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一百六十二 残垣断壁

“下官奉皇上之命请九公主前往大理寺答疑解惑。”

萧染转过头，正好对上外祖父明威略带担心的眼睛。

说实话，这次的事情萧染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原本只是想用紫河车陷害秦皇后，进一步恶化父皇对秦皇后的印象，谁承想中途推波助澜的人太多，且胃口还不小，一时之间竟然把萧启推到了风口浪尖。

万幸的是，亲爱的姐姐萧淼也掺和进来了，只要她参与进来了，无论萧森在背后是什么角色，萧染都势必要把人咬出来。

“九公主，请。”吴大人又重复了一遍，将萧染引进他带来的马车中，审问当朝九公主，自然不能与寻常囚犯一样由官差押走。

萧染上了马车，见里面的陈设虽不及自己的那辆精美华贵，但一应设施俱全，就是点心茶水备上了一些，看来父皇虽然生气，还不至于真要拿自己怎么样。

浅尝两口糕点，萧染就没什么兴趣的放下了，自己的味觉真是被小橙子养刁了，现如今除了出自她手中的糕点，府外的糕点还真是兴致缺缺。

马车外的人声逐渐远去，过了很久也没有经过那条将萧染当成花楼姑娘的街道，萧染警惕意识到这不是去往大理寺的路上，不动声色的掀开轿子窗帘的一角，映入眼帘的果然不是通往大理寺的道路。

“九公主，”马车外正骑马守卫的吴大人见她掀开帘子，打马靠近问她，“有什么吩咐？”

萧染瞧出他没有恶意，只是飞快的扫过两旁的道路，“还请吴大人给个解释。”

解释什么？当然是解释为什么这条路不是通往大理寺的路。

“这是皇上的意思，”吴大人据实相告，“皇上想让您去一趟禅意寺，据说是苦慧大师想见您。”

苦慧大师，那不是自己那个尚未谋面的十弟的师父？他见自己做什么？

可惜外祖父等人不在身边，萧染就是想找人推测一下父皇的意思也没有可以讨论的对象。关于苦慧大师，民间传言颇多，最广为流传的一条是苦慧大师曾经不叫苦慧大师，只是禅意寺的一个小和尚，年轻单纯的小和尚遇上青春洋溢的富家小姐，两颗懵懂的心就此许下诺言，年轻的苦慧一度想要还俗，遭到了富家小姐家里人的反对，两人冲破世俗礼教想要喜结连理，在婚宴当天却因双方八字不合克死富家小姐。从此世间少了一个立志要做状元郎的还俗小和尚，多了一个隐居在禅意寺的苦慧大师。

知道这个故事还是因为禅意寺不仅没有刻意谋杀这段过去，还光明正大的将这些刻在禅意寺外的大石头上，但凡来此烧香拜佛之人都能了解这个缘由。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也有不少同行人，吴大人也被一些同僚家眷认出，只不过大多是女眷，远远招呼两声就算是替自家夫君或者兄长尽了同僚情谊。只是目光难免也会落在他身侧的马车上，那辆马车上没有吴府的标志，一时之间让人拿不准其中坐着的究竟是何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询问。

萧染也没有再掀开窗帘向外张望，父皇既然以这种方式引自己去见苦慧大师，想必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晓。

里面的人不愿意横生枝节，外面的人不敢妄加揣测，两方倒也相安无事。

过了许久，正在闭目养神的萧染听见外面有小和尚说话的声音，大意就是苦慧大师已经在后山的桃花源下等待，只需九公主一人前行即可。

萧染自顾自从马车中走出，望着车外的情形略微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吴大人，“不是说禅意寺香火旺盛，怎么会如此破败？”

是的，眼前的景象出乎萧染的意料，除了乱石嶙峋，杂草丛生，余下的就只有几根残垣断壁还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九公主，”不等吴大人回话，先前那个在外说话的小和尚开了口，“这里不是禅意寺。”

萧染这下更疑惑，可那小和尚模样实在俊俏，冬至的阳光洒在他的眉眼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莫名的就安抚了萧染一路颠簸的恼意。“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禅意寺。”那小和尚微笑回答，漫天阳光下两个梨涡浅浅绽放。

“可你刚刚说这里不是禅意寺。”萧染开始较真，

“这里的确不是禅意寺。”那小和尚继续回答。

“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禅意寺。”

两人的对话听得旁边的吴大人一头雾水，生怕九公主一个挥刀就把这绕来绕去的小和尚砍了去。

萧染也不生气，无非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一套，佛家和哲学都不是她的研究范畴，她也没必要和一个小和尚争执这些。

“不是说苦慧大师在等我吗？带路吧。”相比这里的乱象，她更期待苦慧大师见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