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灵钥 第五章 细水长流

太阳已完全落下的时候，宋荣回来了。他浑身汗津津的，打着赤膊，忘记了家里还有两个姑娘。看到她们后忙红着脸转过身去，“对不起！”，他把搭在肩膀上的背心重新穿起来。小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想开口跟他说自己要留下来的事情，但是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宋荣见状，心下了然，说道：“你们肚子饿了吧，我去烧饭。”说着转身往屋外走去，小桃连忙跟上，“我来帮你。”

今天生意跟往常一样好，除了宋荣自己留下的一块里脊肉，其他的都卖完了。宋荣从米缸里拿了比平时吃的多一倍的米，准备煮猪肉粥。“我来帮你。”小桃从他手中取过米饭和猪肉，她急于向他证明自己的劳动价值。小桃把淘好的米和洗过的猪肉递给宋荣，宋荣把猪肉切好，将肉和米丢到锅里一起煮。热气蒸腾，肉香和米香混合在一起，弥漫着整间屋子。红红用鼻子用力地吸着这香味，早就腹中打鼓，口水直流了。

煮好后，宋荣拿出三个碗，将锅中的肉粥平等地分成三份。三人围坐在木桌上吃饭，红红大口大口地扒拉着。小桃则小口小口地吞咽，她恢复了人们所说的姑娘家在男子面前应有的矜持，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宋荣和往日吃饭时无异，他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吃完晚饭后依旧是小桃争抢着洗碗刷锅。没人说话，只有洗刷锅碗瓢盆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待洗刷完成后，就连这点声音也没有了，屋子里一片沉寂，又是十分尴尬的氛围。

“那个，我们暂时没有地方可去，可以留在这里吗？”小桃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可以问下你们是什么情况吗？”宋荣答道。

小桃觉得如果不告诉他自己的境况会显得很没有诚意，他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要收留她们，供她们吃住的人。但是同时她又担心他知道实情后会对她们不利，比如抓住把柄后趁机威胁她们，或者对她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和评价，认为她们不循规蹈矩，离经叛道，不是正经人家之类的......可她顾现在不得这许多顾虑。

“还没自我介绍，我名唤小桃，她是我妹妹，红红。”

“在下宋荣。”

小桃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从相亲到逃跑的所有的经历和情况告诉他以换取他的信任。宋荣听完后义愤填膺，对她的遭遇表示万分的同情。“你的爹娘怎么可以就这样把你卖给别人！成亲的对象是要过一辈子的！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找一个给你，完全不为你考虑！”听到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为自己打抱不平，小桃感到惊讶、感动同时又心酸，她想不到一个外人都比自家父母更加体贴和关心自己。思及此她又流下了眼泪。宋荣心疼地看着小桃，对她承诺道：“你和妹妹就放心地住下来吧。我不会赶你们走的。”小桃想着这样自己会不会麻烦到他，一个单身女子住在他家会不会不合适以及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要怎么解释？但是她不能讲这些问题问出口，只能憋在心里......

小桃和红红自此在宋荣家里住下。清晨，宋荣起来劈柴挑水煮早饭，小桃起床后争抢着要帮忙，宋荣不让。宋荣每天都第一个起床，把劈柴挑水等所有力气活干完，不让小桃有机会做这些；小桃看在眼里，心里感到暖暖的。宋荣出去干活时，小桃开始找各种家务活干，她不能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在宋荣回来前，小桃就把晚饭煮好，等待他回来一起吃。

小桃开始越来越期待他的归来，她不知道自己渐渐地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感和情愫。小桃常常偷偷地观察他，他长得虽不算十分好看，但却有着独特的魅力和气质，非常耐看；健硕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让人很有安全感。他为人温柔体贴，总是细心地为别人考虑，会主动帮助别人。小桃在宋荣身边会感到很安心，她总是不自觉地想靠近他。小桃喜欢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身边有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陪伴。她喜欢为他洗手作羹汤；喜欢满怀期待地等他回来的感觉；喜欢他帮助和关心自己的时候；喜欢和他一起干活、聊天；喜欢和他在一起的一切时光......小桃想过一辈子这种和他细水长流的生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宋荣。她在他面前变得不自然起来，总是羞红了脸，急急地躲开他的目光。她想知道他喜欢她吗？他愿意娶她吗？但是这些问题她没法问出口，可也没有人能替她问这些问题......

这天，有位大妈来宋荣家里作客，发现了小桃和红红。大妈暧昧地问宋荣她们是谁。宋荣说她们是远方的亲戚。可就算是亲戚两个姑娘家住在一个单身男子家里终究不像回事。自从那天后每天总有一两个天水村的村民往宋荣家里张望。

宋荣见小桃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心里很纳闷。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她，她讨厌自己了。又或者是天水村的村民打扰到她了。这让他心里很焦躁不安，他想问她但是又怕她会介意，把事情越弄越糟。他以前没和女子有过多接触，不太知道怎么和女子相处。他想到通过红红来作桥梁，帮助他和小桃沟通。

“红红，你姐姐最近是不是生我的气啊？”

“没有吧，为什么这么说？”

“她最近好像总是避开我。你帮我问问她好不好？”

红红人小鬼大，这些天姐姐的异样她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姐姐到底是什么心思。姐姐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虽然也会避开他，但是她会面无表情，变现得很平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羞红了脸，又在远处偷偷瞧他。红红的眼睛滴溜儿一转，答道：“大哥哥你放心吧，姐姐不会生你的气的，不信我去帮你问她。”她决定先去试试姐姐的口风。

“姐姐，大哥哥让我来问你，你是生他的气吗？他说你最近总是避开他。”

“当然没有！那个呆子！”小桃嗔怪道。

红红“噗嗤”笑出了声，乐着问道：“哦？那姐姐是为什么要避开大哥哥啊？”

小桃羞红了脸，紧张地问道：“你笑什么？”

“姐姐认为我在笑什么？”

“你可不要乱想乱说。”

“我可还没有说什么呢！姐姐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小桃笑着咯吱红红，逗得红红哈哈大笑，也伸出小手咯吱回去。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停止玩闹后，小桃的表情严肃和沉重了下来。“我们一直躲在荣大哥这里不出去也不行，无名无分的，不成体统。现在是没人看到我们，日后被人发现怕是会招来麻烦。”

“姐姐嫁给他不就好了。”

小桃无奈地看了红红一眼，“可是荣大哥没有这个意思。他不开口我又能如何？”

“那我去帮姐姐说。”

小桃急忙拉住红红，“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姑娘家主动开口要求别人娶她是很丢脸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人说成不要脸的！”

“那怎么办？”

小桃想到了那天大妈来宋荣家的情形以及这几天村民好奇的打探，说道：“我们还是回家吧，和荣大哥道别。一直留在这里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不想给荣大哥带来麻烦。”

“姐姐你不能回去！回去的话爹娘会逼你嫁给王大富的！”

“放心吧。我会尽量劝说爹娘的。”

就算姐姐这样说，红红知道她也劝服不了爹娘，要是可以的话，他们当初也就不会将她嫁给王大富了。

晚上，小桃找到宋荣，说道：“荣大哥，我们要回家了。”

宋荣急了，“可是你不是逃婚出来的吗？这样回去可以吗？”

小桃忍着伤心难过努力不哭出来，假装平静地说道：“没关系。我会和我爹娘说的。”

红红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可是姐姐不让她开口和大哥哥说明实情。

宋荣不想让小桃回去，他觉得她如果回去下场不会很好。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宋荣也习惯了她们两个的陪伴，他觉得单调的屋子因为她们变得有烟火气，有趣起来。他喜欢和小桃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不知道该和小桃说什么让她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立场叫她不回家、不嫁人。他半天没说话，末了说出一句：“明天我送你们回去。”他想着自己陪她们回去，要是小桃受到欺负，她的父母仍坚持要把她嫁出去，又或者王大富逼迫她时，他一定要挺身而出。他只有陪她们回去才能保护她。

“不用了。”小桃想拒绝他，可是宋荣坚持要这么做。

红红不懂大人的世界，为什么不能对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心声？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为什么要回去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大人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为什么爹娘做错了还要听他们的话？她有一连串的问题。经历这件事她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和奇妙的人生充满了疑惑不解和不满，为什么人不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