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一百六十五 父女对峙

父女对峙萧染是在长乐宫里醒来的，以往熟悉的丫鬟嬷嬷们没有一个陪在身边，随着萧多金和陆贵妃都被人拦截在长乐宫外，萧染明白自己被人软禁了。长乐宫内能够软禁自己的人还能有谁？萧染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是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自己派人在外面半真半假散播秦皇后丑闻的事情可以瞒过其他人，但对于醒掌天下权的帝王来说要查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更何况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行为。秦皇后这出手动作慢是多方因素造成的，其一就是自己父皇的纵容，他想废后，既想要遏制秦家的势力，又不想朝堂动乱，于是秦皇后就成了首要的目标。其二就是严希在萧染医治杨大力期间将九公主与顾娇娇的争执全数告知，以致于秦皇后认为萧染对秦家还有几分忌惮。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已经入主正央宫，早就不是秦家的嫡出小姐了。萧染对秦皇后下手毫无负担，唯一没料到的就是萧淼的插手，硬生生的将秦皇后不守规矩，违规使用禁品改成了秦皇后不知检点，太子身份存疑。萧淼一个在禁足前只能仰仗令贵妃宠爱的跋扈无脑公主，萧染可不信她能有这种本事在天子脚下瞒天过海，自己尚且被禁足，想必萧淼那边也不会好过，萧淼的势力究竟从何而来？正在院中闭眼晒太阳萧染脑海中浮现一张阴骘的脸——萧森。古人诚不欺我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然陆贵妃无法进来与萧染商谈事事宜，好在长乐宫内也没人敢真正为难萧染，除了吃食确实不如小橙子的手艺可口外，其他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尤其是一些珍藏医书一本本的送进来，萧染的软禁日子倒也不觉得无聊，如果不是自己闯了大祸，萧染更乐意自己是主动进来好好学习的。不知不觉过去三个白夜过去了，御书房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她那受人尊敬的父皇终于要召见她了。铜镜中的人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换上了一身并不符合九公主身份的淡绿色长裙，头顶一如既往只是用木簪随意挽了个发髻，素朴且精致。甫一进门，就是规矩的行礼。“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下，俯身，是最高规格的跪拜礼。最近一次这样行礼还是萧染刚刚回到皇宫的时候。萧皇的眼神里掠过心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萧染秀气的头顶，三千青丝半披半挽，那根熟悉的木簪静静的呆在属于它的地盘上，讲述着他和明榕的故事。他想让眼前人起身，像以往那样并不规矩的做她自己。可到底没有说出口。萧染跪在地上，短时间并没有感到不适，屋子外的寒风随着御书房大门的关闭，已经被彻底隔绝在外，明黄的眼色配上温软的炭火，反倒让人有了些困意。“思榕，你可知错？”虽然没让萧染起身，可是伺候在一旁的苏升已经感受到其中的三分软意。“思榕知错。”萧染积极承认错误，至于改不改，那就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萧皇见她老实，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这丫头会同明榕一般倔强。“我知你不喜欢秦皇后，也愿意提前放你出宫建府，可你万不该抹黑皇家颜面。”这是在怪她将这事闹大了。萧染皱眉，并不愿意背这口黑锅，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萧淼的责任了？萧皇见她皱眉，猜到她的几分心思。萧淼那边做事一如既往的粗糙，自己这边顺藤摸瓜轻易就能找到她，以萧染的聪明和自己给她的那些人，没道理会查不到这些线索。但，手心手背总归是肉。一边是心怀愧疚的心上人生下的孩子，一边是承欢膝下宠了许多年的孩子，终究还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萧淼那边我换了府中所有的下人，她势必不会再有先前的动作。”萧皇说出了他的处理结果，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对萧淼的惩罚了。萧染点头，她其实还想问问萧森，可是时机非常不对，她这边前脚刚刚陷害皇后，污蔑太子，后脚就督促父皇惩罚其他的皇子，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虽然她确实没什么好心。萧皇也点头，示意苏升退下。待苏升退出后才让萧染站起来。“我说过你可以动秦家，但不能威胁到太子。”萧皇面容严肃，他的确忌惮秦家的名声，害怕太子登基后秦家势大干政，可这并不等于他对太子有意见。虽然太子不是明榕的儿子，但他治国理政的才能毋庸置疑，肃国需要这样的储君。“思榕只是针对皇后。”萧染干脆明了，“动了我的人，她没资格舒舒服服的活着。”她的人，萧皇以为她指的是被秦皇后磋磨了一段时间的司行，好笑中又夹杂着对已故之人怀恋的心酸，明榕说过，“下人亦是人。”他并不赞同，二十年前不赞同，二十年后更没有理由赞同。“萧染，你现在是要为了区区一个下人和朕翻脸吗？”是代表帝王身份的朕，不是偶尔流露出慈父模样的我。御书房内的气温陡然下降，饶是萧染一个不怎么敬重权势的人也感受到了这份威压。久居上位者，不怒尚且自威，更何况如今已经气到了极点。“这不是翻脸，这是维护。你巩固你的江山，我维护我想维护的人。”萧染直视他的眼神，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有所退让，一旦这次退让了，下次就没什么理由坚持了。我维护我想维护的人，萧皇忽然就愣住了，目光定在萧染身上，却在透过她回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曾几何时，她请求自己放她出宫还她自由时，就是这样的说辞。她说：“萧贺，你做你的皇帝，维护你的江山，而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真的太像了。七分相似的五官，一模一样的倔强与护短，不同的是，眼前人的眼神还没有当年的绝望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