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奇遇记 第二章

很快，三人就赶到了李羲家附近。他家也是座落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

此时已是九点半，暮色早已笼罩了这座年迈的小区。一盏盏街灯在仲夏的夜幕中泛着温暖的黄光，诱惑着一群群夏虫向自己靠拢。时不时地，会有一阵徐风吹过，为这座被太阳曝晒了一整天的城市降温。周围除了静谧还是静谧。只有灌木丛中还在传出不绝于耳的蝉鸣声，为缄默的夜色增添几分生气。

藉着这暮色，三人赶到了李羲家门口。

敲了敲门，只听见门内穿类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哐”地一声，门应声而开。只见一个健硕的男子站在屋内，面带微笑地冲着三人说道，“你们终于到了，快进来吧。”随后他从鞋柜里拿出几双拖鞋，扔在地上，并向屋内走去，“我爸妈这几天出差去了，所以今天可以玩到很晚。”

于是三人也不客气，换上了拖鞋跟了进去。

只见客厅的餐桌上早已准备好了饮料、零食和桌游。

四人就坐以后，李羲拧开了一提事先准备好的可乐，为每人倒上了一杯。一阵寒暄过后，四人便开始聊起了天。开始时只是讨论一些生活和学校的话题，后来渐渐地转移到刚才那位神秘老者身上。周歆把来到李羲家之前发生的事情向他从头到尾地讲述了一遍。

李羲听后眉头微蹙，略带震惊地说道，“这种人确实不常见。估计是个怪胎，别理他就行了。”

说到这里，李羲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来也巧，我今天也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也是长得奇高，站在我面前就如同一座山一般；不过他很温和，而且说话非常有礼貌，他也给了我一样东西。”

说着，他跑进了卧室，从桌柜里取出了一个像盘子一般的东西，然后把它放到了桌子上。众人都好奇地将目光齐聚在了桌上这件神奇的东西上。那是一个刻着许多雕纹的类似石盘的东西。在上面的图案中，有人物也有动物，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周歆小心翼翼地把它端了起来，开始上下打量，仔细地观察上面的每一处纹理，试图从中提取出一些重要信息。从材质上来讲，这是一种质地极好的石头，颗粒细腻，石心坚韧，光滑如磨光，敲击若有声。再看技法，雕刻得可谓是栩栩如生，画面上的每一个人物、细节都处理得十分细腻；如果要是说这是从美术馆里偷来的，估计还真没人能辨得出来。再看其中的内容，貌似是在刻画一场战争，其中有惨烈的厮杀场面，有战马驰骋的壮观场面、还有惧战者惊惶失措的狼狈场面，可谓是千姿百态，集于一面。

而在众多的角色当中，有一种身材魁梧，相貌极其凶恶的生物。只见它们长着尖尖的耳朵，剔着半月头，下巴上留着长而浓密的胡须；又半裸着上半身，显露出极其强壮的肌肉。他们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持着巨大的战斧，看上去相当的勇猛。而他们最显著的特点则要属他们那两根又长又粗的獠牙，这让它们看上去就仿佛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从它们的穿着上来分析，这可能是一种游牧民族，就像是古代居住在北方的匈奴人一样。不过，它们的肌肉要远比匈奴人发达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匈奴永远也不会光着膀子出门，就算是外出打仗也一样。所以基于目前的信息，还很难对这种生物做出任何判断。

再看其它的生物，其中有些像狼一样的动物，可能是被人驯养来作战的。还有一些身材极其矮小的人物——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它们的武器居然主要是以枪支、火炮等近现代武器为主，与其它种族所使用的弓箭、长矛等冷兵器形成鲜明对比。

除此之外，最值得一提的当然要属一种相貌与人类极其相似，却又略微有些差别的生物。在这种生物的阵列中，伫立着一位老者，只见他披着斗篷，手中持着一根法杖一样的东西，正在指挥军队作战。而他的部下则擐甲执兵，严阵以待。

另外，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生物，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整个场面就如同是一个神话一样，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能将如此繁多的人物以如此细腻的技法雕刻在这区区半寸的石盘上，雕刻者的技术可见一斑。以前只是从《核舟记》里听说过有能工巧匠可以用一颗胡桃雕刻出一艘船，却从未见过这等奇人；如今却亲眼见到这类大师之作，让人不禁感慨万分。

看完之后，周歆把圆盘放回到了桌上，其他人也凑上来观赏这件奇物。

随后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各说各话。王九看到后则更是诧异万分，就仿佛看到了神迹一般。

议论了一会儿之后，众人的兴致渐渐淡去，又便开始聊起了别的。随后，他们又开始玩起了桌游。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神秘老人和奇妙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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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愉中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很快就将它的指针转向了十二点。而倦意也伸出了它的藤蔓，试图缠绕在座的每一个人。

很快，李繁就被这倦意所折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李羲见众人早已疲惫不堪，便叫停了游戏，说道，“今晚就住我家吧。”

李繁推辞道，“这怕是不好吧。”

“没事儿，反正我爸妈也出差了。”李羲也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靠着椅背说道，“再说，这么晚，你们也不好回去，就住这儿吧。”

众人先是又推辞了一翻，但见李羲坚持，还是应下了。于是李羲便简单地在客厅收拾了一翻，拉出了沙发床。大家洗漱过后，便准备熄灯就寝。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众人本已是迷迷糊糊，突然听到这敲门声，如雷贯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周歆此时正在喝水，忙不迭地呛了一口，又险些把杯子打碎。

“你不是说你爸妈出差去了吗？”王九有些讶异地问道。

“是啊，可是也许他们回来了？”一向稳重的李羲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说着，他小心地靠近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窥了窥。只见门外漆黑一片，声控灯已经熄灭，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便轻声地问了一句：“谁呀？”

然而，这声音就如同掉进了深渊里一样，众人等了良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声。

于是他把嗓门稍微提高了些，又问了一次。

“门外是谁？”

然而李羲的声音却再一次像掉进了深渊里一般，门外依旧是鸦雀无声。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是触发了声控灯，门外顿时亮了起来。

他藉着灯光，再一次从门缝里向外窥视，心想这次一定可以看到这个半夜乱敲门的淘气鬼是谁。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透过门缝，他仍然看不到任何人。

于是乎李羲决定壮起胆子，打开门看一下。

他向众人示意了一下，便将手搭在了门把上，并缓缓地向下转动。随着门打开一瞬间的“咔”声响起，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所有人都将目光齐聚在那扇仅两尺宽的不锈钢的大门上，各自臆想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很快，李羲便推开了门。他先是打开了一个小缝，探出半个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下。确认门外无人之后，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把门完全打开，并一步跨过门槛，走出了屋子。

李羲在楼道里四顾了一圈，确认没有人藏在走廊里之后，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应该是有人敲错门了。”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李羲也向屋内走来。

这时，他突然发现门前的地毯上多出了一张纸——准确地来说，是一张宣纸。

他眉头微蹙，思考了片刻，把它捡起并带回了屋内。

众人连忙凑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拿着的这样东西。

李羲小心翼翼地在客厅里的茶几上摊开了那张宣纸。

只见上面依然是一些用楷体书写的文字。不过这一次使用的是乌黑色的浓墨，非常容易辨识。内容如下：

天宝十五载，夏。

上亡剑阁道。家仆随往救驾，遂迷途，次于无名山。诘朝，将还，至郭外十里处，闻西京已为胡虏所破，遂仓惶以复南奔。策马入林，会雾霭，又失道。绕山三匝，不复得路，数日不得出。

是时，橐中秣糗几尽，屡猎而不获，只得以芥草野菌充腹。马及仆者皆步履蹒跚、面色萎黄。未几，马猝死，仆烹之，焉得果腹。西行数里，忽闻水声。寻声而行至一岩边。恰逢一老妪浣衣，仆就之以询路。此妪齿落舌钝，又不谙官话，喃喃呐呐，可闻者寥寥也，皆答非所问。仆茫然不解其意。

吾即而语之曰：“何以出？”曰：“出何处？”答曰：“官道。”妪不解，竟不知何谓官道。余见其惑，又曰：“可有舍乎？”对曰：“遵彼坟，顺流下，可见也。”

遂寻河而下。行数里，果见炊烟。

往而扣扉，一舍人出，问何为。求宿，诺之，遂入其户。舍人往酤酒，仆者助其妻爨。环视其屋宇，壁瓦粗陋，茅草稀疏，庭院鞫为茂草，不见鸡豚犬吠。又观其地理，依山傍水，坐落其间，四面蔓草丛生，十里渺无炊烟。怪之甚矣。

倾尔，乃还。问之酤酒何处。答曰：“东篱树下，有仄径。寻至其终，有石窟。有仙居之。”从者闻之，咸大惊。

翌日，随舍人往，果见石窟。

（注释和译文请见附录。后面如有其它以古代汉语或者任何非现代汉语写成的内容，亦是同理，不再进行注释。）

“又是一篇没写完的古文。”周歆读完后，竟有些意犹未尽，“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怪事连连。”

“他提到了一个石窟。”李羲沉思着说道，“我觉得其中必有玄机。”

“好了好了，”王九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都这么晚了，不要再玩侦探游戏了，快去睡觉吧。我都快困死了。”

“嗯，咱们还是明天再看吧。”李繁也说道，“这么晚了脑子也不清醒，想也想不出来。”

众人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去睡觉了。

李羲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李繁和王九睡在李羲父母的屋里。周歆则更喜欢独处，决定独自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熄灯以后，周歆躺在沙发床上，久久不能寐。他的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两篇古文，那个神奇的老人，那个石盘，那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以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是一个喜欢谜题的人，越是神秘和富有挑战性的事物往往越是能激起他的兴趣。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他在床上辗转了将近一个小时，却仍然无法睡着。于是他决定起身去上个厕所。

当他走到厕所旁的时候，却发现李羲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