现在主要的事情是什么。

“慕云府招养众义士，无才，无德，更是串通流寇欲坑害主家，罪大恶极，当罚——”

老头子拖了拖音，看了周卓一眼，继续道：

“罚断肢一手一足。有孙合回头望岸，协助揭发罪行，免其罪责，继续受义士之俸”

“慕云家主无才，无能，使家族处处蒙羞，两年在位时间使得家族底蕴亏损过半，现摘除其家族地位，贬出慕云府，众生不得在用慕云之名。家主之位传于第一顺位继承人慕云雅”

“周卓以奴隶之躯换来唤醒主家曾经的荣耀，挽主家将倾之势，其生死奉献之志为大忠之象。现，免除其奴隶身份，赐主家嫡系女子慕云雅为婚，望之爱惜。”

“慕云府二爷慕云烟令，即刻执行。”

“慕云府人尊令”周卓，孙合，一众护卫，小红小翠，慕云杰等人带着或喜或悲的情感高声受令。同时华隆带来的士兵开始执行相关的处罚，这种处罚非常简单，长剑出鞘，两剑就卸下一手一腿，之后就不用管这些人的死活了，若有反抗之人，当断四肢。

这边事情刚刚结束，小姐的上位典礼也就开始进行了。

慕云府虽然衰败了，但是曾经的荣光依然在，很多人还是赶来观礼，诸多生意上的往来也会在这种典礼上慢慢敲定，作为一个家主的上位典礼，若是进行生意上的往来，主家大致会有不同程度的让利，所以多数小家族都喜欢参与这种典礼，送个礼物混个脸熟，以后有往来的时候也能说上一句：曾观望过贵家主的上位典礼。

或许是慕云烟的作风原因，这上位典礼草草地就举行了，就在武斗场风波的当天，如此的仓促，如此的草率。

外面是宏大的典礼仪式，里面是三个男人把酒言欢。

“周卓啊！我看你和小雅就今天晚上完婚吧！你们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要是再过两年，这味道可就不一样咯！老哥我是过来人，你只管听哥的，保你爽得飞起。”

慕云烟脸色红红的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几人在酒桌上忘却身份，皆以兄弟相称。

华隆对于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只是瞪大了双眼听着，却不言语。

“我给你说啊！这女子啊，还是越年轻越美，往后的岁月里只会徒增诱惑，而不见灵心。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屁孩都喜欢年岁稍大一点的，但是我给你讲，这……”

“对不起对不起！”小红正在给周卓倒酒，一不留神就溢出来了，清凉的美酒洒落下来，周卓的裤腿都湿了一大半，小红慌慌忙忙地擦拭着，她今天被小姐安排到这里来伺候着。

慕云烟瞪着大眼睛，对于别人打断他的话很不爽，不过他也不想和一个丫头过不去。

“来，喝酒喝酒，早些成亲，你就多点时间风流，像老头子这样，现在真后悔年轻时候玩得少了啊！”

“罢了罢了，还是说点正事吧！周卓啊！我把整个慕云府托付给你，你可得要好好守护着，虽然对于我这样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家族好坏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是老子浪迹了前半生，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个家族有点感情，所以才跳出来主持一下公道，看得出来，你小子对我家那孙女有点意思，别说是你，就是老头子我年轻几十岁，我都想取我家孙女，我这辈子就没看到过这么仙气的女子。”

老头子语无伦次，多半是喝醉了，这哪有人想着娶自己孙女儿的。

“我这大半辈子啊，都是在马上度过的，战场上争锋，我无可匹敌，但是这马下就不行了，至今都未曾留下血脉。这是我一身的痛啊，如今看到你，你这性子和我当初一摸一样，不觉地，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咋还搞些香味，你也不觉得丢人？罢了罢了，你这相貌，抹点香水上去还真不做作，来，喝一个！”

……

也许这就是一家人吧！慕云杰爱对着他bb，这慕云烟也爱bb，不是大倒苦水就是感叹人生，还口无遮拦，啥都说。

虽然这老头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谁都明白，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军旅之人，有一些是有这种倔强的，往往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大吹特吹，明明自己这方面就很菜，还爱显摆。

几人和得高了，也就搀扶着走完最后的同程路，各回各屋了。

周卓跌跌撞撞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嗯？眼神不太好使，这房间咋有些半透明的红布装饰着，还整理的干干净净的？

晃了晃脑袋，这附近确实就是自己的房间啊。

摸索到了床上，整整齐齐的被子，周卓也不多想，倒头就睡。

他有些奇怪，今天这酒咋这么烈呢！自己的体质自己清楚，这点酒根本就不算啥。

模模糊糊地，他感觉自己床上似乎又上来两个人，倒也没有什么行刺手段，也就是挨着他倒下休息了，周卓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也就没有理会。

次日，小红服侍着小姐起床了，看着留有三个人味道的小床，慕云雅的脸色一片潮红。

匆匆忙忙地开始了第一天的家主生活，作为一个家主，她的事情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监督护卫们的训练。

周卓今早起床很早，比以往还要早，当他挣开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他失魂落魄，那张无数次渴望再次看到的面容恬静地靠在他的肩上，均匀的呼吸，带动微弱的气流，轻轻地拂过周卓的脖颈。

是小姐，小姐就睡在他的旁边，他有些慌了。

周卓对于小姐是带有爱慕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奢求能和小姐走到一起，小姐能够遇到更适合自己的人，虽然这样想让他的内心总是酸溜溜的。周卓不是不想拥抱小姐，而是他有着自己的梦想，他的梦想会是一条赌命之路，一旦他失败了，小姐岂不是没了依靠。若是为了小姐放弃自己的梦想……他想过，但是还没有做出这个决定，他终究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小姐的。

他想起身，却发现背后一双小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腰部，小红？

周卓恍惚，这个爱闹事的丫头怎么也跟着上了他的床？

小红，年约双十，上代家主收养的丫鬟，身材高挑，气质冷艳，这也是一个绝美的女人，比小翠还要俏丽几分。慕云府对她有大恩，所以她会全心全意地服侍着小姐，她的年龄稍大，少几分童真烂漫，少了些言语，让人不得靠近，但是她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慕云府的事情。上次武斗场风波虽然乍一看确实有她的问题，但是正如她所言，若是当时以周卓的强势结束，那么整个慕云府将会形成以周卓为中心的权利集合，小姐不能说话，还极为信任周卓，若是周卓有什么不良想法，慕云府谁能阻止？家主吗？人心太易变，谁能保证周卓能够一直保持初心而不会出现喧宾夺主的心思。小红不敢赌，慕云府也不敢赌。正如周卓的想法一样，慕云府需要一次机会，一次重整旗鼓的机会，用周卓来做开刀石，让家主在血火中重铸，这就是慕云府的机会，若是慕云府于火光中崩塌，她也不会后悔，她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她必须让慕云府的主人始终都是都姓慕云。就算是违背本心，即使万劫不复。

小红的手锁得很紧，周卓费了不小功夫才摆脱了她。周卓没有怪过小红，虽然他的生命因为小红而面临过危机，但是，他的生命在他的眼里，本就不值一提。

周卓已经决定站了出来了，那么他还会继续躺在幕后吗？不会，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当赴汤蹈火。

一大早，周卓就去了侍卫们的训练场，他需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为小姐分忧，既然小姐选择了他，他的内心又想要拥有小姐，那么就该达成小姐的心中所愿。

与小姐生活的这一年来，他与小姐除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外，他们走过慕云府周围的每一条街巷，看过年岁灯会，望过这繁华的帝都夜景。

小姐会为他整理凌乱的衣着，会送他亲手做的小吃，会给他缝制衣裳。而他一直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感谢的话他没有说，就如当初没有向小红道歉一样，他不擅长处理这种细微的事情。即使经过了一年的学习，他也很难处理这种让他内心产生细小波纹的事情。

现在，是时候站出来为小姐铺平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