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曲魔章 第十五章 风起

百里亭风现在的心情很忐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储存空间中藏着的剑在兴奋地鸣叫，仿佛断定作为主人的他会给它带来一夜的杀戮。这种感觉，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的确是百里亭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剑对血已经变得如此渴望，而自己的双手不知为什么竟然止不住地颤抖着。

回想自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剑中携带的杀意的时候，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他十二岁，是第一次前往剑门剑冢的时候。被誉为百年来第一天才的他，不止是心高气傲，也有一点狂妄。在剑冢中，藏着无数的宝剑，这些剑，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剑门历代门众的佩剑，每当他们死亡，这些佩剑都会被放入剑冢，并在藏剑墓旁，写上历代主人的名字；其他一部分则是出自剑冢中的守护剑灵，显然这些剑会比其他的品质高出几个等级。剑灵是有意识的，即使是剑门的门主，也不是很清楚剑灵的由来，传说是剑神佩剑的剑灵。它所铸造的剑，同样诞生了剑灵，但是，它铸造的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剑。

或许，是因为平衡，也或者是这位剑灵的乐趣，它每铸造一把可以和神剑相媲美的剑，也会随后造出一把与之相克的可以和魔剑相媲美的剑。

不幸的是，剑冢中唯一和百里亭风产生共鸣的，就是一把魔剑，而且是一把嗜杀的魔剑，名为“忘归”。

起初的几年，百里亭风只知道自己的剑是品质尚佳的，拿着它与同门比试时，无一败绩。它也没有在那段时间沾染过血。

直到，那天外界人觊觎剑门的宝剑，竟然闯入万剑山，恰好被百里亭风撞见。万剑山剑门自古不被世人发现在哪，那是因为非本族之人以及非受本族邀请之人闯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所以，百里亭风出手了，作为百年第一天才，仅在刹那间便取了为首的人的性命。

但悲剧发生了，“忘归”这把剑，取名“忘归”就是代表着，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于是，百里亭风杀了所有人，没有任何剑式，仅仅是疯狂地砍杀。直到最后一个人死亡。

这件事，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是亲眼目睹。

百里亭风才感觉到了自己这把剑的恐怖，自从那以后，他暗自发誓不再让“忘归”沾染一滴鲜血。可是，一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但“忘归”第一次嗜血开始，“忘归”的煞气就诞生了，仿佛鬼魂一样缠着百里亭风，悄然改变着百里亭风的心智。

祸根也是因此埋下的。

“唉。”百里亭风长叹一口气，但内心已然作出了决定。

他因为一些事，离开了剑门万剑山，曾当过一段时间的职业杀手，劫富济贫。但也发现“忘归”的煞气仿佛会自己成长一样，始终会增加，于是他靠着自己从母亲那里学来的鼎门医术在沙城这个偏远的地方行医。

自己的医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闻名于这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了，毕竟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医者。但是，他们要是知道，他们所尊敬的百里医生，再每次外出时，不仅带回了药材，还取走了一个人的生命，恐怕就不是单纯的尊敬了。沙城里，还没有人知道百里亭风是杀手，只知道他有一定的实力，很多次帮助沙城赶跑劫匪。没有人问他来历，甚至很少人知道他的年龄。

百里亭风看着自己的医馆，黄昏来临，预示着夜幕也即将降临。

自己的医馆，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面纱。他决定最后再进去看一眼，既然决定了，那么今晚的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吧！

诺飞很奇怪，小安姐姐说了百里医生大概下午就会回来，自己本来还想下午和百里亭风医生告别的呢，他很感谢百里医生救了他，并且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异界的事情。或许，百里医生要晚上才回吧，再等等吧。

时间很缓慢，不知道为什么。

诺飞决定走走，就当是散步了，反正这个医馆自己都没有逛完呢，再离开前的晚上，好好再看看自己来到异界的第一站吧。

小安姐姐去忙了，这么大的医馆，为几千人服务着，可是就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还好每天来的人不是很多，不然怎么忙的过来嘛。小安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呢，刚刚和她告别的时候，诺飞就看出来她的神色有点不舍呢。

“百里医生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为了一方百姓，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行医。”诺飞喃喃自语。

忽然，有个房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在这里设置的私人房间就只有几间，五间客房加上两个房间，一个是小安的，另一个就是百里医生的，小安姐姐的房间离自己这几天住的很近，这个毫无疑问是百里医生的了。

“门没关？”诺飞对此感到奇怪，自己记得小安姐姐有打扫卫生的习惯啊，怎么会没关门呢？好奇心驱使着诺飞蹑手蹑足地走进去，就像怕吵醒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一样的小心。

房间很普通，和诺飞的客房几乎没什么区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诺飞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有什么阴森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让这里有一种阴暗的气氛，不该属于这里的气氛。

“感觉到了什么？”脑海中，火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诺飞愣了一下，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

火箫的声音过了几秒才再次出现，“肉眼无法看见，不代表不存在的东西。”

“肉眼可见的吗？这个世界玄乎的东西好多啊，那我该怎么看见它呢？”诺飞吐槽了一句随后问到。

“有些东西，不是你睁眼可以看见的，要靠心去感知。天地间四处都游离着异能，这是很基础的东西。而这个房间，有的东西，却十分有趣。”火箫调侃到。

诺飞仿佛明白了什么，闭眼才能看见的？看来是叫自己用心去感受了。诺飞的悟性也不算低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的黑暗。他从来没有闭上眼睛什么东西都不想，更不用说如此“看”世界了。可是，现在诺飞竟然觉得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像空气一样的东西在流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看见了他们，那似乎是白色的东西，有如丝线的东西。他伸出手去触碰，那些气体一样的东西，竟然不会变化，好像自己的手不存在一样。

“这些是空气中弥漫的异能量，拥有异能的人就是在充满异能的世界被这些纯净的异能潜移默化而不断的适应了这种环境而产生了变异，然后人类体内就拥有了异能。”火箫解释到。“但是，让你有奇怪感觉，并不是这个。”

诺飞闻言，不禁仔细观察了一番，他发现，自己仿佛通过这种方式，感知到了周围的一切。身边的东西，竟然以一种奇怪的画面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知道，这是火箫的阳炎瞳的作用。

诺飞终于看见了那让他感觉到奇怪的东西了，那个东西，隐藏在墙后，想来这个房间竟然有暗层，百里亭风真的不简单啊。不过，诺飞就算没有直接到那个暗层，却也模糊间看到了那个东西，那是一团灰白色的，人形的气体？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那似乎是个人形的东西。

看来想看见更多，就必须找到那个房间了。

—

百里亭风的脸是冷峻的，眼神也变地锐利了，如果他自己看见自己这种神情的话，他自己也会知道，自己就要处于失控的状态了。他推开了医馆的门，但心情却不再像千百次那样的了。

现在，似乎没有人在这里了。但是，百里亭风真的希望这里没有人了。

“百里医生？”小安就在走廊上打扫着卫生，这个时间点，的确是小安打扫卫生的时候。“你回来了啊。”小安放下了手中的扫把，面带有如月光一样皎洁的笑容道。

百里亭风内心暗叹一口气，低着头，语调深沉地道：“安，多少年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小安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草草地洗好自己的手，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到：“怎么了吗？百里医生，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好啊。”

“你不想回答吗？我替你回答，三年了，你已经跟了我三年了，不，是我跟着你三年了。”百里亭风的语气很无奈，仿佛对此感到厌倦。

小安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百里，是又发作了吗？隔了三年，竟然又发作了吗？”小安关切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抚摸百里亭风的脸颊。

百里亭风在她那双柔润的双手刚刚碰到时，就仿佛触电了一样地振了一下，急忙后退。

“不，三年来，时常发作，你以为我经常出城，是为了采购药物吗？哈哈哈，我百里亭风，始终是那个百里一剑的杀手、屠夫、刽子手啊！”百里亭风说着句话时，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幸好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否则他们看见面目表情这么恐怖的百里亭风，不知道会想什么。

小安呆住了，缓缓道：“我以为，那是你唯一一次的杀戮。风，现在，你是要杀了我吗？”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眼眸竟然没有了一点波澜，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尽管是无奈的笑容，仿佛是尽力去阻止了什么事，但是没有成功阻止也不会抵制这件事的发生一样的无奈。

看见小安的神情，百里亭风愣了一刹那，对他而言，这一刹那就可以干很多事情，比如拔剑杀人。但是他却浪费了这个机会，他叹了一口气，道：“小安，谢谢你，可是我说过，我是个无情的人。”说着，自己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剑，尤有一股年代感，剑身龙飞凤舞地刻着“忘归”二字。

小安闭上了眼，清晰可见的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颊。

“别了，风。”

－－

黑袍下，他的容颜尽数隐藏，夜幕即将降临，他的内心却早已澎湃，一双暗绿色的眼瞳注视着脚下的小城，他预感，这即将是一个让他兴奋的流血之夜！

可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了。

“嗯哼哼，呵呵，呵呵，怎么，怎么，还没有亡者的哀嚎？呵呵，百里亭风，你在磨蹭什么呢！”他喃喃自语，甚至低下了头，一双枯如干柴还是透明的手插入黑袍的斗篷中，抓挠着自己的头，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啊，不，我受不了了，嗯呵呵。”他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异常渗人。“百里亭风，我不等你了，我要先开始了。”说着，他将手从斗篷中伸回来，手中忽然多了一颗黑色的球体。他猛的一握拳，这颗球即刻粉碎，无数缕黑色的气体涌向四面八方。

空气中，不知为何就响起了低沉的哭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我要这千人的灵魂，哼哼，也包括你，百里亭风！”

－－

翟化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他在之前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气息，但是不敢肯定，现在他可以肯定了，这个沙城已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小姐，看来，沙城出事了。”翟化墨的表情很平静，就像这些事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一样。

零落刚喝完一杯淡茶，现在皱着眉头，道：“这个气息很奇怪啊。”

“为了安全起见，小姐，请你待在这儿。”翟化墨说完，也不等零落回答就直接出门了。

“虚灵卫，守护好小姐。”他回头下令，只见话音刚落，四个身着制服的男子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一重肃穆的气势就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翟化墨看他们出现了，才放心离去。

零落闷闷不乐地看着门口那四个人，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喃喃自语：“哼，什么保护嘛，明明就是软禁，不过，翟叔叔，你和爸爸都小瞧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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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飞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种感觉比之前的更加强烈，甚至直觉告诉他，就在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夜幕刚刚降临，沙城的风很大，就像野兽的嘶吼。

心中突然有一种恐惧感，就像身后似乎有一只恶鬼跟着一样地毛骨悚然。

“好奇怪。”他走到楼道转角处，正想出去看看。他的话都还没说完，眼睛突然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住了，刹那间瞳孔急剧缩小，他看见了，一具尸体！

“这，这是什么？”诺飞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靠着墙，双腿不自觉地打颤，脸色已经白了。这分明就是一具尸体了，因为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的地板，甚至还在涌出，诺飞脚上还粘上了一点。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子，诺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这个医馆，现在只有他和小安姐姐啊！现在，小安死了！诺飞突然觉得内心有一种揪心的痛，这几天一直是小安陪着他的，可现在，这个人分明躺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呼吸。

诺飞目眩了许久，但最后还是保持了冷静，他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流下，他靠近了小安的尸体，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小安竟然是面带微笑死的。左胸明明已经被洞穿了，那是被利器刺穿的。

“是剑吗？百里亭风？”诺飞咬着牙，十分不情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诺飞在心里反复问自己，百里亭风可能还在周围，甚至可能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连小安都能杀了，更何况诺飞了。

诺飞突然想起来百里亭风说过一句：“我其实跟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之类的话，那时候他还不太明白，直到现在才明白，他还有一个身份－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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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果杀戮才能让你的心安静下来的话，那就从我开始吧。”

“我做了什么啊！我做了什么啊！”

“你想战胜命运吗。我告诉你，自从你选择了我开始，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选择了你，自从你将我从剑冢带出来之后，我就再也不受那个恶心的无妄剑灵的束缚了！杀吧，我卑微的奴仆！我渴望那新鲜的血的味道！”

百里亭风呆呆地站在屋顶，天空渐渐昏暗，他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迷离而带着血色。手中的剑，粘稠的血液顺着剑身淌下，滴在地上，竟然发出滴水一样的声音，百里亭风忽然颤抖了一下。

但是，下一刹那，他竟然就直接消失了身影。

他已经不是百里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