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和玛莉娜一起上街采购,基本上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在约会,一说起约会,通常都会联想到恋人吧,那我和索妃尔这种还只算是比较要好的男女朋友要是一起逛街,处理事情,该叫什么呢,我反复想了好久,震惊地发现人类竟然还没有发明出一个词来准确概括这一行为,所以,就算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只要约定见面,通常就被定义为“约会”,啊,伤脑筋,这真是很容易产生误会呢,不过如果因此就算是和索妃尔约会的话……貌似也不错。
接下来,索妃尔简单说明了大扫除期间发生的时,将放有书签钻戒的盒子放到桌上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木盒打开,既然书签已经没什么可发掘的了,就细细端详着那枚钻戒:“看款式这是一枚求婚戒指,索妃尔,你确定这位保罗·卡尔西特不是索鲁先生。”
索妃尔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敢肯定,爸爸不太愿意讲这件事情,只是说这是一件往事而已。”
“那就假设这位卡尔西特先生是另一个人好了,”我说,“寓意明显有感情倾向的书签和某人的结婚戒指绑在一起,怎么想都离不开爱情的话题了吧,既然索鲁先生不愿意说这件事,索妃尔你确定要追查吗?”
“我知道爸爸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无论如何想多了解一些妈妈的事情。”索妃尔的声音轻而肯定,看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任性之举,我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还未请教你母亲的芳名。”
“格蕾塔·勒达斯·扎伊切克,这是我母亲的名字。”
“还未嫁给索鲁先生前是勒达斯小姐吗?”我喝了一口茶,暂时流露出是否答应的倾向,“想必她一定是对您很重要的人吧,这件事也完全是索妃尔家的私事,索妃尔一般是不会拿自己的事麻烦别人的,所以……”
“所以什么?”索妃尔有些紧张。
我顿了顿,微笑:“我可以理解为我是你不一般的人吗?”
隔得很远却听得异常专注的玛莉娜发出一声没忍住的笑,又赶紧捂住嘴,她旁边的阿尔盖尔也断断续续发出奇怪的声音,憋也憋不住。
在店内奇异的安静中,索妃尔的脸越来越红,最终低下头去:“随便你。”
索妃尔的脸皮可能比我想的还要薄,我意识到玩笑开大了,就算是我也能预测到对方羞极必恼的结局,赶紧道歉:“对不起索妃尔,和你在一起太放松,不小心过界了,我没有半点那这件事打趣你的意思。”
道歉还是晚了但好在是有用的,索妃尔只是微恼地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不说话。
快哄她!我的求生欲告诉我该怎么做却又不给具体的做法,只好叹了口气:“为表歉意,我会全力以赴查清始末的。”
“真的?”
“千真万确。”我再次尝到了说话不过脑子的苦果,但着实又是自讨苦吃,其实本来我并不是很想调查这件事,想委婉地劝索妃尔放弃的,一来是相信索鲁先生,二来自从他发现我和索妃尔的关系不同寻常后,看我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就算是把他当做房东,我也实在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
索妃尔心情好了起来,又似乎觉得我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有趣,有点坏坏地笑:“满脸写着不情愿呢,乌修先生。”
“你也知道啊,”我无奈极了,“明明对其他人都温柔有礼,对我就……”
“你说的,谁叫你是我不一般的人呢,呵呵。”索妃尔轻笑,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也在不知不觉间过分放松了。
我对上了她饱含笑意的眼瞳,意识到我也许永远也拒绝不了这双漂亮的眼睛了,不过,这大概也不是件坏事。
玛莉娜蹲到柜台下抱着双腿摇来晃去,高兴到有种想叫出声的感觉,阿尔盖尔一脸莫名其妙,不太懂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甚至有那么点被吓到了。
两行的榕树早已长满了绿叶,我和索妃尔走在佐伯仑街上,彼此离得很近。
她今天一身白衬衫,胸前系有深蓝色的丝结,鹅黄色布裙下穿的也是方便行动的黑丝袜和乐福鞋,因为夏天快到了的缘故头发剪短了不少,用发绳绑成飘逸的两束,如绸缎般光泽,相比我印象中一贯的文学少女形象,今日明显更青春活力了一些,是和舞会那晚不一样地精心打扮过的,但无论风格怎么变,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众。
“乌修,店交给玛莉娜和阿尔盖尔没问题吗?”索妃尔问我。
“没问题的,玛莉娜接待客人已经很熟练了,商品的位置和功能也记得很清楚,前几次留她一个人看店还有些担心,现在看完全是多余的,更何况还有阿尔盖尔在她身边。”我答道。
“你在紧张吗?都有些流汗了。”索妃尔侧头看我。
我也不否认,吸取了教训谨慎地提意见:“现在这样再怎么看都是约会吧,索妃尔,你不是说在毕业前要保持距离的吗?要是被熟人看见了也不好吧。”
“是吗,”索妃尔指尖戳着下巴的样子,竟有些呆萌的感觉,“嗯,我是这样说过。”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算是约会好了。”索妃尔抢先说道。
“哎?”我愣住了。
“乌修你可不要误会了,”索妃尔停下脚步面朝我,用丝巾帮我擦了擦汗,“请你和我保持距离是因为那时候的情况,我实在没办法分出精力照顾恋人的感受,如果答应和你交往又过于冷淡,对你而言太过失礼,我也会心有不安,并不是害怕被身边的人看见,在决定要和你交往这件事情上,我是很认真的。”
我被她像小孩子一样照顾,有听到这样真心的话,不由得难为情:“那现在为什么又……”
“当然是因为学分已经够了,论文也完成了大半,”索妃尔呼出一口气,这说出番话来真叫人一身轻松,“按理来说,申请直接毕业的条件都满足,但接下来我还是打算先实习一段时间,但至少完全不用那么紧张了,我们的关系也是,早该更进一步了,倒是我,让你等了小半年,非常抱歉。”
“我也说过无论多久都会等的,”我笑了,“倒是幸福来得有些突然,让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嘛,”索妃尔展现出调皮的一面,又与我拉开一段距离“请用行动叫我刮目相看吧。”
我却已经镇定了下来,从容地弯腰一礼:“如你所愿,女士。”
索妃尔愣神的工夫,我已经走到了她身侧,用眼神发出询问,索妃尔脸上绯红却没有拒绝,一阵风吹过,带来清爽的凉意,我在这个瞬间牵住了她的手,索妃尔的手连同人都吓得颤抖了一下,像是小了一圈。
我忽然觉得很有趣,恋爱中的两人似乎很容易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一方强势主动了另一方就会弱势退让,可无论哪一方都是幸福的感觉,这真的很美好。
“放心地跟我走吧,”我微笑着说,“其实到刚为止,我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有你在后,我感觉有了把握,或者说必须要有把握才说得过去。”
乌修,真是可靠呢。索妃尔在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默默地跟着我走,她是这样觉得的,往昔的真相固然十分重要,但眼下属于她的每分每秒,同样弥足珍贵。
圣伯多禄十一区警察署。
下马车后步行了一段路,索妃尔疑惑地看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要完整地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有比直接问本人还方便的方法吗?”我耸肩笑笑,“但是既然索鲁先生不愿意说,那也要做好那位保罗先生不愿意的心理准备,当然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很麻烦了。”
“本来还以为乌修你会拿出什么奇怪的道具,或者用什么魔法来找到这位保罗先生呢,”索妃尔笑,“身为魔法师的乌修,好像并不怎么依赖魔法的样子。”
“倒也不是不依赖,”我挠了挠头,“叫保罗·卡尔西特这个名字的,光圣伯多禄少说也有四五个,更不用说全神谕了,而找到我们想找的这位保罗先生的办法,也与魔法相关。”
“那你要找的是魔法部,对吧。”
“聪明,”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
“可不要小看了薇尔维多的教育啊,虽然我主修的是文学,思政方面的内容也有涉及,魔法部是国家的重要机关,主管一切与魔法相关的事宜,辅助其他部门,前任部长是大魔法师扎古·卡玛希纳,说起来,他还是莲奈的叔父呢。”
“索妃尔,”我犹豫着说,“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请莲奈帮忙吗,就算撇开能力不谈,我也不想得罪索鲁先生啊。”
“……其实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好久都没见到莲奈了,寄来的书信中说是去沃尔夫刚府邸了。”
“原来我不是第一人选啊。”我难免有些沮丧,又很快看开了,“算了,已经决定的事,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警察署这么好进的吗?”索妃尔惊讶于来往的警察注意到了乌修也没有阻拦,一直走到里面一间外形奇特的偏僻屋子,不过看招牌应该是魔法工坊这样的地方。
我笑了笑:“为了处理一些委托来过好多次了,他们都认得我我了,而且我在这里还有熟人。”
“熟人?”
“在恩格利魔法学院读书时,同一研究室的后辈,”我顿了顿,“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说话和行为可能有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刚睡醒般软绵绵的乏力声音:“请进。”
门打开的瞬间,索妃尔立即闻到了一股对鼻子不太友好的味道,魔法药水?不,这更像是……面包烤焦了。
我冲了进去。
“拿伤药的?还是来取报告书的……啊啊啊啊,原来是前辈啊,欢迎光临!”
“欢迎什么光临?你又不是开店的,玫瑟琳,你又在不该睡的时候睡着了!”
索妃尔跟着走了进去,正好目睹了我抢救面包机的一幕,还好来得及时,没有酿成火灾,基本上一命呜呼的面包机“叮”地一声,吐出两片表面差不多碳化的吐司面包。
矮个子的少女一头蓬松的亚麻色头发,说不上漂亮的脸蛋五官端正,圆乎乎的勉强还是有几分可爱的感觉,鼻梁上一副歪了的圆框眼镜,宽大的魔法袍直接被她当成睡衣穿,已经无法用不修边饰来形容她了,知道发现索妃尔的存在后,才愣了一下,象征性地扯了扯露出大半个肩膀的衣服。
结合实际情况,索妃尔差不多猜到了我省略掉的那个词,没错,就是缺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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