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好多计 第82章 虚与委蛇

一直以来，冷羽寒都是一个神经比较敏感的人，她不是没有感觉出来瑾儿的异样，只是，她不想去探寻真实的结果而已，某些时候对有某些人和事，糊涂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活的太清醒了，反而会承受不了。

“爱妃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不知何时，墨冷潇已经站在冷羽寒面前了。瑾儿早已经退下，这些天，除去需要侍奉的时候，根本就看不见瑾儿的身影，更不用说千晴了，冷羽寒其实有些气馁，她不就是长了块奇怪的印记么，至于这般躲着她？

好像她真的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一样。

“皇上？！臣妾一时想事情想的入神了。没有注意到，那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冷羽寒被墨冷潇吓了一跳，好在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也没有太过惊吓。

她愣神的看着墨冷潇，他满身的水气，身后就是雨幕，冷羽寒站在这里本来是为了看雨的，可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常满寿已经拿着伞退到一旁了，虽然遮了伞，可还是沾了雨，冷羽寒觉得距离墨冷潇过于近了，甚至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水气，他身上的水气的确很重，冷羽寒都怀疑他是否打了伞。不过，显然他是打了伞的，常满寿拿着还在往下流着雨水的伞，静静的站在一边。

墨冷潇心里很清楚冷羽寒是问的宫释和青梅两个人怎么处置了，可是，他又觉得不太公平，怎么随便两个不相干的人都比他有地位，他早上睁开眼就出去了，她就不能问点让人心神愉悦的事情！

“皇上？”见墨冷潇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冷羽寒忍不住又问了一声，“青梅和宫释的事情……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能怎么做？朕不过是按照对自己最有力的做法来做，他们是朕的什么人？敌人！朕有必要对自己的敌人十分仁慈？”

墨冷潇这话反问的冷羽寒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不光说他们是墨冷潇的什么人，宫释和青梅和她冷羽寒也没有半点关系呀！

要是沾点亲戚关系，或者是她的亲近之人，倒也还好说，偏偏——青梅是广濑宫的宫女而不是未央宫的宫女，冷羽寒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但是，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这么撂下不管了，她可不想就这样撒手，显得她也忒没人情味了，自私的只管自己。

“可是——”

“可是爱妃要心慈手软？朕可管不着，爱妃你就有什么本事使什么本事好了，朕无能为力。”

墨冷潇好像赌气似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心软——一万多年了，他对面前这个小女人的柔情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不该心软，一来，这里是人界，他带她来人界的目的是吃苦，是学会人的七情六欲。

可是，他却对她一再迁就，始终都下不了手。

“皇上真的不能帮忙？”冷羽寒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要一个结果。墨冷潇没有想到她这回竟然这么直接，连语气都不肯软下来，甚至都不曾委婉一些，“朕从来都不说第二次。

”不过，为了你，倒是经常破例。“那好！臣妾就跟着青梅一起受罚好了，不知道……皇上会赏他们什么刑罚？”

冷羽寒尽量平静的说着，抬头看着墨冷潇，看进他的眼睛里。他的话有时候会口不随心，但是，眼睛向来是不会骗人的。

墨冷潇显然没有想到冷羽寒会这样说，他还以为她会妥协一次，没有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他愤愤道：“如果，朕说要赐死呢？爱妃难道也一起赴死？”

见冷羽寒良久没有回答，墨冷潇又说道：“人家两人一起被朕赐死，倒是可以说得好听一点，说成是双双殉情。只是，朕不知道，爱妃想要跟着一起赴死是什么意思？”

说到‘赴死’，墨冷潇的心里显然不好受，他不想把‘死’这个字眼与他的颜儿相提并论，但是，她说话做事真的越来越嚣张。

他从来都愿意把自己最好的献给她，只要她愿意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不要去管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她是他的，难道不应该一心只想着他？

——墨冷潇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惜，不论是百里谢子安还是冷羽寒，她们都是有着极强的自我意识的人，而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依附于他人的宠物或者物件。

——墨冷潇或许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一切并非没有转寰的余地，因为，她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啊，爱情，一直都是一件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陌生的男女分分钟沦陷。一旦沦陷了，你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这个……臣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这要看皇上您的意思——不是么？”冷羽寒毫无畏惧的看着墨冷潇的眼睛，他的眸子总是那么深邃，总是能够令她轻而易举的沦陷，每次，每次凝望他的时候，或者跟他说话的时候，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因为怕自己会沦陷。可是，她在今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下意识地去找墨冷潇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而且，只怕是已经上瘾了。

“朕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关系到爱妃你的前途。朕不过是问爱妃你的意思，你不是经常埋怨朕太霸道？朕这次叫爱妃自己决定。”

墨冷潇铁了心要磨平冷羽寒最后的这点儿棱角，他不放过她，步步紧逼。冷羽寒眸子一转，忽然就不想在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她其实心里明白，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墨冷潇是谁？他怎么会听一个女人的意见，或者说，他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怎么会轻易就迁就一个女人？

“皇上身上都湿了，想来也是淋了雨吧，先进来将衣裳换下来可好？

臣妾也不过是想问一下而已，并没有想徇私，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私好徇的。”她微微低着头，睫毛附在脸上，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墨冷潇看不见。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来人界不过短短二十多年罢了，没想到她早已将人类的手段学得炉火纯青，但是，她用在了他身上！

她与他虚与委蛇。她在顾左右而言其他，她在兜圈子，她在敷衍，她做这些，不过是因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想要背叛他的意思，她想要找寻自我。可是，南若瑄不允许，她怎么办？她只有虚与委蛇，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收敛自己的情绪，慢慢的磨。

“哼！好——进殿再说。”墨冷潇冷哼一声，他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学着人类的恶习，对他也开始虚虚实实！

不错，他的小美人鱼终于学会了心机，终于有了城府。所谓的七情六欲，所谓的历练，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心机与城府了，按理说，这明明就是南若瑄带百里谢子安来人界的目的了，可是，他这一刻觉得，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皇上见过蜀国使臣了？”冷羽寒替墨冷潇褪下潮湿的外裳，边换衣裳边说着。墨冷潇有点不想开口讲话了，他不喜欢这样的百里谢子安，好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他的人鱼了。

他懒懒的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符，“嗯。”

“皇上对他们有什么打算呢？”“当然是有来无回！”难道还要傻傻地把他们放回去？墨冷潇这次语气里多了一丝傲娇的意味了，有些轻蔑，那模样，好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说学堂是做什么的地方似的。

冷羽寒也听出墨冷潇语气里的高冷了，她想笑，觉得墨冷潇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孩子，可是，这样的气氛下，她要是笑了，墨冷潇一准会脸红吧？“那……皇上对那十位美姬，又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问了。

她早上的时候，问过瑾儿了，他昨晚并不是一直呆在御书房的，那段时间，他明明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她从昨晚就一直忍着没问。

但是，要知道，如果你一直忍着某件事，但是，这件事还一直不断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面，你不断的想着这件事后续如何——这说明你根本就不可能放下，除非你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不然，无论怎么忍着，心里一定过不去。

冷羽寒仍然强自淡然地替墨冷潇整理着头发，其实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是的确很想听墨冷潇的回答，心里没有底，毕竟，那些美姬个个都是绝色尤物……墨冷潇在整理自己的衣袖，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下，眸子里闪过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他知道，那是窃喜。

是，他私心里，的确希望她吃醋。她平日里太平静了，根本就看不出她对自己的情意深浅几许，他很想知道，他与颜儿之间究竟是谁爱的多一些。

“这个，爱妃很关心？”墨冷潇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让人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