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独孤哥哥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了?你还不相信爷爷的手段吗,就是内力虚耗过度,晕过去了而已。你瞧!他脉象稳定,应该就快醒过来了!”
“我看看!”
......
独孤灵迷迷糊糊中感到一只温热的小手探到自己的胸前,停留片刻后,惊喜的声音随之传来:“真的诶!心跳有力,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小唯啊!爷爷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诊脉要将手指搭在手腕之上,你怎么每次都覆在别人胸口?”
“那有什么啦!我这样子不是能感觉得更清楚些么,手腕的脉象我根本就摸不到,咱们只是习惯不一样罢了!”
“臭丫头,还敢狡辩?!若是我早些年的脾气,遇到你这样的弟子,怕是早就被我打死了!”
“哼!我又不是你的弟子,都是你逼着我学的,那我以后再也不学了!”
“诶!等等,万事好商量嘛!都是爷爷不好,一时失言了,哈哈,我们小唯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
听到这里他又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只见一张清丽的小脸正在打量自己,因为靠得太近,小唯脸蛋上的汗毛也清晰可见,如毛茸茸的水蜜桃一般粉嫩可爱。
见独孤灵睁开双眼,她开心道:“爷爷,爷爷!独孤哥哥醒过来了,快来!”
帐篷的帷幔被拉开一角,南宫羽探头一看,点点头道:“恩,知道了。小唯,过来端一碗稀粥给你独孤哥哥。”
南宫唯答应一声,蹦跳着出去了。独孤灵见状微微一笑,心中只觉无限的宁静、满足,不由动了动手脚和身体,除后脑有一丝轻微的疼痛之外,其他部位都十分舒泰,内息亦非常平稳,看起来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三、四成。
南宫唯很快就端着米粥进来了,独孤灵急忙坐起身来接过小碗,他喝了一口清甜的稀粥问道:“我昏迷了很久么?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唯点点头道:“是呀,大哥哥,你睡了六个多时辰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啦!”
独孤灵默然,没想到内力的过度消耗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他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心想若是一个人对敌时发生这样的事情,敌人未毙而自己内力已然耗尽,那岂不是万事休矣!看来,以后运用内力还需谨慎才是,得为自己预留一些保命的空间才是!
南宫羽此时也走进帐篷,笑着道:“好些了吧?你小子体质不错,休息了一晚就活蹦乱跳了!昨日还要多谢少侠出手相助啦,否则我和我的乖孙女难免要遭毒手,哈哈哈哈!”
独孤灵一阵无语,这老头是在嘲笑自己么?他心中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遂也不去争辩了,反问道:“我昨日最后打出的那一掌,可是前辈你在暗中助我?”
南宫羽连忙摆手道:“哪有的事,我老人家哪里有那种能耐!全赖少侠的超常发挥,或许是你的潜能爆发了吧!身上可还感到不适?”
独孤灵见他死不承认,心中虽然怀疑却也懒得说破,答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脑后有些疼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宫羽淡然道:“哦,那是因为你昨日晕倒时是朝后倒地,大概摔着脑袋了吧!”
独孤灵:“......”
南宫唯在一旁耷拉着小脸歉然道:“对不起,大哥哥,我本来想上去扶着你的,但是被爷爷拉住了,他说我会被你压坏的,就没让我过去。”
原来又是这个老家伙见死不救,但小唯是无辜的,独孤灵连忙微笑着道:“小唯,谢谢你!没事的,反正又不是很痛!你看,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
独孤灵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后脑勺,未料一阵剧痛随之传来,差点没让他疼得露出破绽。足见当时摔倒在地的那一下是有多重,他暗想会不会是恰好磕在石头上了,自己的脑袋不会摔坏了吧,林老头、潘老头、赵伯伯、李大娘、上官爷爷、齐姑姑、王姐姐,嗯,对了,还有渺渺!咦?这些人都还记得!还好,自己好像没什么大碍,他长吁一口气。
南宫羽开口道:“是了,年轻人身体是极好的,我们一老一小要是磕磕碰碰到就没这么轻松了,小唯,你当时还埋怨爷爷呢!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启程吧,不然又走不了多少路了。”
三人快速收拾了东西,拔营出发。
一路上,三人遇城住店,无城扎帐,除前六日总是在荒野中过夜之外,之后的日子里几乎都能赶到附近的城镇,而且他们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一路所过的城镇人口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稠密,连沿途的景致也愈发葱郁多姿,不再只是单调的沙漠戈壁了。
及至从平凉府出发的第十七日上下,三人到达一处破败陈旧的驿站外。独孤灵进入驿馆中讨了些茶水,走出递给正在歇脚的南宫羽和蹲在一旁帮爷爷捶腿的南宫唯,三人喝下茶水后小声闲聊。
独孤灵道:“走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没到庐山,前辈是否记错了路线呢?”
南宫羽吹了吹花白的胡须,气急败坏道:“臭小子,说的什么话?老夫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去过,就这么点路我会记错?”
南宫唯这次也替爷爷抱不平了,补充道:“独孤哥哥,这次是你误会爷爷了。爷爷还从来没有带小唯走错过路,不论小唯想去哪里,爷爷都能带我找到地方的!”
南宫羽喜得老泪纵横,这么多天来,自己的孙女终于向着自己一回了。他气愤的心情好转许多,哼声道:“你小子未发现最近道路上的人马越来越多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独孤灵油然想到,这几日确实总是能在官道上看见骑着马呼啸而过的江湖人士,莫非?
正在此时,又是三匹健马飞速掠过驿站,而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波人马。
独孤灵情绪突然高涨起来,兴奋地问向一旁正在门前打扫的驿站伙计:“小哥,问你个事情,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那伙计见主动搭话的独孤灵长得如此“美艳”,一时竟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待得片刻后才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这、这里是浔、浔阳驿。”
果然如此!独孤灵眉开眼笑道:“啊,多谢小哥!那就是说还有十里路就要到浔阳郡了喽?”
那伙计快速点点头,也跟着独孤灵一起傻笑起来。
“快走!快走!小唯,咱们终于要到了!”独孤灵拉着南宫唯就要启程。
南宫唯显然也很开心,瞬间就抛下了自己的爷爷,跟着独孤灵向前跑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们跑什么啊,路还长着呢!等等我老人家啊!”南宫羽一阵摇头苦笑,跟上前去。
......
“浔阳郡,挟三江之口而汇鄱阳,地接横庐,景秀奇诡,瑰丽非凡。老夫二十年前曾在此地游历,亦是一处文风鼎盛、人杰地灵之地啊!”南宫羽望着高大的城门感慨道。
独孤灵不禁为之侧目,这老头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突然充满了如此醇厚的人文气息,其中所蕴含的历史沧桑之感更是令人心旌摇动。二十年前呀!那不是比自己出生之日还早了五年有余,这老家伙到底活了多少岁了?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南宫羽不满道。
独孤灵摇摇头道:“想不到前辈也是一个文人雅士,晚辈之前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南宫羽瞄他一眼道:“少在这儿给我吹嘘拍马,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独孤灵尴尬一笑,凑上前道:“那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地方么?”
一旁的南宫唯闻言也竖起了耳朵,看得南宫羽甚是无奈,淡淡道:“你们这些孩子总是逃不出吃和玩这两样东西,吃的我不知道,但玩的地方倒是知道几处!”
“哦!那也可以,吃的咱们自己找就是了,倒是那庐山也在这里么?”
“笨蛋!这么一座城池中要是挤着一座庐山,那这些人还能住的进去吗?”
“啊,那庐山在?”
“在浔阳郡南,还有七十里路!”
“什么?那咱们不直接过去么?”
“嘿嘿,到了那里你还想找好吃的?”
“哦~哈哈,对哈!前辈果然老奸巨猾!”
“恩?”
“呃,说错了,是老谋深算!”
“哼!”
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城门之中。
这浔阳城中的光景比之平凉府又是两样,市集中虽然也是人山人海,但街道两侧的楼宇样式却显得更加灵活多变,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极尽华美之能事,令人赏心悦目,最令独孤灵惊讶的是这城中竟然还有一泽碧绿的湖水,如明镜一般镶嵌在城池中央,不觉让他感慨这大概就是典型的江南古城了吧!
“怎么样?比西域的风景更加引人入胜吧?西湖美景更甚,但距此太远,只能拿它作个念想了。”南宫羽走近左看右瞧的二人,开口问道。
“恩,是很不一样!这湖畔的微风吹得人无比舒适,如此炎炎夏日,躺在这湖边的柳树下避暑是最好不过了!咦?那里有一座大亭子!”独孤灵指着湖中一处如小岛般的亭台,惊讶道。
这亭台伫立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之上,由一座纤细的石木桥弯折相接,连向岸边。独孤灵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亭台是由多座外形不一的的庭院共同拱卫而成,远看便似一座巨大的湖心亭。
“哈哈,小鬼头真是机灵,被你发现了,今日咱们就要去这亭中找些好吃的!”南宫羽大笑着说道,一副口水直流的馋鬼相看得两位后辈都觉颇为不耻。
独孤灵与南宫唯跟着老人向湖中的亭台走去,一路上见络绎不绝的游人在木桥上穿梭如织,令人不禁担心这桥是否会被压断。独孤灵奇道:“老头,来这地方的人如此之多,想必定是一处名胜,这里叫什么?”
南宫羽头也不回地答道:“唔,这湖心亭的名字唤作烟水亭。怎么说呢,这烟水亭虽然建的十分别致,但这里出名的却并非亭台湖景,而是亭中所居者的一道名菜!这些人中有很小一部分都是为了一饱口福而来的!”
南宫唯皱着秀气的柳眉,不解道:“爷爷,你说这里出名的是那道菜,那怎么又说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是为了菜而来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独孤灵点头表示同意,同时摸了摸南宫唯的头顶,对她的精彩发问表示赞许。
“问得好!小唯啊,爷爷应该和你说过,一样东西何以为贵,就看它是否容易被人得到,若是人人都能得到这件东西,那你还会觉得它珍贵吗?”南宫羽回身面对孙女眯眼问道。
南宫唯伸出食指塞进嘴里咬了咬,缓缓摇头道:“不会!”
南宫羽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么,我要提问了!为什么这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一饱口福呢?”
独孤灵心中早已了然,这时也和南宫羽一同望着小唯,只见她“哦”了半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高高翘起,模样甚是可爱。
不想,她最后却是瞪着爷爷反问道:“为什么呀?”
独孤灵双腿一软,险些被身上的行李压垮,这丫头不懂装懂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南宫羽呵呵一笑,拍拍她脸蛋道:“因为啊,他们大多数人都吃不上这道菜,都是来过过眼瘾的!”
南宫唯似懂非懂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焦急道:“爷爷,那我们是不是也吃不上这道菜了呀?”
独孤灵同感煎熬,眼巴巴地望着一脸胸有成竹的南宫羽,只见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老人家既然身处此地,带着你们两个小家伙过来,还怕吃不上东西吗?尽管放一百个心好了!”
南宫唯和独孤灵俱都松了一口气,好在这老头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还未成为大话王,三人高兴地来到亭中。
这烟水亭近看远比一座普通的酒楼还要雄伟,占地也广,来往游客大都坐在靠湖的长椅中聊天,不时向中心方位张望一番。亭中央是一座封闭的楼阁,只有一扇小门开通,门口守着两名白衣小童,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廊上聊天。来往的人群中偶尔会有一两个人排众而出,拿出翠绿色文帖模样的请柬,在两名小童验视无误后,顶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大摇大摆地走进楼阁,那满足的样子仿佛众人的目光都能令他们饱食一顿。
“咦?方才进入观音阁的那人不是城南的黄员外吗?他从哪里得到的碧玉帖?”一名手持纸扇的书生疑惑地询问同桌友人,语气中似乎颇为不屑。
他对面坐着一名白袍书生,拿起茶杯小酌一口,砸了砸嘴道:“张兄有所不知,这黄福贵为了一尝‘三鲜鱼’的美味,早在数月前彭泽水患之时便花了上千两白银用于赈灾,后来又在修缮李公堤时出了大力气的,如此一来,想必兰石公也不好再推拒了吧!”
那姓张的书生轻哼一声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我便是看不得他那副暴发户的样子,这人一年前还在做高利贷的营生,害得多少户人家家破人亡,这种人就该——唔”
“嘘!张兄慎言,隔墙有耳!”白袍书生捂住他的嘴巴,向一侧示意。
张书生扭头一看,见几名打扮剽悍的健壮家丁正往这边走来,便即住口不言。他不怕君子,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但遇到这些蛮不讲理的人物却总是要心惊的,因为这些无赖遇见纠纷时想到的第一个解决方案往往就是施以老拳,用暴力来解决任何问题。他二人的大腿也不见得有这几人的胳膊粗,只能将未说完的话闷在肚子里了。
这几名家丁正是黄员外养的闲汉,平时主要负责在主子与人发生的各种冲突中“以德服人”。方才这姓张的书生舌根嚼得太过大声,别说这里没墙了,就算有墙也能传得出来,他们几个本想抓住话柄,狠狠教训他一顿,不想他能悬崖勒马,突然在关键处闭口不言,于是又慢悠悠地荡到另一边,路过他二人时还不屑地往旁边吐了口唾沫,气得张书生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独孤灵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那几人,转头问南宫羽道:“咱们没有请帖,要怎么进去啊?”
南宫羽微微一笑,神秘莫测道:“你在一旁乖乖看着便好!”
他转到独孤灵身后,从他背着的竹篓中翻出一个小巧的玉坠,然后走到观音阁门前对一名童子说道:“小娃娃,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阁中的主人。”
一名童子皱眉道:“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我要怎么禀报师傅呢?”
南宫羽笑道:“呵呵,你就说有一位故人前来,他看见玉坠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童子看了看手中平平无奇的玉坠,将信将疑,但看眼前的老人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好出口拒绝,便与另一名童子打了声招呼,转身朝阁中跑了进去。
不过片刻,门内传出急促的步履声,一名身着素色短褂的白发老者在童子的搀扶下快速走出,他一眼望见门前正在四处打量的南宫羽,面色徒然惊喜,激动道:“恩公,真的是你!”
南宫羽闻言微微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人,点头开口道:“你是纪兰石?多年未见,你苍老了许多啊!”
兰石公喜道:“恩公说笑了,我等凡人又岂能比得上恩公这般的老神仙。自当年一别,已经有廿二载了!兰石如今也是五十岁的老汉了,恩公若是再不来浔阳,怕是就见不到我喽,哈哈哈!”
南宫羽遇到故人亦是兴致高涨,笑道:“嘿嘿,你小子不用如此说话,我看你身形矫健,面色红润,是长寿之相,我当初传你的吐纳打坐之法可还在练?”
兰石公恭敬道:“勤练不辍,一日也不敢或忘恩公之言!”
南宫羽点头道:“恩!如此,我保你再活个二十余载也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见独孤灵和南宫唯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忙轻咳一声道:“今日可不是专程来叙旧的,我与两个孩子途经此地,他们听闻你的三鲜鱼之名特地要来尝尝,我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独孤灵与南宫唯见机,忙行礼问候道:“纪爷爷好!”
兰石公这才发现南宫羽身后一大一小两位明媚异常的“小美人”,不由告罪道:“啊,好!好!两位小友好啊!哎呀,看我高兴的,都忘了请你们进来坐了,小千,去听雨轩准备一下,我今日要亲自下厨招待恩公三人!”
那童子闻言一愣,显然是对师傅的话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纪兰石这十年来除了教授弟子厨艺之外,基本不会再亲自下厨了。他不禁多看了南宫羽一眼,带着满腔的好奇,恭声应下,转身去厨房安排了。
兰石公热情地将三人请入左侧的听雨轩,留下外面一群不知所措的看客,哄然骚动。
“什么?兰石公竟要亲自掌厨,那三人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我一看见那美丽的小姐,就知道她定是尊贵非凡的人家,难怪会被兰石公亲自招待了。”
“可是她穿着男子装束啊!”
“那还不简单,定是人家不方便以女子打扮外出呀,李兄有见过男子能生得如此国色天香的吗?”
“啊,正是!多谢王兄提醒,愚弟险些唐突了佳人。”
“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位姐姐!”
“恩,平凉府,应该也是来参加少年英雄会的,你那次还差点打起来了。”
“啊,对哦!嘻嘻,人家这么漂亮你不心动吗?我去帮你问问她啊!”
“小妹,不要胡闹!不然,下次就不要想我再带你出来!”
“哦——”
听雨轩,正厅。
兰石公热情招待三人入座,对一旁左看右瞧的小唯甚是喜爱,和蔼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唯嘻嘻一笑道:“老爷爷好,我叫南宫唯!”
兰石公大乐,递上一盘糕点道:“好!好!小唯真乖!呵呵呵,恩公,她是您的?”
南宫羽笑着道:“小唯是我的乖孙女!”
兰石公心中好奇不已,但并不多问,点头转向独孤灵道:“这位美丽的姑娘自然也是您的孙女了?”
南宫羽大笑道:“哈哈哈,这回你就大错特错喽,他不仅不是我的孙女,而且还不是姑娘,他是男儿身哇!哈哈哈哈!”
兰石公听后神色震惊,搓了搓手,开始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幸而独孤灵早已善于应付这种场面,淡然道:“老人家不必介怀,没多少人能够第一眼认对在下的性别。我叫独孤灵,这次只是陪同南宫爷爷和小唯一起到庐山游玩一番!”
兰石公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独孤公子貌胜潘安,实是俊俏无双!不过,公子不用欺瞒老朽,这次怕也是来参加少年英雄会的吧?”
独孤灵奇道:“兰石公也知道少年英雄会的事么?”
南宫羽在一旁嗤笑道:“人家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比你这个愣头青要清楚吗?”
兰石公点头憨笑道:“正如恩公所言!浔阳郡文风鼎盛,武人并不是很多,但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江湖少侠齐聚庐山的盛事,这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如今的浔阳城中颇不太平,正是因为来了这许多各门各派的江湖侠士,所以纷争时有发生,城中的捕快都增派了比平时两倍不止的人手。距离少年英雄会召开之期还有四日,如蒙不弃,诸位这几日里不若就待在这烟水亭中,吃吃喝喝,岂不美哉?”
见独孤灵似要开口,他又连忙补充道:“自然,我倒不是担心恩公你们的安全,只是被人搅扰了游玩的雅兴总是不妥。”
南宫羽道:“我倒是无所谓,问那小子吧!”
独孤灵当即点点头道:“好!我正想请教兰石公的‘三鲜鱼’做法呢,就是不知道兰石公肯不肯教我。”
你都这么说了,兰石公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果然,兰石公抚掌道:“如此最好!想不到小兄弟也好此道,待我将三鲜鱼烹制好了,再为你细细讲解,恩公稍待片刻!”
南宫羽和独孤灵点头答应,二人身边的南宫唯则早已陷入甜品堆积的海洋之中,难以自拔,双颊鼓鼓,只顾埋头痛吃。兰石公看得欢喜不已,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独孤灵心中的疑惑太多,随意挑拣了一个问题:“他怎么会叫你恩公呢?”
南宫羽淡淡道:“二十多年前,老夫独自游历浔阳郡,适时正值饥荒之年,百姓流离失所,草寇横行,每日都有饥肠辘辘的活人被饿死,每日都有尚存余粮的富户被洗劫。纪兰石一家是当地的大财主,不幸被一群流寇盯上,但在纪家被洗劫的当日却恰好遇到老夫路过,看不见的事情老夫无法顾及,但是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却是绝无可能置之不理,我就出手救了他们。后来,纪家捐出大部分粮食用于赈灾,而于厨艺颇为醉心的纪兰石则开始潜心研究菜谱,那之后老夫便离开浔阳,往西域去了。”
他说的平淡无奇,但独孤灵却是可以想象出当时的一个大概情况,心中不由生出钦佩之感,这老人足迹踏遍天下,想必也是造福了不少百姓的。二人随意闲聊,不知不觉便看到兰石公与两名小厮端着三大盘菜回到了听雨轩。
“恩公,独孤公子,还有小唯,久等了!”兰石公致歉道。
南宫羽摆摆手道:“小子,既然当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如此客气,盏茶功夫不过片刻而已!”
兰石公受教道:“恩公说的极是,是兰石太过生分了。”
独孤灵在一旁听得有趣,这纪兰石也一大把年纪了,满头白发的还被唤作“小子”,而他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菜盘上有瓷盖遮挡,揭开后终于露出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菜肴。却原来这“三鲜鱼”并不是一道菜,而是三道,分别是清蒸鲈鱼、水煮鲢鱼和香煎鲤鱼,三种不同的鱼类食材被三种不同的烹饪手法烧制而成,但这几种鱼的不同鲜美却能被最大限度的呈现出来,着实考究烹饪者对食材处理的理解能力了。三人不再犹豫,举箸品尝,对三鲜鱼的名符其实赞不绝口。
兰石公在一旁看着他们把所有菜肴都品尝了一遍,这才开口道:“独孤公子可还满意?”
独孤灵擦了擦嘴道:“兰石公好手艺,鲈鱼鲜嫩多汁,鲢鱼滑爽可口,鲤鱼酥脆鲜香,好吃!”
一边的南宫唯也抽出宝贵的时间娇声附和,兰石公胸怀大畅,志得意满道:“哈哈哈哈!光听独孤公子的品评,就知道公子也是同道中人了。公子方才所言,对这三道菜的特色理解分毫不差,老夫在其他菜品上或许不敢妄自尊大,但是对鱼类的烧制却是有独到见解的!”
独孤灵兴致盎然道:“请兰石公不吝赐教!”
此时,其他菜品也陆续呈上,四人在听雨轩大声谈笑,其乐融融。
......
同一时间,浔阳城南湖畔。
六名身着蓝白道袍的少年男女正在湖边闲逛,四人落在后方嬉戏打闹,为首的两人则显得颇为沉稳,安静行走于柳树荫下。
“师妹,是否在担心这次少年英雄会的事情?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以师妹的武艺,获得大会魁首简直易如反掌,这次就当是出来游山玩水好了。”说话的这人浓眉大眼、面容俊秀,只是一双嘴唇稍显单薄,终是少了些淳厚之气。
走在他身边,被他称为师妹的女子则令过往路人侧目不已,不为其他,只因她生得实在太过惊艳,让观者在第一眼后生出天仙化人之感。这少女纤细如云的黑发分成几股疏落的小辫向后梳成蝴蝶髻的模样,但由于发质柔软的缘故,双翅向下垂悬在脑后,两侧长直的鬓发在中间部分被红绳绑住,既显女子妩媚又不失少女的清丽。肤若凝雪的瓜子脸上点缀着如月般的峨眉,两只琉璃美目如深潭一般令人难以捉摸,琼鼻杏唇所能勾勒出的绝美容颜将整个南湖美景都给比了下去,颇具“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美艳气势。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艳丽的容颜中似乎始终凝结着不朽的冰霜,拒人千里之外,让四周打量的行人也不敢直视。
她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开口道:“师兄多虑了,我并未担心此次大会,亦不会小瞧天下英雄,太师父曾教导我等人外有人,师兄不可大意。”
俊秀少年似乎对这少女十分敬重,闻言并不愠怒,反而低头谦虚受教道:“不错,师妹说得极是!是我太过轻狂了!”
“师兄、师姐!咱们今日出城去玩吧?这里的景致与蜀中全不相同,好有趣啊!”身后四人中有一名活泼的少女笑着问道。
那俊俏的师兄回过身来,见四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于是温和道:“可以,不过切记,千万不可太过贪玩,也勿要与人争执!”
“哦!谢谢师兄,师兄最好了,嘻嘻,师姐也好,咱们走!”几人蹦蹦跳跳,欢快至极。
师兄笑着摇摇头,低头招呼了一声旁边的师妹,然后跟着一众同门向南城门方向行去。
不远处几名武者打扮的江湖人士对这边指指点点,似这般出众的一群人,想不被议论也是一种难事。
“方才那几人是什么门派?那女子真如天仙一般,让人好生仰慕!”
“金兄真是孤陋寡闻了,连太乙门的衣着打扮都不认得吗?”
“啊!他们是太乙门的弟子?!”
“正是,这六人都佩戴刀剑,显然都习有刀剑无双的绝技,看来太乙门这次是菁英尽出,誓要称雄此次的比武大会啊!”
“楚兄还未告诉我那位美丽的仙子是什么来头呢?”
“哼!我劝金兄还是莫要痴心妄想的好,若在下所料不差,她定是太乙门第三代弟子中最为杰出的第一人,而且在江湖红颜榜中也能名列第五的——”
“什么?竟然是她!呃哈哈哈,她我是知道的,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多亏楚兄提醒,小弟可不敢打这位冰美人的主意。走!今日小弟做东,咱们不如去玉燕楼乐呵乐呵,哈哈哈哈!”
......
江滨,浔阳楼。
“哎哟,又有人打起来了!快些走开,都远远避开!”
“啊!救命啊!杀人啦!”
混乱的人群自宏伟不凡的三层酒楼之中鱼贯而出,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尽是聚而不散,准备看热闹的人群。楼内铮锵、哐当之声不绝于耳,很多人伸长了脖子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怕被冲突波及,这些人多是些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和文弱书生。会功夫的江湖人士都待在楼内,而功夫稍好的一批人才有资格和胆量站在打斗现场围观热闹。
酒楼第二层,两道身影在刀光剑影中上下穿梭,一名面容狠厉的白衣少年手持短刀向另外一名身着黄衫的少年不断突刺,招招攻其要害,虽然招式狠辣,但其技艺高超,身法灵活,令围观之人不断叫好,毕竟看戏的都不嫌事大。而那黄衫少年能与他旗鼓相当,自然也有过人之处,一手快剑舞得密不透风,让对方的杀招也难以得逞。
二人从走廊的一侧打到另外一侧,所过之处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桌椅木屑纷飞,缺角少腿,没有一处好物。在周遭一众看热闹的武林好手中混杂着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欲哭无泪地跟随着二人的脚步,远远地大声劝架,正是浔阳楼的掌柜。
“还请二位少侠停手,都别打了!省得惊动了书院那边,各位都讨不了好处啊!”掌柜的说话直戳要害,显然是经常应对类似的突发状况的老手。
这段时间,几乎每日都有不同门派弟子之间的摩擦和争执在这里发生,令人不禁感慨年轻人就是气血旺盛,特别是习了武的年轻人更是如此。不过也正是因此,导致这浔阳城的第一大酒楼里每日都聚集了大批的热心观众,为瞧热闹拭目以待,其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的状态倒不愧为浔阳第一大酒楼的气派。
掌柜身边一名脸色发白的年轻武者轻咳一声,虚弱道:“祝掌柜不用恫吓我等,大家都是看了书院文告的,只要不是影响比武的大冲突,书院是不会插手的!”
祝掌柜满脸苦笑,心中却是更苦。他当然也是知道这一情况的,但凡有机会让他们止戈,不论是什么办法总是要试上一试,自己的酒楼又不是比武的校场,却每天雷打不动的必有一次大战。看着场中打得不可开交的激烈战团,他心想也不知道这二位小爷讲不讲理,若完事之后能把这些桌椅茶杯之类的损失给大方赔付了就谢天谢地了!
好在不过一会儿,楼下便传来高声喝问:“祝掌柜,是谁在这里聚众闹事啊?!”
祝掌柜双眼一亮,如闻仙音,赶紧跑到栏杆旁大声应道:“王总捕,这里!这里啊!您总算来了,我早就让你派几名捕快兄弟在这里候着,可您就是不听,这每日一趟的赶场多累啊!”
王总捕一听气乐了,骂骂咧咧道:“妈的!你当老子整日都无所事事吗?还派人守着,这段时间连巡城的捕快都不够人手,老子每日回家连婆娘都搂不热乎,整天守着你?你给我们发饷啊!”
祝掌柜倒真想一口答应下来了,但知道对方只是随口抱怨,也就不再多说,好歹今天这场架是有着落了,他连忙跑到楼梯口迎上率众而来的王总捕。围观众人一见府衙的捕快都来了,知道这场比试即将宣告结束,无不扼腕叹息,作鸟兽散。
......
浔阳江头,雨燕楼,彩灯高照。
临街的一扇雕龙木窗边,两人正在开怀畅饮,他们身后都站着看似仆从却身着同门服饰的长者,想来两人都在本门有着尊贵非凡的地位。
“听子谦兄说得如此信心满满,不知是否有了万全的打算,抑或是两年不见,身负更加惊人的业艺了?何某听得激动不已,倒是有些期待这次的大会了!”说话的这名少年身着便服,脸庞白皙,看似斯文书生,一点也不像是习武之人。
被叫做子谦兄的少年脸蛋圆圆,竟是个比姓何的少年更加不像武者的大胖子,只见他眯了眯细长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何兄,现在只有靠这个,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肥脸?大脑袋?”姓何的少年不确定道。
子谦兄摇摇头,大脸一顿震颤,不满道:“何兄莫要开玩笑了,我说的是智慧!我已派人蹲守在浔阳城各个角落,每日都可以将前来参加英雄会之人的行踪尽收囊中,他们什么时候如厕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着子谦兄自信的肥脸,姓何的少年疑惑道:“这有什么意义呢?”
子谦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寂寞地叹息道:“何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自昨日太乙门众人到达浔阳城后,十二大门派前来竞逐少年英雄的弟子都已全部到齐!而这许多人之中也就只有四个值得我们注意,少年英雄会的比赛规矩是守擂的形式,我们就可以趁着前一日抽取序签时下手布置,排名越靠前的人显然越是不利!咦?你看!”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指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姓何的少年大叫道。只见他胖嘟嘟的手指正指着一名身着黑衣的高个少年,少年身后跟着四名持剑武士,行人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
“天机教?!”
“不错,正是天机教的向成亚!此子深得天机教主秦宗的器重,练得一手冰魄快剑,也是此次天机教唯一的一名参赛弟子。不过,据说天机教第一少年高手并不是他,而是秦宗的女儿,不知那小妖女为何没有前来参加本次比赛,甚至都没有现身浔阳郡,真是奇怪了!”
“哦?天机教早已式微,想必也找不到什么杰出人才过来了,秦宗总不能让他的宝贝女儿以身试险吧?子谦兄不必管他,你还没有说要提防哪四个人呢?”
子谦兄缓缓回过头来,点点头道:“我归元派与何兄所在的八卦门俱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大派,何兄应该知道两年前盛传的少年高手榜吧?!”
何姓少年神情一顿,眯眼沉思一番,点头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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