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成就霸业 第39章 谋事在人

那汉子气得跺脚，又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拿着米袋不知又上哪家粮铺排队。余人见状，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鼓噪。

岳飞一皱眉，便要上前理论。君浩拉住他，摇头道：“救命粮在人手里，又仗着粮行联手，连汪知州也要让三分，你去又有何用？”

岳飞沉声道：“难道便由着这些宵小作祟，鱼肉百姓？”

君浩嘴角微扬：“自然不能！粮价倒不难平抑，难者实是赈济灾民之事。这两件事都要看知州大官人打算如何处置。”

岳飞皱眉苦思片刻，仍是摇头：“这些粮商富户哪个在开封府没靠山？打狗还须看主人。若要用强，只怕影响前程，汪知州如何肯做？”

君浩微微冷笑道：“聪明人自会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且先会一会王世叔，探探那汪某人的虚实，才好定计行事。”

二人问明绿波廊所在，过去要了雅间等候。君浩坐定，叫来小厮，仔细吩咐一番，那小厮挠头去了，未几端上来一盘子物事，里边有一暖壶滚烫的水、一碟子未碾碎的干香绿茶、两个空茶碗、几碟精致点心。

君浩招呼岳飞道：“来来鹏举，试试我家祖传的饮茶之法。”

岳飞素来沉稳，心中虽奇，面上也不露行迹，只坐下看君浩将茶叶分入茶碗，再将滚水冲入茶碗，过得数息，茶汤散发出清香，君浩方道：“鹏举请用。”

岳飞虽不通点茶之道，却喝惯加了椒盐姜葱的寻常茶汤，从未见过如此简单冲泡之法。啜了一口，只觉茶汤入口寡苦，回味却十分甘甜，见君浩一双亮眼巴巴望着自己，不由道：“甚好，别有风味。”

君浩哈哈笑道：“果然知己，来来多饮几杯。”

二人便悠悠然临窗喝着清茶。午时刚至，便见汪欧引了一位衙门书办装束的中年男子入内。

汪欧引见道：“这便是刘教书的生死兄弟、刘小娘子的世叔王书办。”

君浩大力拜下，道：“晚辈山民君浩，难中与刘小娘子有缘相契，结为兄妹，便不自量也唤书办一声王世叔！”

王书办叹息一声，扶起君浩，一双精明内藏的老眼打量了君浩一番，点点头：“斯文恳切敢担当，是个好儿郎。有贤侄相携，我那可怜侄女也算有个依靠，李家哥哥泉下也好安心。”

君浩又将岳飞引见。王书办自是听过岳飞大名，言语间十分敬重。

一番寒暄，四人相请入座。君浩双手奉上茶汤，方道：“今日小侄贸然相约，个中缘故妹子信中也已略及一二。只是如今常平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知州大官人为何迟迟不肯放粮？小侄百思不得其解，还请王世叔点拨。”

王书办不急不缓啜一口茶汤，摇头道：“如今常平仓，根本无粮可放。”

君浩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君浩道：“按律相州常平仓当有五万石存粮，便是大半亏空也还有一二万石，怎会无粮可放？”

王书办苦笑一声：“相州十年无大灾，常平仓十年未开。这十年之中三任知州，四任提举常平司。哪个会仔细查检仓实，自去给上任亏空背黑锅？这两年地里粮食歉收，前任知州为了三年大考上评，又将两年常平仓的粜新份子全充了秋税。仓中虽有一二万石存粮，却早已陈烂不堪。”

君浩道：“陈米也好过无米，灾民但凡有口米粥救命，怎会挑剔？这个道理知州大官人岂能不知，如何竟一粥不施？”

王书办深叹：“灾后两日原也放米赈粥，宫中还遣了天使勉励。州府再四处拼凑一些，饥荒也不是过不去。只是天使归后，开封府又传来消息，有御史弹劾河北路救灾不力，朝中将遣太常少卿李伯纪往各受灾州县监察赈灾诸事。”

“李伯纪是出了名的铁面皮。如此一来，知州大官人要保住前程，常平仓亏空势必遮掩好了。如今一面压着不赈粮，一面要城中百姓富户捐济，只想尽法子在李伯纪来时让常平仓面上好看一些呐。”

君浩握紧拳头，缓缓道：“城外灾民已三五日不食，还能捱几日？便不怕死人么？”

王书办摇头道：“如此大灾哪有不死人的？病死饿死便只推说溺死困死，岂不简单？只须李伯纪来时，看到常平仓有存米，灾民有粥喝，又能挑出什么不是？”

雅阁之中，一片沉默。过了片刻，君浩方道：“如今灾情到底如何？究竟多少流离灾民？要多少粮食才够支撑到明春？”

王书办心中早已算得精熟：“据安阳、汤阴、临漳、林虑四县上报灾情，所辖人口十有六七是灾户，其中流离失所者估计有三万余口。以流离灾民每日每人赈给一升米计，四个月便须三万六千石。另须三万石赈粜以平抑各县米价，又须备三万石供开春赈贷之用。至于流离灾民过冬草棚，可令各县安置灾民规划搭建，只须物料成本。最急缺者，便是粮食。”

君浩想了想，又问：“依王世叔看，相州城中粮商富户的存粮，可够三四万石？”

王书办沉吟道：“大水之前，相州秋粮已收了大半，三家粮商早就囤了满仓，原是等雨停早早发运开封府，如今怕是改了主意，想等着高价便在河北路粜出，算来一家一万石，总不少于三万石。大户约十数户，各有数百上千亩良田，今年收的加上历年囤的米粮，一家总有两三千石。如此算来，城中囤粮总不少于五万石。”

君浩松了口气：“那便足够解眼下燃眉之急。”

王书办面露不以为然之色：“汪知州如何不知城中其实有粮？但这些粮商大户，在朝中多有奥援，岂是轻易动得？便只好柿子捡软的捏，克扣百姓灾民。再者，即便是将城中粮食尽数入库，也仅够赈给之用。市面若无米粮，粮价只会更高，城中百姓日子便更难过了。”

君浩微微一笑，道：“相州缺粮，河北西路缺粮，河北东路和京东二路却不缺粮。若要平抑米价，我有一计可与世叔，不费州府分毫便可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