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奸臣想救国 第八章 重返中山

乐羊来到令振柏跟前，问道：“你怎么追皋落樱去啦？”

令振柏不答，只拿出手中的双翼神兽，一笑带过。

两人细看这双翼神兽，只见一个狮子正欲俯首跳跃，身上两侧各有一只翅膀，青铜表面阴刻着一些线条文字，绝类甲骨文，但又比它更为简洁。

乐羊不屑道：“传言的什么‘中山国运系于神兽’，都是狗屁话，只能骗骗满脑子狗屎的人。国家兴不兴亡不亡，不看国家的军队实力，看这个小玩意，哼哼。”

令振柏颇有语言天赋，自幼便学习甲骨小篆，但双翼神兽上的文字却从未见过。于是好奇问道：“乐老前辈，上面说了什么呀？”

乐羊把双翼神兽拿在半空中，与眼睛起码有一尺距离，说道：“这可能是北狄文字。战国各国各有其文字和语言，我出生齐国，在魏国长大，在中山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类文字。既然中山是北狄血统，可能是他们部落留下的记号吧。”

“这么说来，只有白狄和中山国人才知道上面说了什么？”令振华问道。

“那也未必。中山国居住中原已有上百年，因为与晋国关系密切，现在用的文字也和赵魏韩三家一样，都是原来的晋国文字。他们原来北狄部落的文字，懂得人也未必很多。”

乐羊的神情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令振柏说道：“来，带你看个东西。”

他们回到墓室洞口，乐羊问道：“喜儿，你看看附近，哪棵树的树干上刻着井字记号？”

令振柏走到几棵树前，绕着树干查看。直到在洞口后侧，发现有棵参天柏树。

乐羊走到树前，双腿跪下，一只手在树根扒着杂草，原来交杂相错的树根底下，有个碗口大小的洞口。

乐羊从洞口拎出一个湛蓝色布袋，打开一看，是一套竹简。

“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进入墓室，就和公输班老头儿做的机关人打了一架，打了半天，把它打骨折了。我想反正闲着也没事干，想把它修一修，就发现了这东西。”

这件往事激起了乐羊说话的兴奋劲儿，他继续说道：“可惜我没有当手艺人的天分哪，再怎么修也修不像公输班最开始做的那个了。”

令振柏打开布袋，只见竹简光滑如初，全无受潮虫蛀痕迹。上面刻字清晰，文字如同飞鸟走兽，与双翼神兽上的文字又迥然不同。

“这难道是他们说的云梯竹简？”令振柏想起潞彦从机关人身上疯狂搜寻的样子。

乐羊说道：“上面是楚国文字，我也不懂。不过我想中原人才辈出，用心寻访此类学者，应该有人可以破译双翼神兽和竹简上的文字。”

令振柏领会到乐羊话中有话，便说道：“前辈是想让我···”

“没错。”乐羊挥了挥手，说道：“双翼神兽留在墓室，白狄他们天天来烦我，我想过清净日子都没得过啦。这两样东西我看不懂，也没用，不如你拿到中山城，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这文字的，回头告诉我，让我也长长见识。”

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年年战乱，大国吃小国，小国要亡国。若是真像他们所说的，这是新云梯建造之法，那拿它来守卫中山，也算弥补我的一点罪过吧。喜儿，一路上危险重重，你要多加小心。”

令振柏用布袋收起这两样宝贝，心想这老头时悲时喜，说话疯疯癫癫，全因思念儿子的缘故，而自己父亲从来敛气正色，不露喜怒，父子间甚有膈膜，还不如这老头护犊情深，便一时语塞。

便失神道：“爹。”

乐羊一怔，一双白眼空洞洞地直视令振柏的方向，嘴唇抖了几下，欲言又止。

半响，乐羊方道：“二十多年前，我发过毒誓，一辈子生守中山，死葬中山。我是离不开这墓地了，喜儿，你为中山相国做事，这也是替爹爹赎罪啊。记住爹爹的话，一旦做人臣子，必须忠诚不二。”

最后一句话在令振柏听来百感交集。

虽说他以前为东柏国做事，但不管是目睹还是耳闻，东柏与西柏两大党派所为均是为各自利益，两党都不得民心。他对东柏内部的腐败深恶痛绝，只是人微言轻，空有一腔激愤，难有什么忠诚可言。

“好，我会记住的。”令振柏握住老人的手，只觉那手如同老树根般粗糙，青筋暴出，想到乐羊在外流亡多年，定然历经风霜，生活孤苦。

令振柏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中山城的方向走了。

战国时期道路泥泞，坑坑洼洼，幸好这几日天气晴朗，只是尘土飞扬。令振柏走了两天三夜，一身衣服沾了不少沙尘，满面油污，肮脏落魄。

他远远望去，前面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个略高的土墙，墙角下两个士兵在把守行人出入。

中山城到了。

令振柏正排队等着士兵盘查。

只听身后的两人闲谈道：“最近前相国家丧运连连，三个月前死了老婆，这个月又死了儿子。他们大少爷之前想请法师驱鬼哩，一百金哪，多少人打点了巫婆想被选上哟。结果前相国发了一通火，这事儿黄了，金子也没了。”

另一个人说道：“今儿个听说是儿子的头七。隔壁老陈说一大早那府上门口的队伍就排了三条街，都是领豆羹饭的。”

一人唾了一口，说道：“你我这种懒人想都别想，现在大中午了，去到那，只剩锅底可以给你舔两口。”

令振柏暗想这户人家好大排场，当下也不在意。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面见中山相国，把他交代的任务办完。虽说带去祖坟的人马全军覆没，只有他只身一人不辱使命，说不定相国大人心下一感动，越级提拔他连升几个官，要不赏点金银珠宝也行。

令振柏低头瞧了瞧身上，暗忖道现在落魄得像个乞丐，不像做公务出差的。还是不要暴露身份徒生枝节，先混进城，晚上再找相国大人汇报。

终于轮到他了。

士兵问道：“干嘛的？”

令振柏撒谎道：“我住在城外，想进城买点吃的。”

对方厉声道：“买吃的怕成这样？把头抬起来！”

令振柏把头抬起，用手把脸上的碎发拨向两侧。

哪知盘问的士兵一看他的脸，便惊恐万分，指着他道：“鬼，鬼啊！”

“青天白日什么鬼不鬼，昨晚又干什么坏事了。”另一个士兵闻讯而来，瞧了一眼令振柏，惊恐两秒后恢复镇定，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愚昧，不知司马公子竟然，竟然活着，一时惶恐，请公子责罚。”

令振柏只知司马喜为中山相国办事，地位估计就和普通管家差不多。没想到司马喜仗着中山相国的名头，居然如此受人尊敬。

这几天被杀被抢，吃不好穿不暖，不如趁这时候好好享受一番。

令振柏心下大喜，于是对士兵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今天走了一段路，现在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士兵仍旧单膝跪下，抬头道：“公子放心。属下给你找辆车子，亲自护送到府上。”说完起身，到城门右侧和车夫说了几句。

一个车夫驾着两匹马，拉着一辆车，车上前后左右都用两根木橼围住。

原来战国的车子如此简陋啊。

令振柏对比了下汽车，心下不免有些沮丧。

士兵俯首道：“司马公子请上车。”

令振柏扶着一侧的木橼，站在车上。说话的士兵则坐在车夫旁边，说道：往司马府。

等等，中山相国也叫司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