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祗殇·寻 三十四

将监控看了一遍又一遍，楚修决定见一见李文静。

审讯室内的女人浅着淡妆，并没有监控里拍到的那般浓妆艳抹，她安静地坐着，目光有些许呆滞，失神恍惚间竟隐着颤抖，但依旧极力掩藏着许许不安，正如其名。

楚修坐在监控室内，一边嚼着棒棒糖，一边盯住审讯过程。

“这是你吧？”

林野将监控画面调出来放在她面前。

李文静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而后抓着杯子浅浅喝了一口水，她没有说话，但所有的动作都在表现着她的紧张与无措。

“不用紧张。”侯兴出声宽慰了一句，而后才将电脑收了回来，“只是普通的问询。”

咽了咽唾沫，李文静点了点头。

“高永是我的导师。”她轻声地说，“还没有考上研究生之前，我就曾上过他的课，得知我有考研的打算后，他说他正好有一个研究的课题，就邀请我加入。”

“在你印象里，高永是个什么样的人？”侯兴又问。

李文静愣了愣，好一会儿后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是个很有能力的研究者，也是个狡猾的导师。”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冷漠，楚修听得皱了眉。

“狡猾？”侯兴不太确定地接了一句。

李文静却突然回神，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高教授不太喜欢熬夜做实验，所以总是给我们排晚班。”

楚修搭在桌上的脚晃了晃，他仔细审视着女人的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林野摘了笔帽，摁着纸张，头也不抬地问：“监控拍到你三月十一日下午四点半进了高永家，同日下午六点二十三分离开，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教授让我送资料，顺便，帮我看了看我的毕业论文。”

李文静回答得很快，笑容淡淡的，可楚修就是觉得她的目光莫名有种空洞。

侯兴:“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觉得高永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她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与犹豫。

林野蹙眉停了笔，白纸上的线条略显凌乱。

像是注意到他的动作，李文静双手握住面前的纸杯，轻轻晃了晃，而后才说:“警官，可以再给我一杯水吗？”

闻言，侯兴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抽了回来，同样看向她，刚准备起身，林野就按着他的肩膀重新将他压了下去。

“高永的学生很多，但是听说你和他的关系不太好。”

林野的目光有些犀利，连语气都显得那么强势，“是什么理由让你每周都有固定的三天去高永家呢？”

侯兴讶异地望向他。

李文静捏着杯子的手收紧，她平静地看了过来，淡漠地答道，“我是他的学生，导师的评价，决定了我是否能够毕业。”

林野怔了怔，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楚修的声音。

“可以了。”

楚修不断重复播放画面，技术部门说监控没有问题，偶尔的静态反应可能是网络不稳定或者是监控线路故障导致的。

但是像离泊苑那样的地方，会出现这些问题吗？

楚修有些怀疑。

“老大。”

“队长。”

推门进来，侯兴顺手拉开楚修身旁的凳子坐下，林野则直接坐在了楚修搁在桌上的脚边。

“老大，现在怎么办？”林野问他。

楚修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沉默良久才将双腿放了下来。

“先放人吧。”说着，他拿着笔记本电脑起身，“猴子，去离泊苑调查一下监控事故的情况，林野，再去找一下高永的其他学生……注意一下措辞。”

他伸出一根食指空点了点他，错身走了出去。

林野摸了摸鼻子，将刚刚理乱的思路撕了下来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你刚刚是在确定李文静和高永的关系？”侯兴坐不住，抓着椅子向他靠了过去。

林野撇了撇嘴角，不说话。

“那你怎么确定高永和其他人的关系的？”

“他根本就没有刻意藏着。”林野拿笔敲了敲他的脑门，“我调出了他的消费记录，每周都有那么两天在明远酒店过夜，而且陪同的都是他带的研究生，你说，有着离东里大学那么近的离泊苑，为什么跑到明远酒店休息呢？”

“那为什么只有李文静被他带回家了？”侯兴不解。

“那谁知道。”林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可能，是真爱吧。”

“……”

一觉睡到下午，顾涟是在楼下“哗啦啦”的水声当中醒来的。

睡眠不足的时候她的起床气都不小，被突然吵醒后心情也更差了。

“洛河！”

顾涟揉了揉长发，几步走到阳台上，一枕头朝下面的人扔过去。

洛河条件反射地接住枕头，见到阳台上的人后才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老大，你醒了。”洛河扬着笑脸站在花丛间，心情看起来很愉悦，他大声说，“我刚从超市屯了点菜，做了你最喜欢的饺子！还买了你最爱的黄桃酸奶！”

顾涟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不过她并不打算忘记自己是被吵醒的，于是指了指院子里的花，威胁道:“你和你的花再不安静点，我就把它们种在你的坟上！”

洛河愣住，手上却很诚实地将水龙头关了。

顾伽抱着一桶泡面守在几根试管面前，静静地等着，时不时吃几口面，还要边拍照片向顾涟请教一番。

“气态止晶本就无色无味无形，只有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在其中融入自己喜欢的味道，也相当于是占香师的一种特殊标志，我的是樱花的味道……哈～”顾涟说话时还打着哈欠，每一段语音都限定十五秒。

“固体止晶是最基本的了，所以反应起来也比较慢，味道就比较明显，大部分味道都比较安全，但是这次，烧起来好像是一些化学物的味道……”

顾伽听完最后一个语音，这才将泡面放下，而后直接从试管中拿出了一点固体止晶。

楚修一走进实验室就被一大鼓怪味冲了鼻。

“啥味儿？这么冲！”

楚修抬手挥了挥，皱着鼻子朝她走了过去。

见到他，顾伽将东西放下，顺便摘下了护目镜。

“你怎么来了？”

楚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眼尖的瞟了一眼桌上的泡面，蹙眉:“又吃这个？”

顾伽懒得搭理他，脱下了塑料手套，抱臂瞅着他。

楚修被看得心里发虚。

“你看看这个。”

男人将电脑打开，屏幕上还是监控画面的内容，他等她看，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顾伽点了点头，忽然抬头。

“所以你想问什么？”

她虽然跟着他们的进度，但自从冷战后，楚修就没再主动让她帮着分析案情了。

楚修抿了抿嘴唇，握着拳头轻轻咳了一声，说话时眼神有些飘忽。

“上回你所提到的，占香师，有没有能让场景、时间静止的能力？”

顾伽挑了挑眉，一副无语表情地看着他。

“占香师使用的是以香为媒介缔结的术语，不是超能力。”

“也是，也是。”楚修默默合上电脑，尬笑了一声，“确实不应该有。”

“没事了？”顾伽还是一脸冷漠，下巴点了点，开始送客了。

楚修在她面前习惯性夹着尾巴做人，正打算走，犹豫片刻后还是撤回来一步试探性地说:“酒店的床我是真睡不习惯。”

“呵！”顾伽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国际刑警的床还给你养娇了？”

楚修哑然，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