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引 【第七章】 仙音绕清溪

第二日清晨，独孤灵兴奋地起了个大早，刚想向林老打个招呼便去谷口处的森林中玩耍，不料这老头又没了踪影。独孤灵并未感到意外，见大厅的木桌上放着余温尚存的早点，他随意吃了几口，便心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林老一副放养独孤灵的做派，让他腹诽不已，不过这种自由的感觉也正是独孤灵所追求的，他暗暗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倒也挺不错的！

一路飞奔之下，独孤灵沿着入谷时的道路到达了谷口的石碑处，初到栖禽谷时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仔细察看，但今天则不一样，漫长的一天任由他分配，时间太多，怎么打发也是一种烦恼。

他走到石碑前，先绕着转悠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块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巨石，手指沿着题字刻痕轻轻划过，发现这些两指宽的刻痕底部与自己的手指颇为契合，这石板上所写的三个字果然是什么人用指力印刻而成。但见这巨石坚硬无比，长久的风沙也未能侵蚀出什么痕迹，恐怕用铁凿刻字都得花费一番功夫，不由在心底憧憬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做到这一点该是怎样一番光景，到那时快意恩仇、笑傲江湖岂非指日可待。

如此想着，他面对空气呵呵傻笑一阵。

待回过神来，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走到一旁的吊桥边，紧紧扶住木桩探头往下看了看，桥下的山涧云雾缭绕，如无底深渊一般望不到头，他缩回脑袋，猜想着这山涧难道是分割崖顶的裂痕，底下不会就是地面了吧，不然看上去怎会如此之高？刚要迈开脚步，突然感觉双腿开始出现了变软的趋势，一个巨大的难题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没有高人的带领，这窄小的吊桥要如何通过呢？他呆立吊桥一头，皱眉苦思，晨光照射着他幼小的脊背，在地面上投下了一条绝望的黑影。

求人不如求己，思考良久，他终于做出决定，勇敢地踏上桥板。那吊桥桥身狭长，稍一受力就会轻轻摇晃，微微的摆动吓得他迅速趴倒在桥面上，待吊桥稍稍稳定后，他才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见四下空无一人，这才缓缓跪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对面爬去。

短短一段桥距，被他龟速爬行了近一柱香时间。

跨过吊桥就是茂密的树林了，目的地近在眼前，独孤灵快速起身，拍掉衣上的尘土，从容走进树林。

早春时节，林中大片树木都才长出嫩绿的新芽，翠绿的枝头上不时有飞倦的鸟雀停留驻足，静静地看着穿行其中的独孤灵。这里除了一条直通崖边的小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的道路了，独孤灵想要寻找传说中满是鱼虾的小溪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开辟道路。他用手拨开挡路的杂草和荆棘，小心翼翼地向树林深处迈进，一路上遇到小动物时就停下观察一番，心如猫抓般想到要是带着弓箭该有多好。

一路上，他捡了根相对较直的枯木当作开山的柴刀，左敲右打，玩得不亦乐乎，一条粗糙的小路弯弯曲曲地伸入树林中心。

如此前进不过三刻钟的功夫，就能隐隐听到前方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这一发现令他无比雀跃，赶紧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冲出树丛，眼前是一条小溪缓缓流淌在两片数林之间，将这片大森林分割成了两半，溪水宽不过一丈，横在独孤灵面前的是一片浅滩，数不尽的鹅卵石在清澈的溪流中清晰可见，不时有拇指般大的小鱼三两成群，快速游过，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石子之间。

独孤灵脱下鞋袜，踩进溪水之中，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自脚底传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开始努力寻找昨日在赵无眠家中吃到过的鲫鱼，可是溪水如此湍急，加之水面又浅，如何能在其中找得到那般大的鱼类？他翻来覆去寻觅半天，莫说大鱼了，就是小鱼也抓不到一条，倒是有一只倒霉的青蟹被他从石底翻出，抓到了岸边，逗弄一阵后又被抛回小溪之中。

有些疲累的独孤灵挽袖坐在溪边的沙滩上，抬头瞧了瞧日头所在的方位，估摸着时辰大约已经巳时过半，暗忖如此下去，半天就要荒废了，自己也没带什么食物，跑回去却又不太甘心，得想办法抓条大鱼当作午餐才行！

他沿着小溪往上游瞧去，溪水渐深，但仍可见底，他忽而想到昨日赵无眠对他说过鲫鱼喜欢栖息于柔软的淤泥之中，而在上游的深水段不过五丈，紧靠着深水区的又是一处浅滩，这岂不是一处天然的水瓮么？他大喜着跃起，跑到下游的浅滩上抱起大些的石头排成一排，将溪水阻隔，片刻后筑成一道简易的堤坝，他得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随后，他跑向树林捡来几根细枝，将细枝捆成一束，然后走到深水旁的岸边拼命地拍打着水面，水波荡漾开来，将不少水底的黑影吓得四处逃窜。这驱赶鱼群的方式他用得甚是得心应手，显然也是惯犯了。

剧烈的拍击水面让他衣衫尽湿，连岸边的鞋袜也难以幸免。但是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透过四溅的溪水，独孤灵终于看见自己建好的石堤旁有一条大鱼在青石浅水之间跳跃了。他急忙跑到现场，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围在大鱼周身，然后伸手抓向那活泼亢奋的大鱼，浅滩的空间十分有限，但他始终难以制住搁浅的猎物。倒不是说独孤灵年幼力小，他自小练武，气力并不缺乏，只是鱼身太滑不好着手。

挠头半天，他突然想到某人教导的控制内力不是能激发身体潜能么？那么理论上只要将内力运送到手掌，就应该可以将这条滑鱼轻松抓起！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接下来就是将将想法付诸实践了。他暗自运起丹田的内力，根据父母所教导的运气法门引导着经络中慢慢活跃起来的劲气，一股暖流逐渐遍布全身，虽然很快感觉到身体各处都充满了力量，却并不能如愿的将所有内力都集中到手掌之上，心中料想这种程度的内力运用来应付区区抓鱼应该也是足够的了。

于是看准时机，果断一掌拍向跃起的鱼身。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大鱼直接被他一掌拍飞，如暗器一般射向岸边的树干，待掉落到沙地上时已经一动不动。这条可怜的鱼在落地之前并没有遭受什么痛苦，因为在被拍飞的一刹那，它就已经被独孤灵的内力震死了。

独孤灵吐了吐舌头，拿着一根小树枝走到大鱼身边，轻轻地戳了戳，见它毫无反应，于是从怀中掏出赵无眠赠送的小刀和一直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准备处理自己的午餐。这是一条灰背白腹的草鱼，身体肥大，虽不知口味如何，但显然是独孤灵练习剖鱼的绝佳对象，他按照昨日从赵无眠口中叙述的方法开始肢解鱼身，手法稍显生疏，但结果也还算成功，其间他嫌处理内脏太过麻烦而一股脑的全部舍弃了，最后只留下了两半鱼身。由于身上未带调料和厨具，他只有烤鱼一个选择。篝火燃起后，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火上食物的成熟。

小溪边，一股美味的鱼香溢向四方。

闻着烤鱼的香味，独孤灵坐卧不安，时不时就动手取下烤架上的鱼身，猴急地捏起一撮鱼肉便往嘴里塞去。鱼皮焦香酥脆，鱼肉鲜嫩可口，令他难以把持，不到一刻钟时间，还未完全烤熟一条草鱼被他偷吃得骨肉相离，残缺不全。

正一个人怡然自得间，忽听到小溪对面传来树枝断裂的噼啪声，抬眼望去，视野中一道黑影摇摇晃晃地向他靠近。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崖顶之上居然会存在如此庞然的野兽，不禁疑惑它是如何上来的，莫非这竟是一只高手熊？

那黑熊在空气中嗅了嗅，低头穿过浅滩，缓缓走向独孤灵所在的方位，独孤灵看了看火上的烤鱼，这才意识到它为何而来。烤鱼完成在即，可他自己才偷吃了“几口”，根本就未过足嘴瘾，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容忍这只畜牲虎口夺食？情急之下，他拿起串着烤鱼的树枝就向溪水下游跑去。

方才为了抓鱼，他鞋袜尽湿，这时跑动起来脚下“咯吱、咯吱”的甚是难受，不仅如此，他原本灵活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奔跑速度越来越慢。听到后方沉重的脚步声在慢慢逼近，独孤灵慌忙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惊心动魄，他看到一个巨大的毛绒脑袋正张嘴流着口水在他身后不远处上下晃动，伴随着它低沉的吼叫声，独孤灵脊背一震，慌乱之中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身形踉跄几步，眼看就要被黑熊撵上。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时也顾不上什么午餐了，独孤灵将手中烤鱼脱手而出砸向黑熊，那黑熊奔行的脚步顿了顿，低头叼起鱼身一口吞下，又低吼着朝独孤灵奔来。

独孤灵看得一阵心痛，又是心急又是害怕，却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啊！”的大叫一声，抱头蜷缩在地，掩耳盗铃地紧闭双眼，只求这黑熊在吃饱喝足之后能放他一马。

这个充满孩子气的想法显然太年轻，太天真！那黑熊冲势不减，眼看越来越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溪流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琴音婉转流畅，曲调轻松惬意，一个个欢快的音符令人心生愉悦，将人心中的恐惧都冲淡了不少。

独孤灵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慢慢放松下来，他静静聆听着天籁一般的琴曲，耳旁溪水叮咚，如与琴声相和的伴奏，令人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乐曲！独孤灵心中一动，不对，为何连熊叫声都消失了，自己莫不是被吓得产生幻觉了？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那只大黑熊居然端坐在他身旁不远处，面朝琴声传来的方向在安静地舔舐着自己的熊掌！看那样子，莫非是在欣赏人类弹奏的乐曲？！

独孤灵轻轻起身，不想惊动了这位正在听曲的黑熊，一面观察黑熊，一面一步一回头地朝琴音传来的方向缓缓移去。

溪水蜿蜒，袅袅的琴音自一处急弯后变得清晰起来。独孤灵往溪水边一处最为显眼的大树下望去，远远看见树下的巨石上盘坐着一名白衣女子。从她身上紧贴的罗衣可以看出其身段纤细婀娜，娥首云鬓乌髻，两束如丝长发从鬓角拢向脑后，简单挽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细长的红玉发簪，白嫩光洁的额头上似能隐隐看见青色的经络，一缕尚未梳理好的青丝垂落在如玉的脸旁，颇显慵懒之态。

女子带给独孤灵的初次观感极佳，不禁令他注目行近，细看之下，她长着一对细长如剑的淡眉，眉下两只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透射出无穷的魅力，晶莹剔透的琼鼻下薄唇微启，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那俏脸在透过树叶的日光照射下，散发出圣洁的光彩，独孤灵看得一阵恍惚，忽觉她长得极像自己的母亲叶钟灵，但略有不同的是这女子气质更显淡雅，她眼中的平静仿佛能抚慰万物，似乎只有她指间的琴弦才能在宁静中惊出一丝涟漪。

一曲奏毕，她按琴抬首，静静凝望着朝她走来的独孤灵。独孤灵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拱手行礼道：“姐姐，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琴曲弹得可真好听！”

初次见面就直问女子姓名，独孤灵这招呼打得着实失礼了些，若非独孤灵只是五岁孩童，怕是要被当成登徒子，被人责怪唐突了佳人。

女子眨眨眼，似乎并不在意，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形狼狈却可爱异常的孩童，开口道：“谢谢你！小女子名唤王梦馨，不知道小公子如何称呼？”

小公子？这别致的称呼可是独孤灵第一次听闻，顿感新鲜，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淡然的王梦馨，见她并无玩笑意味，于是眯眼笑道：“我叫独孤灵！才刚来栖禽谷不久，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赵伯伯他们口中的王姑娘，对不对？”

王梦馨点点头道：“不错，我性子喜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谷中聚会都极少参与。原来你就是独孤灵，我这两日经常能听到若兰姐姐提起你，她对你十分喜爱，你也确实当得她如此喜爱。”

后面一句话独孤灵听着十分拗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假装了解地点点头，好奇地问她道：“若兰姐姐又是谁？谷里有三位姐姐么？”

听到这个问题，轮到王梦馨十分惊讶了，她想了想，对独孤灵解释道：“若兰姐姐名唤齐若兰，昨日我来溪边练琴时她还对我说要去给你送衣服的，你不知道她吗？”

独孤灵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齐姑姑啊，那我就知道了。嘿嘿，我还以为你说的若兰姐姐是其他人呢！”

王梦馨听到这话后又有些奇怪了，若是要把若兰姐姐当成其他人，那谷中除了上官渺渺之外应该共有四位成年女子，这位小公子为什么说谷里还有“三位姐姐”呢？

她哪里想得到，在独孤灵眼中李氏是不能算作姐姐的，妩媚动人的齐若兰虽然让他喊姑姑，但是在他眼中却还勉强能被当作姐姐来看待。

正当她还在皱眉苦思时，身旁的独孤灵突然大叫道：“不好！大黑熊又追过来了，姐姐，你快跑！”

王梦馨闻言一怔，望向他手指的方向，见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正缓缓走来，她恍然对独孤灵说道：“独孤小公子不要慌张，它是白狐，能通人性，不会伤害你的。”

独孤灵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走来的黑熊，难以置信道：“王姐姐，你莫要欺我少不更事！我和爹爹经常到深山打猎，绝不会认错，这分明就是只黑熊！”

听到这话，王梦馨终于忍不住掩唇一笑，对他解释道：“不是的，独孤小公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只黑熊叫作‘白狐’。它从小就被赵大哥带上崖顶，本来是被赵大哥当作高级食材放养在这片密林之中的。两年前，我在练琴时无意中发现它竟能辨听琴曲，兼之它性格温顺、能通人言，每日午时都会准时前来听我弹奏，我将它视作好友，便向赵大哥求下它，并为它取名‘白狐’，你不用怕它！”

独孤灵这才明白，原来这只大黑熊竟是她的知音，不由惋惜道：“啊，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把那条烤好的鱼扔给它了，真是可恶！”

王梦馨不知他所谓何事，对他淡淡一笑道：“独孤小公子若是无事，不妨坐下再听一曲如何？接下来我要弹奏的曲谱名为‘百鸟朝凤’，还请小公子鉴赏！”

独孤灵挠挠头道：“鉴赏倒是说不上，我也只是略懂琴艺。还有，姐姐，你别叫我小公子了，感觉怪怪的，就叫我独孤灵或者灵儿都可以。”

王梦馨不解，暗想称呼公子不是更有礼貌么，不过既是他自己要求的，那就随他吧。她点头道：“好！灵儿，还有白狐，我要开始了。”

独孤灵感到身边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而来，那名叫“白狐”的黑熊已经走到巨石形成的天然琴台前，如人一般端坐在地，独孤灵起初还有些畏惧，待见到它确实温顺无害后就大胆起来，一直往它身畔凑去，直到挨着它坐在一起，他用手摸了摸柔软的熊臀，白狐看他一眼，不去理他，于是他更加大胆起来，惬意地躺在白狐的毛绒绒的大腿上，准备欣赏王姑娘的“百鸟朝凤”。

王梦馨闭目调整一番，复睁双眼后，目光中已是波澜不惊，她伸出颀长如青葱白玉般的十指，左手轻按琴弦，右手一挑，古琴龙池中发出一声清幽旷远的弦音，将独孤灵的思绪带入一片远古密林之中，林中鸟雀成群，飞行中渐渐都聚集到一颗巨木之上。琴声铮铮，百鸟飞鸣，弦音缈缈，枝头凤叫。她指尖琴声之妙，几能将人置身如实幻境之中，足见其琴技高超，堪称出神入化！

一曲已毕，半晌之后，独孤灵才从自己营造出的幻境中走出。听到身旁的白狐在低声呜鸣，他不明所以，抬头向巨石上看去，只见琴台与头顶的树枝上栖满了落下的鸟雀，他大为惊异：莫非刚才的幻觉都是真的？这些形色各异的飞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还有几只彩雀围着王梦馨在空中飞转打闹，而她此时正伸手托着一只可爱的金丝雀在逗弄，场面堪称奇景！

独孤灵对她大为崇拜，忙问道：“王姐姐，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王梦馨自手中收回目光，对独孤灵说道：“万物有灵，皆可以器乐与之沟通，琴音变幻多端，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弦可调和出任何你想要的曲调，不仅是鸟兽，哪怕花草亦能与你相协。”

独孤灵惊道：“你连花草都能使唤，当作朋友么？”

王梦馨淡淡一笑，摇头道：“我方才所说的是琴艺大成之境，以我现在的粗浅技艺，连百兽都不能完全驾驭，更不用说花草了！我曾听师傅说到过，琴箫技艺与武道境界殊途同归，传闻武学之中达到最高的通玄之境，武者能以人力沟通天地之威，我想这大概就与琴曲能驾驭万物一般是一个道理吧！唉，只是不知这真是人力可及的吗？”

她心生向往，眼神逐渐迷离，一时间露出妩媚烂漫之态，大概只有沉浸在琴艺之中才能让平日恬静淡雅的她露出这般神情了。

独孤灵虽还不懂男女之情，也不禁看得一呆，这可是另一番旁人难以欣赏到的“美景”，这小子见识与运气齐飞，当真是好眼福！

回过神后，王梦馨又恢复了平静淡然的神色，她问独孤灵道：“灵儿，你今日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独孤灵一听，揉了揉肚子道：“是赵伯伯告诉我说这里的小溪中有鱼，我就跑来抓鱼了，没想到刚烤好的鱼就被这只大笨熊给‘抢走’了！”说完他愤愤地拍了拍白狐的熊腰，惹得黑熊低吼一声，伸出一对肥大的熊掌去推他头部，一人一兽闹得不亦乐乎。

王梦馨惊觉道：“啊，是了，已经这个时辰了！灵儿，你一定饿了吧？我带了点心在身边的，你过来，咱们一起吃吧。”

独孤灵高兴道：“诶？真的么，太好了，我还以为今天要饿肚子了呢！”他爬上半人高的巨石，摇摇晃晃地坐在王梦馨身边，鼻翼微动，顿时一股幽香暗暗传来。

王梦馨取出身边的食盒，抱歉着说道：“对不起，灵儿，我每日只要练起琴谱就会忘记吃东西，本来这些每日都会在练完第一曲后吃掉的，今日恰好碰到你，弹兴一起，就忘记了。”她取出一块糕点递给独孤灵。

“没关系的，王姐姐，有的吃就行了！”对食物要求没有底线的独孤灵一口咬下，咀嚼几口后就囫囵吞下，咂咂嘴，觉得她厨艺虽稍逊赵无眠，但食物风味也别具一格，比之潘老头却是要高出不止一筹了！

“王姐姐，我娘也教过我弹琴，但是我以前不想学，今日听了你所弹奏的曲子，却觉得这也是一种值得学习的技艺，你能教我么？”独孤灵吃完后就拉着王梦馨的衣袖请求道。

王梦馨咽下小小的一口食物，盯着独孤灵的俏脸看了看，直到看得他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后才说道：“以前渺渺也曾让我教她练琴，最后却受不了练琴之苦而放弃学习，我想知道你能坚持下去吗？”

独孤灵暗道原来是问这个，他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王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独孤灵只要决定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的，江湖儿女就必须信守承诺！”

王梦馨点点头道：“那好，我每日午时都会在这里练琴，你每日按时过来，我自会教你！但是，若有三次未来那我就不再理你了，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独孤灵认真道：“放心好了，王姐姐，我保证从明日开始每日必到！”。

“如此最好，我还有两首曲子要弹，你是回去，还是继续听完呢？”

“自然是听完，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况且听完姐姐的曲子连精神都好像清新了许多，连这只笨熊都不走，我也不也会走的！”

这话引来白狐一阵不满的低吼。

......

树林中，琴声再次响起，清溪之上飘来阵阵悦耳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