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城 第110章 康阴轿

沈云衣沈薰衣见她扶桌睡觉，连声叫她去睡！

“到床上去躺着要好一点！”沈恩衣不去，她靠在姐姐手臂，想着这牌不用钱，难得沈清月也打，又想着沈薰衣去上香一个人也不怕，想着那么大雨心衣的香也都不灭，想着黑夜白天，又想今生来世，想世间所有开心和不开心的，东想想西想想，她的头脑因为过度疲累，倒也空白一会儿，歇了下去。

在村里，人们管这种睡叫“康阴轿！”

沈恩衣想，到底何为康阴觉呢？就是那种一觉不知，无依无恋那种？时间仿佛停止，世界仿佛不在！

沈恩衣又想，以前自己是“睡不安稳，”可刚才的“康阴觉！”自己真就如此睡晕过去，恐怕“康阴一觉”，睡着后，保证给人抬走了也不知道！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沈薰衣又去烧香，她出门回来，边走边十分高兴地叫大家出去:“外边不下雨了，刚才的那堆火也旺旺地烧起来了！”

“那我们去那边！”大伙说！

沈恩衣不怎么想去，但一想到留下来只她一人，想想还是夜黑风清，和大家呆一块比较好，加上手也酸，人乏过一次，现在反而无了嗑睡，去火堆边棺材旁，哪怕听听他们也是好的。

为什么要守棺呢？守棺还是守香？

她的世界自设一个问题，又自己解答一个问题！应该是以前有狼，狼吃人肉，人们为了防止狼的偷袭和撕扯，设定的规矩和方式方法！

这方式方法日积月累，也就被人传了下来！有时候，她感觉身边人头攒动，川流不息，有时候，她又觉得冷冷清清！

最刻骨铭心的不再是人间花好月圆，而是小时候参加村里老人的葬礼，还有那个几经哭晕过去的妇女中那场中年男人的起棺式，因为哭声，山崩地裂！

再就是哥哥沈心衣的！

通常，逝去者的灵柩摆在那儿，世界空空荡荡，她也黯然神傷，孤孤单单立在那儿！是世界变了，我不再年轻，于是也变成孤孤单单一个人！

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商量和讨论！

场坝中，像没有变过一样，几个人又搬回刚才篝火的位置，甚至连坐姿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会，刘老师乏了，他拉拼了两把椅子，就边上抱手仰头躺着睡了。

村里的许多人都说他人缘差，村里红白喜事从不帮忙或者随礼了不出人力。

“不帮忙不出力算什么回事，实在不出，连礼也别叫人带来，我们要那百几十块钱做什么？”

“这次手痛可以理解，次次手痛就说不过去！”

“早想把他踢离组员！大家从此也都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他家红白喜事，他自己干算了！”

沈恩衣看着他，不止刘老师，还有李长青，沈清月，刘好，到底修多少德，才能换别人一次不求回报的守灵？

以前，李长青家有一棵大梨树，梨子熟了掉下来，心衣拣了舍不得，就给恩衣吃。

恩衣以为心衣偷了别人家的梨，也不吃！

那时多别扭的两兄妹呀，也多幸福！

见大家困意十足，沈清月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沈清月说:“在坐的三位娘，我虽然是当你们仔的小辈，但说来不怕得罪你们，也不怕你们笑话，你们的仔沈清月以前最讨女孩子们欢心了，真的，不骗你们！以前，我在学校，一帮帮的女同学写信给我，情书满天飞，有时我的拖箱，还有书包，塞得满满都是，我的桃花不仅同学们眼红，就连老师们也都拿我没有办法！那时候，老师天天叫我去校长办公室“喝茶”，那些教务主任一天三顿骂，说臭小子，你还知不知道这是干嘛的？我说，知道呀，这是学校，同学们读书学习的地方！老师听了凶我说，知道你还天天那样闹，我听了问他我闹什么了，他说你跟那些女生什么回事？我说，别人喜欢我，给我写信，我有什么办法？我说，有本事你叫她们别写信我了，讲真的，我也烦，我来这里读书，又不是找结婚对象，老师于是摇头晃脑壳摆手说，那你先回教室去，记得好好读书！我说哦！但那时，追我的姑娘们写信太凶，有的一天一封，有的一天几封，扔得满教室都是，老师又叫我去校长办公室，那时的校长办公室跟我的另一个教室一样，天天去才正常，如果哪天不去了，估计太阳打西边出了！”

沈恩衣听了，思绪纷乱，她一会想到村里面一个很烧皮的男生说:“我读书那会儿，也是许多女生喜欢，我不是被校长开除，而是自己不愿意去读，什么校长开除，校长开除了他还多次到我家请我？”

听的人忙问:“那你为什么不读？”

烧皮男生说:“我是谈恋爱，和那个女生在学校花坛那儿亲嘴被老师发现，第二天，在旗杆下，老师把我们俩个背对背梱着坐在那儿给同学们看，老师说，同学们，这就是早恋，该好好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同学们，这就是他们俩个的下场，今天公开出来，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千万也都别学他们，不然下次旗杆下的有可能就是你们！”

听的人来了兴致，大家忙紧张地问:“后来呢？”

“后来！”烧皮男生说:“没有后来了呀，那个女的给我亲过爱过，偏偏老师又公开出来，她也是没脸呆在学校，也辍学了，反正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分也就分吧！”

这个烧皮，许多女生记得，小时候，他叫女生们单独一个去拾野果，每当有女生上当受骗跟了他去，到了丛林深处，他就把衣服垫在石头上，提出特殊要求！

许多女生不是傻子，也很后悔轻信贼言！

烧皮说，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一人扔这！

大部分女生不怕，直接都是转头就走，因为，村里但凡爱家又洁身自好的人，对生养自己十多年的沟沟壑壑都清清楚楚，铭记于心！

村里哪里有果，哪里有路也都明明白白，生命和自身安全不再是烧皮一系列惡心，齷齪的行为，或者一些无脑又威胁的话可左右！

就像一群结伴而游的鱼，中途死了一个烧皮，烧皮眼一瞪，脚一蹬飘了出去，其余的鱼还得要游一模一样！

烧皮不走，女生也会走，因为不远处真的有果，而果树下许许多多人，他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拿女生怎么样，只是下次，无人再敢与他结伴而行！

烧皮的口碑，在村里，也是“土匪，强盗，烧皮，山货，蛇魔！”

原本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因为许多女生童年恶梦的烧皮，变成了，好好的一锅螺絲汤，突然掉进一颗老鼠屎！

长大后的李飘然曾无意中说:“现在的学校，成什么样了，严重的早恋，严重的早孕，有的学生在一起有了孩子后双方父母都要，两个人就丢了书包，双双回家结婚！这算比较好的，有的有了孩子不要，吃草药打胎，听附近居民说，大厕所的粪便池，有人舀出婴儿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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