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秋期 第三章 一些你不知道的小事

你是如何思念一个人的？

不止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长夜漫漫你才想起她。不止是无所事事的时候，你才会好奇她的现状。

思念如果有声音的话，定然震耳欲聋。

从睁眼开始，岳椿的现在和之前梦里，全是她的身影。

岳椿回到家中，熟悉的城市、空气、街道、灯火、流水、人烟，依旧迷恋，却少了些味道。

原本的异乡，有了心安处，成了梦乡。

人间小事如牛毛，明月当空，良辰美景，当饮酒纵歌。

三五老友围坐，吆五喝六，聊天打屁。

年岁渐长，几个人聊的东西也在不停变化，这是潜移默化的成长，发生在柴米油盐上，规定时间的产检上，孩子的营养问题上。其实，看着别人幸福甜蜜，确实是吃狗粮，还能管饱。可你心里装着一个人之后，那些幸福甜蜜都想给她，偏偏她是镜中花，水中月，无法相见，求而不得。

“岳椿，你这次回来多久去学校？”

岳椿夹起一片烤肉，沾上辣椒面包上生菜，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回答：“也许再呆一个星期吧，学校那边也没安排好，回去了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在家呆着，还有你们陪我。”

就像说故事的人，心里总有一个故事不愿讲。人在口是心非时，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回答完岳椿就发现，他恨不得立马动身，走到镜前，坐在水边，看花看月。

入目是你，再无他想；余生是你，别无所求。

这些心心念念，没人知道，不要人知道。

其实，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太容易让人明白，喜欢装不出来，不喜欢，也掩饰不了。就像，韩剧里是人人眼里光芒万丈的你，偏偏看上了平平无奇的我。而日剧里，是所有人眼中都是黯然无色的自己，在你眼中偏偏闪闪发光。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你说的第一句话，还是等待你回应翘首以望的时间里，不能拥有你，那就多给你一些快乐，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如果叫他们知道，我那么傻，评价无外乎就是舔狗之类的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真切的深情被人们嗤之以鼻，满腔真心成了可有可无的谈资。

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此言最可恨，亦最可期。

陈先生还说，世间唯有痴情不容他人取笑。

不知你所知，我不知所止。

只饮酒罢。

环境在那里，岳椿这一辈人，享受了太多长辈给予的东西，在这时的酒桌上，除了他们的负重前行带来的安逸，就是每个人的酒量了。如果你小小的时候就被无良的长辈们骗用筷子沾着白酒入喉，每一口酒入喉，年夜饭辛辣的酒香泛在心头。

很多事情重复都是无趣的，没有意义也没有意思。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让人痴让人执。对他们来说，两人的五指，在酒杯前知己知彼又不断上演的心理博弈，见证了岁月。偶尔会出现局面一边倒的情况，胜利者沾沾自喜，失败者懊恼不已，那样就失去了原本的快乐，有违一起喝酒的初衷了。

酒之一物，喜时助兴，伤时忘情，悲时忘忧。

浅尝、微醺，就像人生一样，路要一步步走，时间也是一点一滴的流逝。

更与何人说，岳椿不知道。有些酒水，是与知己一起痛饮，方才痛快。而有些酒深埋心里，然后某天独饮到底，喝光为止，如何不醉？

人到了年纪，就会渐渐收缩自己的自由，最大的改变是结婚之后，岳椿作为一个受害者对此深有体会。当然不是他已经结婚，而是朋友们相继走进爱情的坟墓，感情寿终正寝，他们的往后余生，为新的小家。原本觥筹交错间，乘兴而来，兴尽而归的日子不可能存在了，所以相聚只是为了相聚，不会再因为酒没喝完而再点一些菜来佐酒，也不会因为菜没吃完再上一些酒水来开胃。

散场之后岳椿一人走在路上，行人稀疏，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歌声，再一次怀疑起来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原因是岳椿喜欢的东西向来杂乱，存的歌曲也是各种各样，这时候的句句歌词似要诉尽他的心意。就算点下一曲，还是逃不过，避不开。

好在电话来了，一看是母亲大人，岳椿调整呼吸，确认状态不会引起母后的反感，“喂......”

“你明天没什么安排嘛？”

照常提前准备的问候被打断，岳椿习以为常了，老实回答到，“没有。”再说了，您都这么问了，什么安排能大得过您的意见。

“那你去一趟乡下，给舅公送药，记得起早点，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玩，早上一睡就到日上三竿晒屁股的时候。”

这就要反驳一下您了，所谓管中窥豹一叶障目盲人摸象都是您老人家对我论断的极好描述，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这次回来都很早就起了好不好，可不能一棍子打死我。”

是呀，早睡时夜不能寐，早起后思绪不宁，思之念之，药石无医。

“我在的时候你不经常睡懒觉吗？”

合着是说头一天早上，感情那些舟车劳顿，风雨兼程不累的噢？

岳椿从脖子往下看，恩......正常人类，不是铁人什么的怪东西。

“之后就很早啦。”

“行，记得明天早点去。”

“好的，那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不得不说，在憋死自己儿子的这方面，岳椿的母亲大人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能力，也或者是嫌弃岳椿用平淡语气说出口的关心。

电话那头的盲音，代表着这次母子之间的谈话，再一次被单方面结束了。

岳椿走着走着，突发奇想打开微信，点进那个树叶头像，备注是“妈”的聊天框，两指点击发送：母亲大人，以后你不会逼我相亲什么的吧？

没有回应，继续发送：我是说，如果我结婚稍微晚一点，你们不急吧？

对岳椿的老妈来说，逆子的主动问候，或发起的会话，都没什么好事。所以她一贯秉持着心情好之后才看的原则，起码要做完手边的事情，比如看完一段精彩的电视、安心喝完一碗粥、开窗吹风、检查门锁、洗漱什么的，总之，干什么都比看那些让人闹心的消息来得好一些。

“懒得管你。”

母后英明，您圣体健康，身心愉快就是儿臣最大的希望了。

李斯李大人说过，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贫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子之情也、

岳椿呢，小半生坎坎坷坷走过来，得幸于家人关怀备至，宠爱有加，一直安逸，养成的坏毛病且不去说，自甘于平凡是无药可救、病入膏肓了。向来没什么斗志，不论从哪里看都是妥妥的一条咸鱼。好在还算节制，洗衣拖地、刷完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勉强能做得入了家人的法眼，不至于被丢出家门就会陷入只能自生自灭的境地。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古人老人早就把道理说尽说透，岳椿是个记得住的，就是少了一个行字。

有时间感叹人生艰难，不如先向前走两步，不论是情爱还是未来。

前面关于你的风景，尽在眼里。

前方的岳椿，又是什么样子。

晚风格外大，淹没了呐喊嘶吼，送人回家。

你不知道的事，是你从未想过要知道。

这场相遇里，岳椿已经一败涂地，能给的都给他全都给了，他都舍得，剩下的他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你是天，亦是命，听你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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