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汁，永远不甜 第八章

她回过神，陈超凡已经帮她开好车门，让她坐进去。

她靠进车里，坐上副驾驶。

身上的衣服，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还有一丝烟草味。

陈超凡也上车后，她不经意问道：“你抽烟了？”

男人如实回答：“恩，抽了两根。味道很重吗？我出门前洗过澡了，可能外套上沾了一点了吧。”

他继续说：“你之前不太喜欢烟味，我也戒了。今天控制不住，手贱。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开点窗吧。”

句句里都充满了小心翼翼。

她说道：“你不用这么担心，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弱不禁风。抽烟适量就行了，抽太多会引起肺炎，严重的还会致癌。这不是开玩笑的。”

她一脸严肃反倒让他呲笑不已：“原来跟学医的聊天是这样的感觉啊。”

气氛缓和了不少。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如何和陈超凡讲明这件事。

好长的故事。

“陈超凡。”

“恩。”

“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她请求陈超凡开点窗，因为情绪好像又上头了。

冬夜的风比以前每个傍晚的风还要刺骨，车上放着周杰伦的歌。

“等你下课”

这种氛围下她蛮想开口随着音乐哼唱。

当初去听周杰伦的歌还是因为林洋在舞台上弹唱了一首“稻香”。

问遍了周围的同学，却只有班上一个比较潮流的同学才认识。

跟她说是周杰伦的歌。

她回到家就马上去搜索周杰伦，才知道他是华曲天王。

那首稻香，她单曲循环了一个月。

连最后音乐考评，她唱的也是它。

后来，她却喜欢上“说好的，幸福呢”

听了好多遍这首歌，她才知道原来爱情是多么不易。

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回味多久歌曲，都能觉察到后劲好大，大到久久不能平复。

早知道后劲那么大，就不听了。

歌是，人也是。

洛静问道：“你也喜欢周杰伦的歌吗？”

陈超凡应声回答：“没有很喜欢，就是在歌里面可以听出一些自己的故事。”

虽然听不懂他讲的意思，但是好高大上的样子：“这首歌是你最喜欢的吗？”

陈超凡：“应该吧。”

许多年后回忆起来才知道，陈超凡喜欢的那首歌里的歌词描绘的差不多是他自己。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他开到了江叶的北海湾。

寒冬、傍晚、海边。

可想而知的冰冷，寒风似乎要把人冻得僵僵的才能心满意足.

男人领着她到沙滩边上的一家店，进去后陈超凡跟前台一个小哥哥细谈了一会。

只见小哥哥点头，陈超凡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包。

在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前台。

洛静疑惑地问：“这是要干嘛呀？”

男人知声不答，唇线拉直：“再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神神秘秘的。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讲述，现在还要担心他弄出什么花样。

陈超凡和前台索要一条毛毯，转头的给她披上。

她已经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模样了。

不受控制发出嗤笑。

陈超凡瞥了她一眼，“干嘛？中风了？”

她二话不说就给他来了一脚：“去你的。”

这傻大个，被这一脚踢得不但不清醒反而还笑得跟她刚刚的模样一样。

这么一折腾，她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至少，内心没有那么压抑了。

他们重新回到了沙滩上。

散步一前一后，前脚勾着后脚，左手牵着右手。

他走在前头，即使岸面上没有灯牌，她也觉得安全至极。

就像之前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你也不会迷路。”

根本就不会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

她仰头亲抚着海风，海风用尽全身力气就拥抱她，发梢也随着那风舞动。

不管是盛夏，还是寒冬。

在海边漫无目的地散步，都是一件及其浪漫的事。

内心所有的不开心都神奇地消失了，就像是中了一忘皆空的魔咒一样。

好想大声呐喊不快，好想用力抱紧身边的一切。

包括他。

多么想尽力做到不让时间溜走，永远地停留到这一刻。

他们到了一个太阳伞底下，是一处栖息地。

陈超凡让洛静留在那里歇息一会儿，他想去上趟洗手间。

她点头表示答应。

他走了以后，她从手挎包里拿出手机，里面消息多到不敢查看。

都是她实习导师发的资料。

她最近之所以这么闲是因为医院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调整好身体状况，如今假期也快到了，所以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她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回复导师。

【收到，麻烦老师了！】

想了想，在后面加了两个拥抱的微表情。

除了资料，还有何茵茵发的垃圾消息。

【你他妈出去不叫我？我们感情变了是不是？】

【烦死了！那个白炽不回我消息啊啊。】

【……….】

【……….】

【操、你她妈怎么也不回我消息？】

?

【你他妈在哪里？】

?

有个机会她得去看看自己的内存，和何茵茵的聊天记录保证占了二分之一。

删了这茬，就算是还自己一片天地。

她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有趣的表情，在上面扣了几个字发送。

【有事烧纸，无事勿扰。】

还礼貌地加了两个微笑的表情。

她一发出去，老母猪的备注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好，等你回来就有好看的了。】

切，小学生。

她满脸笑意扭头眺望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的对面也是海吗？

突然，她感觉她右肩被拍动了两下。

即使是这样诗情画意的场景，但难免有点怕幽灵鬼怪。

慢慢转动椅子，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一具庞大的玩偶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悬着心快要紧张死的情况下，突然转出一张玩偶脸。

她一拳就勾了上去。

布偶在一击之下本来是没多大碍的，结果洛静不过瘾还来了一脚。

直踹身体上。

扑通一声，布偶在重心不平衡的条件下狠狠地摔进沙池。

一道男声随之闯入洛静耳旁：“靠！”

可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

陈超凡的。

洛静愣了三两下，定睛一看，布偶好像是米老鼠。

那个体型倒像是陈超凡的。

布偶发出惨叫：“嗷，你个小姑娘劲使那么大干嘛？”说罢，想站起来。可脚底一滑，又是重重一击一屁股坐到沙子上。

这么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啊？

洛静看他好像真的站不起来了，主动上前拉他起来。

在拉的时候，感觉陈超凡好像重了不少，怎么拉也拉不动。

只能换另一个办法了，正面抱起。

她单膝下跪，双手抵着他的后背，布偶的脸借此也埋进了她的后脖梁上。

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是多大的力气。

布偶很快就站起来了。

她围着他身上的布偶衣打量，“这是定制的吧。”，怎么看都很合身。

看到他身后有一处沾上沙子的地方，强迫症有点难受。

她伸手，两掌就拍下去。

“你干嘛？”米奇双手捂住屁股。

屁股…

那里是屁股啊？

陈超凡带着调戏般的口吻说道：“洛静，想占便宜平日多的是时候。没想到你还喜欢趁人之危这处。”她已经能想象出布偶背后的嘴脸。

说贱话跟何茵茵似得，一套一套的。

两人估计同一个学院走出来的。

“……..”

他和她找了两座靠椅坐了下去。

洛静帮他摘下头套，头套背后的男人毛发杂乱不堪，但神容没有多大变化。

玩世不恭…

她说：“你怎么整这出啊？大半夜的，如果遇到散打高手，明天社会新闻可能就有一出可容你之地了。”

陈超凡瞅了她一眼，撇头抿嘴偷笑，“高中那会自己想做啥还能忘记，真有你的。”

高中？

她被他的回答说懵了。

无数记忆方块迅速在她脑海里飘过。

记忆的琴弦才得以拔动。

高二那会儿，晚修的时候，班主任和学校领导都去开会了。

一间寂静到只有翻书纸张摩擦发出来的声音马上变成一锅热粥。

全校不一会都狂热了起来，学生会都管不住。

洛静被这聒噪的杂声吵得没有一丁点注意力写题，趁这时还能趴着睡一会。学习的压力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多睡一会都是奢侈。

正当她趴下时，白炽叫住她：“洛静。来真心话大冒险吗？”

真心话大冒险啊…

上次玩还是初二那会儿呢。

反正就玩一局，没多大碍吧。

她点头示意同意。

白炽从书包里掏出两桶木质抽签，这动作可不得了，惊得周围的同学都感叹：“哇，炽哥牛逼啊。”

在江叶八中魔鬼式管理中，这种棋牌玩具要是被发现就凉了。

所以，白炽的胆子应该比他肱二头肌还大。

当时她在的班是理科班，很少女生。

全班女生人数包括她一共就有6个，算是保护动物了吧。

周围的男生看到洛静要玩，也吵着一并参加。

一共有十人玩这个游戏。

游戏规矩就是，白炽在10张纸条上写好序号，并发给参与游戏的玩家。然后按着纸条上的顺序说明是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最后抽签完成任务。

洛静发到的号码牌是8号。

其实她蛮希望抽到像1、2这样的序号，早点玩完早点睡觉。

可如今这样，也迫不得已了。

在观察前面男生玩游戏。她发现真心话比大冒险容易多了。

好多人因为大冒险玩得面红耳赤。

时间一点点流逝，已经到7号了玩家。

就这样，轮到了她。

她没有拖拉，直接说道：“真心话。”

少年们被她这毫无拖泥带水的回答惊艳到了，纷纷鼓掌称好。

白炽按照规定把真心话那一桶的签条递给洛静，在这之前还摇了三四下。

她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白眼：“有必要吗？”

白炽跐溜就回答：“肯定有。”

她放眼望去，签条都是一样的，既然是号码8，那么就抽第八个吧。

在心里默数8声，她下手就抽了上来。

看热闹的人迅速围在她身旁，洛静缓缓将上面的字展露出众。

“说一下你未来比较想做的事情”

看到是这个问题后，许多人像是扫兴了一样，发出切声。

她倒是觉得轻松了一番。

幸亏不是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类的。

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在脑子里想了想，稳重冷静的说：“想和米老鼠一起看海。”

二次扫兴，周围的人还以为是多么牛逼的回答。

没想到，他们理科班还有这种内心藏有童话的少女。

学生会就在这时叫门，让同学回到座位坐好。

洛静抽出练习接着写。

白炽边埋怨边收拾签条，“玩了以后还要我收拾，真是没心没肺的一群人。”

收拾好后，他转身将它们收进书包。

眼神飘忽不定，瞥了一眼察觉到教室后门有道身影，直径走出课室。

“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