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一物 一百五十四 秦老夫人

另一边

秦可卿回府后并没有将自己在九公主府内遭人算计晕倒的过程告诉秦老大人和秦老夫人，只说是秦琴犯了些忌讳，被九公主留下来问问情况。

“秦琴怎么会犯事？”秦可艳掩嘴惊呼，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秦琴可是你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向来懂规矩，怎么会得罪九公主呢？”说罢还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是有什么误会？”

秦可卿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九公主说整个公主府都有侍卫在暗地里监视，偏生秦琴这丫头进去后曾找借口离开我一炷香的时间，还恰好离开了监视范围，她总要问清楚这丫鬟去了哪里，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这样啊，”秦可艳讪讪开口，“九公主真是谨慎，可问出什么了？”

“好了，”秦老夫人貌似无意打断两姐妹的交谈，“九公主身份高贵，府中自然不能有半点闪失，既然是那丫鬟没有跟在主子身边引起的，就让九公主好好查查吧。”

两姐妹点头称是，又聊起今日在九公主府中听人说起的其他话题，很快秦可艳就有些兴致缺缺，秦老夫人注意到她的疲惫，想来落水一事还是让她受了些惊吓，主动开口让两姐妹回房歇息。秦可卿、秦可艳闻言告退，纷纷离去。

秦老夫人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端正严肃的坐姿微微松懈了一些，看向秦老大人的眼里分明是有话要说。

多年夫妻早已形成默契，秦老大人梳洗完后就歇在了秦老夫人房间内。

“怎么了，还在想被九公主带走的丫鬟？”夜里秦老大人躺在床上，回想起莫名其妙被九公主扣留的丫鬟，大孙女一向聪慧，可方才连借口都编的稀烂，那个丫鬟一定有问题。

“哎，”秦老夫人在黑暗里叹了一口气，“卿卿那孩子今日必是受了委屈，想来还不是小事。”

秦老大人不解，“夫人怕是记错了，今日落水的是艳艳。”

“明面上的委屈确实令人心疼，暗地里的委屈才叫人揪心。”秦老夫人回忆起秦可卿刚刚看秦可艳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她年轻时也曾有几个要好的姐妹，她们在年少时相互许诺长大后相互照拂，美好的日子持续到她认识秦舒（现在的秦老大人），她与秦舒身份相差甚广，最开始所有的小姐妹都不看好她。

一个是书香世家的翩翩公子，一个是闯荡江湖的武师之女。

可就是这样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完全不同的两人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秦舒提亲的第二月，她就遭遇了危机，陷害她的就是情同手足的姐姐。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人声嘶力竭的控诉：

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夫人不妨直说。”秦老大人侧过身子，借着月光看向自己的妻。岁月沧桑了她们的容颜，但爱意仍在。

“卿卿身边那丫鬟恐怕不是冲撞九公主才被留下，而是那丫鬟背主在谋害卿卿，这才被九公主压下来了。”

秦老大人何等聪明，他虽不擅长内宅之事，但基本的阴谋诡计还是见过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公子小姐近身照顾的人都是自小培养，一起长大的。能这样留在身边的都是十足信任的人，这样的人一旦要对自家主子做什么，往往比外人更防不甚防。“卿卿今日的衣裳换过了？”

秦老夫人犹豫一下，纵使是在黑暗里，还是习惯性的点点头，“确实换过了，她说是为了搭配九公主送的首饰特意换了一身，可我瞧着那衣裳大小并不合身，恐怕是临时找九公主借来的。”

秦老大人没有打断她，安静的听她继续分析，“卿卿明面处没有伤痕，今日的神色只是比往常淡漠几分，提起那个丫鬟的时候才带了些烦躁，又被迫换了件衣裳，更奇怪的是她说九公主是想弄清楚那丫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这个借口太拙劣了。我只能猜测那丫鬟有异心，联合外人想要毁卿卿名声，如今事情败露破罐破摔，卿卿若是将人带回来才中人下怀。”

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丫鬟在秦府内是否还有同党。

如果萧染在此处听完墙角，一定会感叹秦家能有如此成就真不仅仅是依靠前人庇护。秦老夫人能够久坐正妻之位，赢得秦家上下的尊重，也绝不是单纯的依靠男人的宠爱能够做到的。

昨日下了些小雨，宴会时地面还未干透，秦可卿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倒在假山后，外衫早就被地上的泥土污染，一意收到消息后只能先将人带去房间藏起来以免旁人瞧见。赴宴会的女子通常还会带一身衣裳以作备用，可是秦琴为了今日计划顺利，故意落下了备用衣裳，导致秦可卿无衣裳可以更换。

临时差人去买太容易被人发现，一意她们有没有华贵衣裳，只好找了身萧染的衣裳先给人换上。只是萧染毕竟才十岁，比十四岁的秦可卿矮了半个头，衣裳当然也小了些，只能让秦可卿自己修一修改一改，让衣裳大小不那么违和。

后来顾娇娇和九公主打了起来，甚至闹到了金銮殿，就更没人注意秦可卿换衣裳这件事了。可就这么一件谁也没注意的小事，落在秦老夫人眼里就成了推定事实真相的一个重要证据。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卿卿应该会告诉你的。”秦舒其实也相信自家夫人的推断，只是还有些事情说不通，“那个丫鬟好好的，为什么要背主？和她合谋的人又是谁？”

秦老夫人闭上眼，头脑里一闪而过的是秦可艳今日苍白的脸，她原本认为艳艳是落水受到了惊吓，如今竟有些不确定其中是不是参杂了些心虚。

“或许不告诉我们是她有自己的安排。”秦老大人安慰道，“外人从来只夸艳艳冰雪聪明，可我看卿卿更是颖悟绝伦，这事想必是想自己处理。”

秦老夫人再次想起现在的秦大夫人，心知她绝不会帮上卿卿什么忙，心里更伤心，这样的人真的能将秦府交给她来管理吗？可是交给二房真的又能待卿卿始终如一吗？

她已经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