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战国成就霸业 第24章 来者何人

转眼行到浴房处。无极打开浴房门，又令人拎过两桶热水，将热水倒入蓄水皮囊中。皮囊背部用水桶上拆下的铁箍子紧紧绷着，又有炭枝一圈圈烫出的数十个圆形小孔，热水便从那些小孔中哗哗泻下，一时热汽弥漫，温暖非常。

婢子拍手赞道：“真真妙极。如此既干净，又暖和，还十分节水，最适合营中使用。可是官人所创？”

君浩微笑摇头，道：“连适才双体船、饮开水避疫等等，皆是我从一匣游记中看来。那游记亦是家祖当年受一番人所赠，内容可谓攘括天下、包罗万象。其实世间广大，还有许多闻所未闻之事、见所未见之物，要细细说来，真是三日三夜也说不尽。”

那婢子闻言，微微沉吟。君浩观颜察色：“小娘子是否有难解之事？可说来听听。那游记涉猎甚广，或许其中便有相关条录。”

婢子被说中心思，不由道：“那游记中可有写金人是何模样？忌讳些甚？”

君浩微微一惊，随即镇定道：“想那金人崛起于世不过是近十数年间事，家祖时候的游记如何能及？”

婢子闻言不由面露失望之色，却听君浩又道：“不过游记之中亦有言及生女真。如今之金人便起于生女真完颜部。”

婢子喜道：“如此说来，那生女真便是金人祖先部族。请官人细细说来。”

君浩见她神色渴盼，并非泛泛兴趣，反倒不敢多说，只大而化之道：“亦无详录，不过记载作者道听途说所得，据说那生女真源于唐时黑水靺鞨，附于契丹已有数百年。”

“其土多林木，田宜麻谷，产名马、大珠、人参、貂鼠、海东青等物。其男子皆髡顶蓄辫，男女皆左衽胡服。至于忌讳……其地苦寒，想必其族亦不惯炎热，夏季易得疫病。”

婢子凝神细听，想是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中，听罢面露失望之色，摇头道：“这些对破解金兵却也无甚用处。”

君浩故作惊诧道：“小娘子身在富贵温柔乡中，却为何要问金人兵家之事？”

婢子微叹：“只是见我家主人这段时日口中长吁短叹总是金人，才多问几句。却教官人为难了。”

君浩心下更诧，面上只一笑，将话题引开去。

如此一路闲话，已到居住区中。婢子赞了地棚之简便保暖、规划严明，又道：“处处闻见一股药草香，想是那人人每日必喝的汤药。”君浩谦道：“便是一剂土方，就地取材，聊胜于无，不算汤药。”

婢子却执意取了一株尚未清洗的板蓝根，看了看，诧道：“这不是染布的靛蓝么？原来亦有清热解毒之效。”

君浩心念一动，道：“可惜此处板蓝根已将告罄，又苦于无处来源。”婢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官人若要甚，稍后自和我家主人说去。”君浩闻言大喜，揖道：“多谢小娘子美言！”

说着便到了活动区，平整山头上，一杆红旗高高飘着。婢子指竿笑道：“如此景象，真应了我家娘子……主人的话，此番作为，若不图名利，便是要聚众揭竿。”

君浩先听得话中称呼蹊跷，暗暗留心。又听到聚众揭竿，顿时一凛，连忙苦笑道：“如此绝境之中，唯齐心协力方可共渡难关。竖旗升帜不过取其鼓舞气势、安定人心之意。可见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小娘子说笑了。”

婢子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便由君浩陪着下了山。到泊头岸边，又由船婆扶着上了舢板。片刻之后舢板到了船边，那婢子由吊篮上船复命去了，独留船婆在舢板上等候。

“如何？可摸到这船主人底细？”汪欧问道。

君浩一笑：“已有七八分了。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

汪欧诧道：“船主竟是女子？”

君浩点头，嘴角微扬。若船主是汉子，他还要想一想怎样来个促膝长谈。若船主是妹子，他随便丢几个包袱，就够哄上三天。便从小s的美容课程讲起好了……

汪欧捻须沉思，缓缓道：“如此说来，我倒未记错。适才一望这小婢，便觉似曾见过。此刻细想，不正是春风茶社相州分社去岁才升的头牌唱书巧娘子？巧娘音色极美，一曲便值十贯，素来清贵。”

“我只因友人相请，方远远听过一曲。又闻春风茶社诸多唱书娘子，向只以技艺骄人，决不以色事人，也从不做那奴颜卑侍之举。今日这头牌巧娘竟甘为传话婢子，真不知那船主是何等样人。”

无极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插话：“便是令那蔡少师连醉十日、留诗曰‘半杯知浮生，一曲醉天下’的春风茶社？我听闻春风茶社总店号称天下第一社，分店亦开遍各路州府。社中往来皆达官，行走尽贵人，连道君皇帝都曾微服私访。如今他们却来这里作甚？”

君浩听得这船中人来头竟如此狂拽炫酷吊霸天，半晌方摸摸脑袋，叹道：“盼着雁儿肥，一不小心来个太肥的，若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去看看梁七哥陈大哥他们得手了没？”

无极也是知轻重的，匆匆去了，片刻跑回，道：“已在外侧凿了三个洞，正在装粮。”

君浩听罢咬牙道：“罢了罢了，要做便做到底。我且去会会那船主。只要是女人，哪有不好奇的？只要她好奇，嘿嘿，便能害死猫。”

汪欧无极听得面面相觑，暗想：李四哥这般胡言乱语，莫不是吓糊涂了？

君浩确是吓了一跳。所谓权贵，在那个时空都是一种寻常百姓惹不起的生物，更别说在这个一没人权、二没法制的时代。权贵如要众人的命，真如捏死蚂蚁那样简单干净。

不过，吓一跳之后，便又是那光脚不怕穿鞋的底气上来。被扔到这个时空后，君浩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便是无产者的大无畏精神，是匹夫之怒，亦是完颜阿骨打带二千五百名勇士吞噬辽国百万雄兵的精神实质。

煌煌大宋拥有的东西太多，应该抛弃的东西也太多，恐怕很难理解这种一点也不中庸（儒）、不自在（道）、不超然（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它说穿了就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所激发的动物本能。

胡思乱想间，那候命的船婆已得了令将舢板摇过来，只请君浩一人上船。君浩紧了紧腰包，慨然揖别众人，在一袭萧萧秋风中，逆水行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