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奸臣想救国 第三章 疯癫老头

狐皮大汉仍把一只脚踩在令振柏的左脸，他想呼救，但口中只能发出呜呜声。

这老头估摸有七八十岁年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全身精瘦，似乎醉到不行，一说话全身摇摇晃晃。

“喂，醉鬼死一边去，别挡你大爷的路。”老二一看对方是个老头，没好气地道。

“哈哈哈哈。”老头闭眼大笑，往后一仰，睁开眼睛。

四人大吃一惊。

这老头的眼睛竟然看不到眼珠！眼内一片乳白！

原来是个瞎子！

令振柏暗自叹气，这人又老又瞎，又惹了这三个抢劫犯，估计自身都难保，别提救他了。

“嘿嘿。和我比一比，谁笑得更大声。我如果输了，你们就可以走啦。”老头得意洋洋，继续道：“不然，想从此路走，留下一坛酒。没酒的话，回头前面那个小店就有卖。”

狐皮大汉把锄头还给老二，抽出自己背后的铁铲，说道：“哼。这种野店和盗贼联手骗钱的把戏，我们早就看穿了。没想到这家店穷成这样，找了个瞎老头来当山贼。哈哈哈哈。”

老头开心道：“哈哈，你输啦你输啦！你刚才笑得没我大声。给酒给酒！”

三人见老头说话疯疯癫癫，不想继续废话，各自抄起家伙。

老头看对方不答话，便道：“没酒就去买嘛，两个钱都抠成这样。到底谁比谁穷啊。”

老三当先晃着铁钎，想打老头右脸，可能因为他身高较矮，才长到老头肩膀位置。老二高举铁锄，锄尖正面朝老头袭来，狐皮大汉则用铲子往老头左腿猛戳。

老头抬腿，往左纵身一跃，随后用右腿踢了狐皮大汉的右手。狐皮大汉吃痛，手上铁铲一松便被老头夺去。

老头用铁铲敲了狐皮大汉后脑勺一记，把铲子插在地上。令振柏看到半个铁铲竟没入沙土，可见老头臂力非常人可比。

老头把酒坛从右手换到左手，用坛底挡住铁钎，酒坛发出一声闷响。而他右手握住铁锄尖端，顺势往上一拨，铁锄的另一侧直打到老二额头。老三见势不妙，不敢再上。

“好哇。洛阳铲、鹤嘴锄、钥匙钎，原来是群盗墓的毛头小贼。”老头道出他们的身份，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墓地随便一块玉，拿出去价值连城，怎么你们连酒钱都付不起？”

三条大汉刚和老头对打，知道硬拼武功是万万不敌，便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们三兄弟也是村里人说这行来钱快，刚干这行想混混饭吃。其实还没开过哪个墓，所以也是穷得叮当响。”

“哈哈哈哈。”老头听完又是朗朗大笑。

擦着脸上血迹的令振柏可笑不出来，怪不得要当抢劫犯，还扒人衣服。

老头倒是不生气，道：“想走此路，就按我的规矩。问问前面那家店要小厮不。在那里干半个月，酒钱就有啦。到时候再来这条路吧。”

三条大汉忙道：“谢爷爷恩典。那时我们一定推着一车酒来孝敬爷爷。”说完回头转身，撒腿就跑。老二不忘捡起地上的袍子，一溜烟不见了。

令振柏想阻止，刚咧嘴就痛到不行。老头又是瞎子，自然全然不知。

哎，我只剩这一件单衣了。令振柏心道。

还好这三月天气，天气转暖，白天倒也不冷。

“你怎么还不滚？”老头意识到现场还有一人，问道。

令振柏用右手撑住地面，站了起来，说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在之前小店相遇，一起同路而已。”

老头点点头，似乎认可了他的解释，继续问道：“这条道通往中山先王的祖坟，除了王侯老子，没人想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你来这里干嘛？”

编个什么理由好呢。

老头虽双目失明，但白眉方脸，嘴唇紧闭，即使身着破烂葛衣，依然有一股威风凛然之气。他脖颈戴着一块龙形玉佩，不知是否戴久了，乌黑发亮。

令振柏道：“听说中山国灭国后，很快复国图强。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也有振兴国家的意思。所以中山国君对我来说，就像平生知己一般。既然路过此地，总要见见好朋友。”

他本想老头虽疯癫，但不贪财、不杀人的行为也说明他有浩然正气，于是决定以情动人，来博得老头欢心，而且耍个嘴皮子，把一国之君变成自己的朋友，嘴上也能赚个便宜。

没想到老头把酒坛往路旁一扔。

酒坛撞到一棵树围大约一人合抱的松树上，顿时坛碎树折。

老头睁着那双白眼望向天空，声调凄惨，自言自语道：“舒儿啊，舒儿。爹爹对不起你。”他突然转头，问道：“你年纪多大？”

令振柏不知怎么就碰到了老头的逆鳞，心下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今年虚岁二十三。”

对方听完，神色凄苦，沉吟半响。

过了一会，老头问道：“你愿不愿意认我作爹？”

军校多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虽然大家满腹家国豪情，但也改不掉年轻人调皮好玩的特性。上下铺兄弟打闹，就爱耍嘴皮子，非要想尽办法让对方叫爸爸。

一把年纪的老头也想占我嘴上便宜？我可不能认输。

令振柏回道：“我爹自小对我，那可是天天烧菜做饭、端汤喂药、把屎把尿，连我冬天想吃鱼，他也会去结冰的河里捞几条上来。这种养育之恩，其他人没法比。”

其实他爸乃一介军人，常年出门在外，连见一面都难，更别提做烧菜之类的家务活。

他只是把自幼陪伴他长大的乳母和《二十四孝》的故事杂在一起，暗示对方若是能给他天天烧菜做饭、端汤喂药、把屎把尿，他才肯认他作父。

老头完全没听出话中有话，只惨道：“是了是了。我用你的头盖骨，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若是你天上有灵，也肯定不愿意再认我这个爹了。我不配，哈哈，我不配。”

山中回荡着老头的狂笑声，只是这笑声充满悲苦惨痛，全然不似最初的豁达放浪。

令振柏见他疯性大发，正发愁怎么找理由逃跑。

“哈哈哈哈···”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阵男人的笑声，声音或尖或低沉，但笑声不像正常人发出的，有种不可名状的诡异。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只是一抹残红。

“这边。”老头朝着右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