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河广以渡江 chapter 19 依屿·待到山花烂漫

如果说南屿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童依凡……

其实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总是分到一个班。

如果你是一个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开朗，擅长社交的人，往往是不会注意到其他太安静封闭的人。

关于这个坐在他前排的小个子女生，同班了四年，南屿也只限于知道她的名字，两个人平日也没有什么交集，也很少看到她和别的同学说话。

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快到放学时间。

教室后门溜进来一小只不速之客，

“讨，讨厌，我够不到……”

后黑板上装饰得满满的板报，花花绿绿的贴画。吸引小姑娘的只是右上角的一只“七星瓢虫”。

到底是一年级的小盆友，基因强大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显现，叶筱丹身高只是堪堪到板槽，伸着个小胖手使劲挥舞。

当然很明显！

最开始是后排的同学，见自习课没有老师，兴致勃勃得凑到小不点儿跟前，也不吓她，只是觉得小女孩很有趣，蹲到一边看，

“小妹妹，你在干什么呀？”

丹扭头看着一个蹲着就和她一样高的陌生小姐姐，歪了歪头，“我，我我，想看七星‘表’虫~~~”

被小女孩萌到了，女生逗得咯咯笑，吸引几乎半个班同学注意力，一股拥到后排。

“这是谁的小妹妹啊！”

“好可爱~~~！”

“她的脸看上去很好捏。”

……被一群比她高的陌生哥哥姐姐包围着，丹也没有太害怕，主要还是好奇：

“那个，那个，七星表虫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呢？”周围散发出一片笑声。

“它会不会飞走呀？”

“你猜！”

丹并没有领情，“什么嘛，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

这下围观人群笑收不住了。

“喂喂喂，南哥不要学了！后面来了一个小女孩，怪好玩的，去看啦！”同学甲见吆喝不动南屿，只好放弃。

“合并同类项，先要……”男生认真地翻查着笔记本，并没有听清方才走过同学的话语，等下放学了要去新高医院看牙，他只想写完数学作业，只是思绪卡壳了，怎么都算不出来。

“化简求值。”

男生抬起了头，晃神：

平常只能看见她扎的松松发髻的后脑勺。可现在，碎发拢着的白皙面庞，一只手压在他桌角支着下巴，睫毛绒绒地覆在精致的眉眼上，樱色的嘴唇弯成甜甜的角度。

“谢，谢……”南屿觉得一直盯着人家怪怪的，立刻继续低头算题，大脑却不配合，毫无原因地一直在循环播放刚才女生的笑。

教室后面一直在吵闹，南屿脑海里像是静音了一样。盯着放在自己作业本前面的手，指尖几乎透明，贝壳状略带粉色的指甲盖干干净净，五个指头还不时轻点桌面，一下、两下、三下……她为什么还没有转过去？

就像用什么东西把他们和其他人隔开了一样，只听到女生浅浅的气息。

在他发愣的时候，手指动了。

“还不会吗？上课都讲过了啊！”

手直接伸过来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先把这两项约掉，之后就……”南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女生笔尖，根本敢抬头看女生眼睛。

实际上童依凡讲得很好，语言简洁清晰，条理分明。她放下笔后，南屿只记得机械地吱了声“谢谢”，见女生还没有转回座位，才再次抬头查看，什么嘛，笑得更明媚了，难道是在看他吗？

“有，有事吗？”到底是直男。

对上视线后才发现女生好像并没有在看自己。童依凡有些莫名地看向后桌的男生，是问题还不明白吗?这个人的成绩好像还可以吧。

这个眼神绝对算不上温柔，至少和她刚才的笑相比，清浅过头了。

平时能言善辩的南屿也稍稍梗了一下，倒还是稳住了气息，“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直在看这边，还以为有事找我。”可能是错觉，不知道提到什么事，女生的神色似乎放软了一下，解释道：“抱歉，我只是在看我妹妹。”

妹？妹？没记错的话，全班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姓童。

还没等南屿再询问，某只已经自己屁颠屁颠地扑过来了：

“姐————姐————”肉肉一坨直接飞到童依凡怀里，只露出头顶的向日葵发卡。

“向你介绍一下，我妹妹。”女孩颇有几分无奈的笑笑，温情又回到她的脸上。“喂，丹丹！你跑到我班里干什么？还没有放学。”拉着叶筱丹肉敦敦的藕臂问着。

“早都放学了，老师让我来叫你们，你们学校的铃声坏了。”

此话一出，刚还嬉闹逗小孩的周围同学异口同声“啊——————”了一声后又分道扬镳收拾书包去了。

“是你今天来接我吗？”童依凡有些恶劣地捏着小妹妹的脸颊，丹一看就是被蹂躏惯了，连反抗都没有，含糊地答道：“因，为，姑姑有事，爸爸要带你一起去奶，莱，家……”

放开了小姑娘后，童伊凡也开始认真收拾书包，丹被撇在一边。

盯着南屿，没记错的话他刚才和瑶瑶姐姐说话了。

小女孩眼神炯炯，杀伤力倒是不大。家里他最小，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南屿只能翻出包里的糖，扯掉不知道谁写的粉红信封，有些讨好得递给小姑娘，表情无辜。

叶筱丹凶凶的一句“沃记住你了！”出人意料。其实丹的意思是“你是个好人，我记住你了。”只是就这么听着味道怪怪的。

牵着小孩，童依凡背包起身。还在犹豫说些什么的南屿，未曾张口，女生轻快的一声“再见”留下。

男生只好也以此回应，看着女生背影出了校门，心里默默地想着，

“原来她会笑……只是不对别人啊！”

某丹成功被亲爸和亲姐拐到新高医院拔牙，小姑娘一颗松动的牙几个月不掉。“臭爸爸，臭新新，坏姐姐，坏瑶瑶……”小姑娘词汇有限还骂骂咧咧的。

“小孩砸嘴就要干净一点！在这里和姐姐拔牙，你老爸我去缴费，乖一点等下还要去奶奶家吃晚饭！”

“哦……”其实丹一直挺怕童依凡，性子冷淡不说，还老喜欢挠她痒痒。

小身板直接被压到比自己还长一截的牙医椅上，动弹不得。

“乖，叔叔会很快把它拔下来的，一定‘不疼’。”转身就拿出铁锤，敲在丹可怜的小牙上，咚咚咚——直接敲得小姑娘泪水涟涟。

正犹豫要不要配合嚎两声的丹，手被牵住了。

童依凡还是于心不忍，主动伸出手握住丹，还在小女孩肉嘟嘟的手心捏了几下。看着丹感激涕零的表情，轻笑出声。

童依凡？

南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眨了几下眼，确认在扭扭蛋贩卖机前的确实是前桌女生。方才在学校见过，医院排号都会遇到的概率有多大？“缘分妙不可言啊！”南屿感慨道，只是童伊凡零钱没有带够。

本着绅士的品行，南屿走过去，直接拿出两枚硬币投入。

童依凡愣了一下，道了声“谢谢”，心想“小概率时间也有可能发生”，弯身取出玩具。

看着绿色花纹的恐龙，南屿困惑了，也没有了在校外遇见的局促，脱口“你看着不像喜欢这些的样子。”“确实，我主观更偏向于卵生和飞禽类的，这只哺乳动物是给我妹妹买的，奖励她刚才拔牙没有哭。”

又是这样的笑，南屿感到有点炫目。

“啊啊啊~~~！怪，人！”

南屿莫名其妙被从厕所归来的丹指认，后面还跟着不明所以的新。

好不容易才跟小女孩解释清楚给她糖的人不都是坏人，“给你，你不是还没有风翼龙吗，过家家的装备凑齐了吧！”

“蟹蟹瑶瑶姐姐！”

“别谢我，是这个哥哥掏的钱。”

“谢谢……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叫哥哥就可以，对吧！南，南……”尴尬了，同窗四年名字都没记住，新作为舅舅在旁边暗笑。

“南屿，我是童依凡的同学。”

分别之后，丹一行人坐在去往奶奶珍家的车里。

“南方的岛屿，真是一个好名字，我的新恐龙就叫这个名字了！”

“真是的，有你这么感谢别人的吗？”讽刺完女儿，驾驶座上的新从后视镜上看着瑶，女生双眼有些无神的望着窗外发呆，连妹妹提起同班同学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她新老舅忍不住，“瑶瑶，你怎么还是不爱和同学交流？太封闭自己内心可不好……”

叶筱丹看着姐姐侧脸，不太明白父亲话语里的意思，她只知道

要是那天晚上，没有去奶奶家就好了。

就不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