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记荒唐,亦然学着疯狂,声色张扬,欢愉理想。
“岳先生,我真的睡不着。”
岳椿再次睁眼,床头灯被邱秋打开,她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亮里,好似梦境。
大梦一场空。
岳椿侧过身,拿手机看时间。
已经是八月中下旬,凌晨快三点。
“想不想去海边?月亮肯定很好看。”
“好鸭好鸭。”邱秋鼓掌表示赞同。
出门前,岳椿见邱秋还是白天的打扮,只是换了一条纯白长裙,坐在床沿,明眸皓齿,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慢,咱们快点出发吧。
岳椿回身从行李箱里随手拿出一件外套,“走吧。”
喜欢一个人的话,真的好自卑。
思念之外,剩下的就是不断埋怨自己的不够好。
两人站在路边,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宾馆在一处小吃街附近,对面一个宵夜摊还亮着灯,门前一桌人,刚好四人,背靠白色塑料椅子,勉强可以看见二郎腿上翘着的拖鞋。
不论在哪里,清晨总有脚步匆匆的人,夜晚也总有不愿睡觉的人。
所谓旅游,真的不过是从自己生活腻了的地方,去到别人生活腻了的地方。
可不能否定旅游的意义,处处花开,处处花不同。
等了十多分钟,滴滴师傅终于到了。
岳椿打开后座车门,邱秋急忙钻进车内。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岳椿都会坐在副驾驶,作为尊重。有一句话是他一直奉行的,约定成俗的修养从来不是用来束缚别人,而是应当自身坚持不懈的遵守。
师傅是个善谈的,一路上不停和岳椿两人搭话,聊鼓浪屿、聊郑成功纪念馆、聊莲花庵......
曾经岳椿也想过要不要开出租车,热情些,跟天南地北的游客坎天说地,可以问他们听不听歌,要听的话自己就可以开口唱了,然后就可以从后视镜看他们错愕的表情,有好脾气的乘客愿意等他表演完,有没耐心的说他唱得难听他就停下,本来也不是专业的嘛。
大约半个小时的路,师傅说得累了,专心开车。
岳椿看看窗外倒退而去的路灯,又看看身边的人。
“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说你饿了,然后我回你‘拜拜’?”
“怎么不记得,快要气死我了,你要是解释慢点,我起码两......一天不得理你。”邱秋很认真的同他翻起旧账。
司机师傅倒是好奇了,“小伙,你说拜拜干嘛?”
岳椿笑着说,“师傅你想啊,‘拜拜’这两个字像不像四串烤串?”
“还真是。”
那天,岳椿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到了她的城市,买了烤串,也见到了她。
其实一个外卖就能解决的事情,只是刚好有个理由,可以见到你。
“晚上危险,你们不要下海嘞。”师傅摇下车窗,对着走向海边的两人说。
岳椿抓着邱秋的手,抬起来,大声说好。
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鞋子踩在沙滩上,细沙呜咽,被海浪声盖过。
两人跑到海边坐下,潮水刚好能到脚前一米。
抬头是漫天的星斗,一轮明月高悬,一轮圆月生在海上。
共此时。
岳椿看着身边的人,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从来看不够。
重新握住她的手,想起那一天。
2020年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岳椿跟邱秋看完电影。
邱秋走在前面,岳椿落后一个身位走在旁边,想着再去吃点东西,两人一起跨年。
最后找了一家店,有烧烤有小龙虾。
岳椿随便吃了点,就开始帮着剥小龙虾开始投食工作。
没办法,过敏体质,要吃这东西还得先磕过敏药,还是委屈一下嘴巴,正好邱秋可以多吃点。
跨年最后一分钟,桌上的吃食基本被扫荡完。
岳椿脱下塑料手套,看着对面的她,“邱秋......”
邱秋拿起一串烤串递过来,“唔,我吃不下了,你再吃点,浪费太可惜了。”
岳椿接过烤串,正准备送到嘴边,又反应过来,把烤串放在桌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肃点,“邱秋,你等我把话说完。”
邱秋眨了眨眼睛,有点搞不清楚岳椿这么正儿八经,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我喜欢你。”岳椿笑脸灿烂,小声告诉她。
我喜欢你,2020年的最后一天,认识你二十个月,六百个日日夜夜,这份心意,终于说出来,虽然是在满桌吃剩的烤肉见证下。
邱秋有些不知所措,“你有本事说大声一点。”
岳椿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喊:“邱秋,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不知所起,不知所结,不知所解。
不想再和你做朋友,我的朋友不多,但我从来不缺。
不是我爱你,因为我需要你。
而是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
整个店里的人齐刷刷看向两人,邱秋霎时间一张脸红透了,像胭脂涂错了地方,又更加好看了。
她神色古怪,向岳椿问道:“喜欢一个人,这么了不起啊?”
岳椿高高扬起的头垂下来,肩膀耸拉,“没什么了不起的,勉强算个特殊的日子嘛,还是想正式一点告诉你。”
也不知道解释的是什么,好像说出来就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和勇气。
吃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岳椿难过得要死,喜欢谁,自己又管不住自己,喜欢她,总想让她开心。如果觉得喜欢谁,谁就一定要跟自己在一起,这还是喜欢吗?
可也就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岳椿恨不得所有人整个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也只希望天底下就她喜欢自己。
现在她就那么近,抱着手臂放在胸前,纤纤玉手,白过月光。
岳椿早就料到这境况,把外套提给她,晚上风大,光一条裙子怎么可能够。又拿出刚刚在街边买的酸奶,打开后递给邱秋,自己开了一罐啤酒,没头没脑的说,“我很想你。”
邱秋把外套穿在身上,笑道:“我知道了。”
是那年跨年的那天夜晚,两人分开后,邱秋收到的信息,回复的内容。
我斗量于海,我于岸边观星辰,天上星不入我眼,眼前人住我心里年年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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