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 师兄

顾謇收好了包裹拿了一张银票准备带祁安去集市购买食材零嘴，师傅和他已经辟谷，但师妹离辟谷还有段时间，再说她刚离家，心里一定不好受，吃点好吃的心情说不定好一些。

玄青观地处江南，出门便下起了迷蒙细雨，顾謇备了伞，将油纸伞稳稳罩在祁安头上。

祁安仰头看着顾謇，发现自己只够得到他的胸膛，在往上，是他握着伞柄的修长手指，最后，是他微微困惑的黑沉冷冽的眼。

“怎么了？”

祁安有些害羞，但年龄尚轻，对男女之情不甚了解，再加上对顾謇面冷心热她实在觉得亲切，于是眨巴着眼睛：“师兄长得真俊！”

顾謇那双看起来不近人情的眼睛微微失神，耳边不知为何有些发烫，他移开视线：“谢、谢谢师妹？”

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直白地赞美，心情不知所措，身体也如此。

他低着头打着伞，渐渐被伞驱逐在外，雨水密集，打湿了他半边身体。

“师兄，你过来一点，这样会淋湿的。”

“没事。”他从五岁起入剑道，练剑，修心法，这么点儿大的雨水淋在身上，根本就……

他被拉进了伞内。

他看见祁安的小脸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心下有些奇异的感觉。

“知道你厉害，但是衣服黏在身上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吧？”

顾謇愣了一下，颔首。他主动靠近，两人间仅一拳距离，走了一会儿，却觉得空气有些不畅，脸也闷得热热的。

一看，师妹却毫无所觉。

他压下奇怪，突然道：“你是、冰灵根，身具寒性，待修行后，雨中不必、打伞，雪中不必、生火。”

祁安笑了笑：“灵根？那师兄是什么灵根呀？”

顾謇：“火灵根，我与师傅，皆为火灵根。”

顿了顿，边走边解释了一番。

大致意思是，苍穹宇内皆含灵气，灵根滋养万物，从而产生了灵矿，灵兽，灵器……对人而言，有灵根者皆可修行，按心法秘籍所记载之轨迹吸纳灵气，强韧血肉，以求长生之道。

祁安听得津津有味：“那我有心法秘籍吗？”

顾謇：“自是有的。”

他想着借此机会将典籍交予师妹，好早日引气入体，师妹瞧着已过十岁。十岁前先天真气未散尽，那时引气入体最为上乘，此后到十六岁引气入体次之，若过十六岁又非资质过人，纵使有灵根也与大道无缘了。

他意念一动，手中出现了一块玉佩大小的方形物块，这是刚刚一脚迈出师傅房门时被塞过来的，想来是小师妹灵根特殊，用不了他和师傅的心法秘籍。

他将玉牌递过去：“心念一动，便能看见。”

玉牌入手冰凉温润，暗纹隐隐。

祁安思忖一番，凝神望去。

眼前先是薄薄的一层白雾，而后白雾尽散，一红衣女子盘腿于林中，面容模糊，然身姿曼妙，她朗声念道：“纳灵于体，经太乙，天枢，气冲，散而聚于气穴……后吐灵，一日运行三周天，一月三进……然忌急忌速，须与霜天剑法同练，切记切记。”

声散许久，祁安才猛然惊醒，那段话虽只是半懂，字字句句却仿佛有生命般扎根脑中，久久不散。

抬眼一望，身旁的顾謇阖着眼仿佛入睡，雨声淅沥，不知下了多久。祁安看玉牌时不觉时间流逝，感觉到腿脚酸麻才意识到自己恐怕陷进去了好久。

她有些心虚，但更多是愧疚，看着头顶那把仿佛连位置都不变的伞，她轻唤：“师兄？”

顾謇睁开眼，稍有倦怠却并无不耐：“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我御剑去买？”

祁安小鸡啄米般点头：“要甜甜的点心！还有肉！”

顾謇没忍住笑：“还记得路吗？”

祁安笑嘻嘻地连声：“记得记得。”

她正好可以早点回去问问师傅那段话的意思，什么太乙，天枢的……想来说不定是经脉窍穴的名称？灵气又是如何去吸纳？还有那剑法是否也在玉牌之中？

循着湿滑山路，祁安揉揉膝盖，慢慢走了回去。

玄青观里静悄悄的，祁安看着师傅紧锁的房门，踱步半天，手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敲了两下。

师兄人这么好，师傅应该也是这样吧？

“进来吧。”

声音懒洋洋的，还打了个哈欠。

推门而入，只见一鹤发老人眯着眼卧在拼在一起的两张凳子上，一手为枕，一手摇扇，见她来了，方睁开眼轻咳一声：“小女娃，找我什么事啊？”

祁安有些想笑，这种卧法姐姐倒是有过，一手承颈，春衫尽垂，一手摇扇，发丝轻扬……

与现实对比惨烈。

“师傅，我看了那玉牌，有几个问题请教。”

“谁让你叫我师傅的？”

华乾拧眉，虽然脸颊常有的红晕让他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祁安茫然前望。

“咱们还没行拜师礼呢！”

祁安松口气：“那我们什么时候行拜师礼？”

华乾眼睛骨碌一转，哼了一声：“这拜师礼啊，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你作为弟子，要投其所好，献上一点师傅我喜欢的东西，嘿嘿嘿……比如，好酒！”

祁安本提心吊胆生怕他提出什么要求来，结果……

“就只有这个要求吗？”

“那老夫我加大难度？”

华乾扇子猛地一扇，无语叹气：“别想得太简单，凡酒仙酿老夫我皆尝遍，我所说的好酒，须得满足两个条件，好喝，我没喝过，……我看呐，你还真不一定能寻来。”

“啊？”祁安一苦，眼神幽怨，“您怎么能这样为难我……”

语带娇憨。

华乾听得心软，改口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一脸老神在在：“在你找到符合条件的酒之前，不准叫我师傅，不过嘛……老夫我今天心情好，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祁安嘻嘻一笑，抱拳谢过。

华乾答完三个问题后，窗外雨歇风停，祁安才猛然想起分别之时师兄将伞留给了自己，那他

自己怎么办？

她当时心里装着问题急吼吼往回走，怎么丝毫没考虑这个问题？

祁安咬着唇叹气，突然问：“师兄他会躲雨的法术吧？”

华乾眼都不睁：“他自小练功，不惧风雨。”

祁安这才安心。

门“吱呀”一声响，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