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六十七 猎户村

猎户村直线往南千里，是肃国水兵驻扎所在。但是因为猎户村乱石嶙峋，其间大片吞人的沼泽，修建官道时直接绕开猎户村。外人传言猎户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连官府巡逻队都不愿意触及的地方，但只有真正深入到这里才知道这里的贫困疾苦。

萧启和云尘是在猎户村的村民家中醒来，山洪爆发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凭借轻功成功躲避危险，就在他要返回钟祥县的时候云尘发觉有人在暗地里追杀太子。两人东躲西藏两天两夜，实在累狠了，合计干脆直接前往猎户村查看虚实。

就连萧启自己也没想到，装作受伤向传闻中暴戾的村民求救竟然轻而易举的成功了。

救下两人的猎户叫何大虎，家里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叫何小虎，“吃饭，两位。”何小虎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和两人交谈，端进来的东西与其说是饭，倒不如说是稀粥，往下搅拌才能浮起来几粒糙米，配菜只有小小的一碟青菜和两块指节长的肉，就这，还是待客所用。

装病装了两日的萧启和云尘决定出去看看，何小虎小心翼翼扶着身子更弱的云尘出了房门，有人发现了他们，陆续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用这里的方言互相交谈。

“他们在说什么？”云尘低声询问。

“在比较你们更好看，两个，哪个。”何小虎别扭解释道，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在说这些。几年前萧启只是率兵路过这里，知道这里人生活困难，但听闻从来没有眼见来得震撼，毕竟在他们的认识中，买不起昂贵布料就已经是生活清贫。萧启打量这个被肃国放弃的地方，一眼看过去全是乱石头，没有良田美池桑竹，家家户户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头堆砌起来的房子，打猎工具随处可见，可是这里光秃秃的一片，又能去哪里打猎呢？

萧启和云尘朝众人行礼，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优待，其他人下意识收起了敌意。

“两位公子，我是何大虎，我懂官话，有什么事情公子可以跟我说。”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走上前来。

萧启点点头，何大虎是猎户村唯一能讲一口顺溜官话的人，负责猎户村的采买一应事宜，是以何大虎是猎户村唯一一户有骡子的人家。

“我是来做石头生意的。”萧启原本想说其他的生意，但是环顾四周，发现只有石头可以下文章，怕他们不信，又补充“河流需要石头加固。”

何大虎将话用方言又说了一句，引起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

村长亲自带队让两人跟上，路并不好走，尤其是通往后山的时候只能两人勉强并行，云尘走得很慢，打量脚下的阶梯和两边的扶手，明显是一点点打磨出来的，“难怪官府会放弃这里。”

萧启点头，“排外只是一回事，生存环境恶劣才是根本。”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村子穷，没法与外面交涉，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愿意进来交涉，不交涉无法进步，不进步没法脱贫。

“看来只能就近迁徙。”云尘想了想，下结论。

“猎物良田风俗习惯都要考虑。”

云尘同意，想到主张这个主意的萧染，微微一笑，说不得到时候还得贴点银子给村里的人，以求帮助村里人尽快安定下来。毕竟是她的主意，总得完成得好一些。

萧启看他表情，打趣道，“又想我九妹妹？”

云尘不否认，他觉得九公主应该是喜欢坦坦荡荡的男人。

萧启还想打趣，双脚已经踏在平地上，入眼全是石头，看不到尽头的石头。

村长说了一句，何大虎翻译，“石头都在这里，但是买卖有条件。”

“请讲。”萧启好脾气的听他们的条件。

周围的村民将村长围在中间，叽里咕噜了好一会儿，何大虎才解释道，“采石的工人必须优先使用猎户村的村民。”

萧启和云尘对视一眼，他们的目的是让猎户村的人离开，而不是把人留下来采石。

村子里的人见两人不答应，有些慌神，又听那人说，“我要的石头很多，你们猎户村的人做不来。”

众人一愣，这人的意思是不给他们做工的机会？可是不给做工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挣钱，不挣钱怎么能把孩子送出这个地方？

何大虎着急，“两位公子，实在不能做工，能不能把我们村的孩子带出去，只要把孩子带出去，我们可以不要银子帮你买挖石头。”

原来重点在这。

只要明白了村民的期望，萧启也就知道了从哪里开口子，“我与钟祥县的吴大人有几分交情，诸位若信得过在下，可以由在下为大家在钟祥县附近安排住所。当然，如果诸位不愿意待在钟祥县，也可以提出其他地方，只要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可以满足。”

一众人越发糊涂，哪有这么好的事，一片石头就能换来新的居住地？难道是让他们暂时离开，等石头挖完了再回来？可到时候要是连石头都没有了孩子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