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之机械师 第十九章 恶魔

湍急的河流，载着生命与希望顺势而下，却不能冲刷罪恶与堕落。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河道旁穿梭而过。

那道身影速度极快，似是赶上了激流一般。

“哈···哈···呼···哈·····”

“呼···哈···哈·····”

尤拉疯狂的喘息着，即便吸入的氧气稀薄到不足以供给大脑，她也不曾停下脚步。

似是逃离地狱的边缘，也像在逃避不可名的恐惧。

“啪！！”

终于，再也没能提起腿部的力气去越过脚下那颗石头，尤拉前冲的身形在浮空了一小段距离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尤拉强撑着身体跪卧在原地，边咳着嗓子边大口呼吸着空气。

“咳咳咳！！呼···哈·····哈···对不起·····哈···咳···呼···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

“对不起·····呃啊——！！！”

尤拉瞪大着双目，表情痛苦、狰狞，紧咬着牙关，条条青筋挂在那光洁的额头上。

“咚！！！”抬起沉重的手臂猛然砸向地面。

“呵呵呵···哈哈哈·····你可真够可以的啊！纪炎！！”尤拉放肆的大笑着，笑声中透着浓厚的嘲讽。

“见过那么多孩子失去生命的你！！无视过那么多鲜活生命的你！！至今为止也不曾救过一个孩子啊！！！”

“你到底都是个无能的人！！只会偏信正义！只会拿虚假的审判欺骗自己！！”

尤拉抱头咆哮！她现在恨·····恨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选择当警察···为什么要选择奉献无知的自己去当那该死的卧底！

多年来的生存之道教导着自己如何坚强，她很想哭，但这无情的坚强却让自己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

“你到底·····都是个···无能的人·····”

尤拉的脑海中毫不停歇的跃动着那座木屋里发生的一切，每一帧画面都在刺痛着她的神经。

············

············

“不准上去！！！”

吉姆坚守着自己的誓言！他绝不允许别人伤害那个带给自己梦想，第一个认同自己的女孩。

默尔克再也忍受不了这小鬼在这给自己装英雄了，是觉得自己不够凶狠吗？自己可是强盗！这小子脑袋是烧坏了吗？！

狠狠抓起吉姆的头发，默尔克贴近着脸冷冷的道：“小鬼·····你有大麻烦了···我···最讨厌小鬼了！”

吉姆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默尔克眼中的寒意让他感到恐惧又重新找回到自己，比起这个，头皮被揪起的痛感可以忽略不计了。

“默尔克！！你你···你不准伤害我儿子！他只是个孩子啊！我求求你了···你不要伤害他！！”维托清楚强盗的无情，自己的儿子现在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一点不为过。

“喔？你说这小子会听你的话吗？这小······啊！！！你！你这混小子！！”默尔克用手指着吉姆质疑道。

可吉姆却似着了魔一般，不仅没有被恐惧吓得有丝毫退意，反而用着最后一丝仅存的勇气，张口狠狠的咬住了眼前的手指。

“该死的臭小鬼！！！”默尔克抓着吉姆的脑袋狠狠的砸向一旁的木制扶手。

鲜血顺着额头滑下，吉姆顿时被撞的头晕眼花，视线模糊，双手无力的垂下，如果不是自己还被默尔克提在手中，此时早已无力站起身了。

“啊！！！吉姆！！”乔蒂看见儿子受到这般非人的虐待，再也忍受不住，起身冲向默尔克。

“乔蒂！不要！！”

“噗！！”

喝止的叫声刚发出，乔蒂的身形就顿在了原地，可将她定在原地的却是那从腹部那穿透而出的半段长刀！

“呃·······”乔蒂喉中发出无力的轻哼，不可置信的低头望着那把夺取自己和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生命的长刀！

伊戈诺叹了口气，却并不是遗憾，而是觉得这场闹剧持续的太久了，他已经没有一点耐心了，反正早晚都要杀了这些人，不如加快些进度。

“哧啦~~~！！”

伊戈诺为人凶唳无情，他才不会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生命，将刀用力一横！长刀斜着从乔蒂腹部划开！

“乔·····乔蒂？·····”维托不敢相信眼前噩梦般的场景。

乔蒂几乎被斩断的腰部，从里面缓缓流出鲜血···内脏···肠道···以及······

“噗通——！”

乔蒂的生命随着不断流出的血色渐渐逝去···最终，身体也不甘的倒下，最后一刻的意识还强撑着自己望向吉姆·····

“老·····老大···？”默尔克也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他真的不敢遭惹有宪兵撑腰的维托一家，可自己的老大却丝毫没有顾忌这些，毫不留情的杀死了乔蒂。

“呃····啊！啊！！！我要杀了你！！”

维托已不存在有丝毫理智，他只想杀了眼前这个恶魔，好摆脱这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而伊戈诺早就料到维托的反应会是这样，抽出的长刀上还滚动着血液，不做任何处理，猛然举起长刀，双手合握。

“哈哈哈！！！”直到这一刻，伊戈诺终于暴露出了疯狂！嗜血的疯狂！！

长刀顺势劈下！一个高达两米的大汉的力道，在这一霎极致的展现出来，寒光中透着血色，从维托肩部开始直到腹部被完整的切开！！

做完这些，伊戈诺没有一丝停留的用力抽出长刀，甚至刀身因为砍的太深一时被卡在维托身体里。

厌烦的瞪了眼已经瞬间断了气息的维托，蹬脚一踹，终于将挂着血肉的长刀抽出，而维托的身体则被踢到在地，同时，还有受到冲击掉落一地的血液和内脏·····

“爸爸···妈妈·····”

吉姆依然有些意识不清，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模糊的看见自己的父母挨个倒下。

默尔克倒是清醒了少许，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也没少见，在见到老大果决的手段后也不再考虑宪兵团的问题，天塌了个高的顶着！

可他还未想到下一步该如何时，却突然瞥见·····门口处乍然出现的小小身影，而就是看到那个身影拥有着让自己内心无比恐惧的赤红，默尔克霎时间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

伊戈诺瞧向犯神经一般的默尔克，不满的叫到：“你这个白痴！发什么神经·····”

正说着，突然从余光中瞄见有一道身影向着自己袭来，想也不想挥刀扫去。

可这身影反应极快！偏身躲过了自己的扫击，紧接着大腿部传来一阵刺痛！

“呃啊——！！”低头一瞧，一把银色的···剪刀！前端已然全部没进腿部。

这道身影正是赶来的尤拉，从她听到乔蒂那声惊叫开始就意识到事态失去控制了，顾不得潜藏身形，快步奔回木屋。

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两人先后被斩杀仅仅不到十秒的时间，尤拉并不清楚屋内具体的状况，但也大致猜到。

自己所担心的惨剧终于还是发生了·····尤拉还不知道吉姆的状况如何，一想到强盗们正威胁着这个孩子的生命，一股杀意瞬间奔袭上来。

来到门口处，就看到那个壮若如熊般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握紧在房间内带出来防身的银色剪刀，果决的向着那身影窜去！

但对方太高大了，加上面对向着自己扫来的长刀，身形微做调整，却只能将剪刀刺入对方大腿处而已。

尤拉闪开的身形不做任何停留，踩着椅子往墙那边跳去，她记得维托说过他的燧发枪随时都是上膛状态，而自己现在就是要去取下那把枪，这将成为制胜的关键！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成功将枪取下，迅速后撤拉开与伊戈诺的距离。

这时，尤拉才大致瞧见屋内惨烈的状况，没时间愣神，当看到吉姆还坐在楼梯口处时，心下稍稍松口气，只要吉姆还活着就行！

“吉姆！！跑！”

见吉姆没什么反应，尤拉大急：“tmd！！快跑啊！臭小鬼！！”

听见熟悉的女孩的声音，吉姆瞬间清醒了些，对于这个自己极其在乎的好朋友发出的指令，下意识的执行着，拖着还很无力的身体快速爬向楼上。

而一旁的默尔克早已在尤拉进来屋内时就惊吓的坐在地上。

他真的不明白，就算是面对造成眼前这个血腥场面的老大那凶煞的气场和手段，他都没有什么惧怕的感觉，但那个看似弱小的小姑娘却能给自己带来发自内心深处人类最敏感、脆弱的可怖与畏惧！

“啊~~~啊啊啊啊！！！”默尔克失控般的怯吼着，也逃命似的向着楼上爬去。

见着吉姆回到楼上，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小子暂时的安全，就瞧着默尔克竟也跟着爬上了楼。

为什么！！他应该也冲着自己来才对啊！！！该死！！

这时，伊戈诺也拔出了剪刀，不顾腿上的伤势，迫切的看向尤拉。

当尤拉出声提醒吉姆时，他就注意到这就是默尔克口中的少女，当回过头细细观察了一番后，表情逐渐由期待转而为狂喜。

“啊~~~太······太完美了···这···这简直是···神的馈赠！！哈···哈哈哈！！！”

尤拉没有理会伊戈诺那龌龊的想法，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吉姆！

纤瘦的手臂费力的将长管燧发枪托起，虽然不太习惯没有照门的枪支，但也不影响自己瞄准，如此近的距离下，尤拉必不可能射歪。

“诶？”见尤拉抬起燧发枪瞄向自己，伊戈诺轻咦了一声，随后便满不在乎的走近尤拉。

“嘿嘿·····小姑娘···你觉得枪很好玩吗？”

尤拉依旧没有理会伊戈诺的轻视，将燧石夹扳倒合适的位置，待得对方走近后·····

“你·····”

“嘭——！！！”

火药与铅弹受到冲击顺着枪管一瞬间击出，纷纷落在伊戈诺还保持着猥琐模样的笑脸上。

刹那间，伊戈诺的头如同被砸烂的西瓜一般轰然炸开！腥臭的血液与脑浆迸发而出，暴露在空气中，随后如雨点一般落在地面。

“轰！！”

伊戈诺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手中还紧握着那把罪孽长刀。

他自信到死都没有发觉少女果决的杀意，如果此时他还有一丝意识的话，应该会想起默尔克对少女的可怖描述。

没有多想为什么这个白痴面对枪口还不躲不闪的样子，尤拉只想着快些救出吉姆，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快步奔向楼上。

默尔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楼上来，如果要逃，应该往屋外才是，可自己反应过来时就听到楼下的那一声枪响。

情况转变的太快了！默尔克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老大必死的结果。

默尔克心惊胆战的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可怜’的默尔克现在只想着保住性命，但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就是那扇距离门很近的窗户，可门那边正传来脚步剁剁的声响，那个恶魔已经上来了！！

情急之下，默尔克瞧见脚边已经瘫软过去的吉姆，一把将他抓起！掏出匕首，自己则蹲下身子，紧靠在吉姆身后，似是还期望着这个瘦小的身体能够完全的挡在自己眼前。

果然，毫无意外的，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的是那个恶魔少女，与她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对视，会让自己感到如入冰窖般的寒意。

“噫！！！你！！你···你把老大给···？！”

“啊~~~，杀掉了！”尤拉吐出清冷的声线回应道，但脑袋里在思索着办法，这个混蛋钳住了吉姆，竟然拿一个小孩子当作挡箭牌！

虽然深知自己不可能会放过默尔克，但眼前的局势不得不让她选择退步，只要···只要保证了吉姆的安全，自己可以随时应付这个已经疯掉的默尔克！

“呐~~默尔克，你放了那小鬼，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尤拉毫无感情的说道。

默尔克整个头都缩在吉姆小小的身子后面，借着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的光线，他却能清晰的看到尤拉的模样。

“不···不··不不不·····神啊···您在考验我·····”

而此时，事态并不向尤拉所想的那样发展，默尔克根本无视自己的提议，与其说是无视，倒不如说是根本不信，他不信恶魔的所说的任何话！

尤拉紧蹙起眉头，她发觉默尔克那越发脆弱敏感的神经正在逐渐崩离，紧紧攥着剪刀，蓄势待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默尔克缓缓伸出半边脸，脸色挂着癫狂与明悟！

“我知道了····！哈哈哈·····！这是神的考验！！只要·····只要我活着逃离这个地狱·····我·····我就是·····自由的！！！哈哈哈哈哈！！！”

话毕，横在吉姆身前握着匕首的手猛的调了个角度，狠狠的刺向毫无知觉的吉姆！

“不要！！！”

“噗呲！！！”

尤拉冲刺的身影未至，那把无情的匕首就已穿透了吉姆的胸膛！

吉姆瞪圆了眼睛，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天使，那个带着瑰丽的赤红，白皙的面容，柔和的微笑，正向着自己飞来。

默尔克将吉姆的身体向前推出，推向尤拉，而自己则越过即将相撞的两人，朝着门外冲去！

尤拉抱住吉姆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只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一刻···尤拉再度体验到了···那熟悉的···绝望·····

默尔克大笑着跑出房门，他认为自己赢了！自己通过了神的考验！自己现在只需要逃跑，不断的逃跑，就能获得神赐，回归自由！！

但‘神’似乎又像是在给他开玩笑，下楼的身影因踩空了脚步，而使得自己腾空飞起，顺着阶梯一路滚到楼下。

默尔克滚动着身体不断受到撞击的头部，致使自己本就残破不堪的精神再也无法保持清醒。

缓缓将吉姆的身体放平，尤拉面部表情的盯着那把插在吉姆胸膛上的匕首，那把自己用来杀掉卡斯的匕首·····现在·····又夺去了吉姆的生命·····

“尤·····拉···”

“我在！！！”听着吉姆微弱的声音，尤拉重新焕发了神采。

“我···保护了·····你···吗？”

“没错！你保护了我！！你还要继续保护我！对吧！吉姆！！”

“那···就好·····”

“你···你别说话了！你等等！我想办法救你·····”

“尤·····拉，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尤拉楞了，片刻后，紧紧保住吉姆，将脸埋进吉姆脖颈间。

“是·····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还要杀光巨人、还人类自由！你还要成为大英雄！成为大英雄后你还要回来·····”

尤拉顿了顿，撤了撤身子，看着吉姆面带祥和、满足的笑容，伸出指头探了探吉姆的鼻息·····

昏暗的房间，少女不断抖动的身体，显得那样孤独、凄凉·····

·············

现实与虚幻间，默尔克再度睁开眼睛，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在做什么。

缓缓坐起身，捂着发痛的头部，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影·····

“看来神抛弃了你，那么·····跟着恶魔走吧·····”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不过这个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如地狱中业火那般的灼烧感。

机械似得扭过身，入眼的便是那个他熟悉无比的面孔与赤红的长发。

好似面前的就是来自那深渊中的魅惑魔女，诱人但致命！

默尔克想起来了，自己是如何遇见这个少女，如何被她戏耍挑逗，如何看着她收割自己伙伴的生命，又是如何诱导自己老大踏入‘诱惑的陷阱’，现在·····又到自己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品尝自己的鲜血·····

“我······”

“歘——！”

银光一闪，默尔克的喉间刹那间被切开，血液毫不客气的挥洒而出。

默尔克绝望的躺倒在地上，视线之内的是那少女居高临下的俯视，淡漠无情的眼眸。

“啊啊啊啊啊！！！”

只听着少女唳叫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银光在自己身上游动。

默尔克眼中，现在只有着血色，无尽的血色。

还有那夹杂着血肉、肋骨、心脏·····纷纷在一片赤红中被搅碎殆尽。

而自己的生命·····也终于·····在忍受着极致的痛楚中，被恶魔汲取干净·····

“扑！”

在一阵发泄之后，尤拉还是无力再做多余动作，瘫坐在地上，双手、面颊都沾满了鲜血，连那本就绯红的长发，此时在血液的浸染下更显妖艳·····

尤拉这才有时间查看屋内，当看到维托夫妇的尸首后，无穷的自责填满了心中。

“维托···大···叔·······乔···蒂···阿姨·····”

“对不起·····”

终究·····自己还是害死了这一家三口·····不····是一家四口·····

“笃笃笃——！”

似是不给尤拉一点休息的时间，一阵阵马蹄声透过寂寥的平原传进尤拉的耳中。

“不·····不行·····我得·····走·····”

尤拉艰难的撑起本已松弛的身体，她不能耽延太久，即使不知道向着这里赶来的是何身份，也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

除了维托一家·····她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踉跄着走向门口，摘下门边衣钩上挂着的一件衣服，乏力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随后脱下鞋子，尽量踩着地面上的石块行至草丛边。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尤拉再也不做迟疑，钻进不高的草丛中，猫着身子向远处跑去。

待得自己已经离木屋有很长一段距离了，套上鞋子，奋力的朝着河道的方向奔去。

尤拉不曾回头，她不敢回头，她·····不想再多记住一点·····这个·····让她痛心无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