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卢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浑身止不住的疼痛告诉他,至少他还活在这世上。
他还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突然,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气涌入他的鼻腔。
“这里是……”
卢非尝试着坐起来,左臂刚往床上一扶,一阵剧痛便立刻传来。
他刚刚挺起的半边身子又摔回到床上。
他侧脸往左臂上一看,自己的左臂被几根木条和布带紧紧的固定着,绑的结结实实的。
臂上丝丝的阵痛不断传来,确实是骨折了。
他用右手摸了摸脸颊,之前的泥污已被擦净,连身上的衣物也被换了一套干净清爽的。
布料的质地虽然摸起来很粗糙,但最起码足够保暖了。
他转头向屋内别处望去,昏黄的灯光中,熟悉的方桌,熟悉的木床,映入他的眼帘。
周吉正坐在木桌旁,她的手肘拄在桌上,纤指回弯抵在额边。
微弱的光芒映在她白嫩的脸蛋上,雕刻出来的阴影,使她的神色看起来更加妩媚。
她闭着眼睛,轻柔的呼吸着,许是已经睡着了吧。
那个白头发的小鬼周习,侧身坐在周吉的大腿上,环抱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也应该是睡着了吧。
另一边的木板床上,周顺依旧是鼾声如雷,真不知到这对姐弟俩是怎么忍受过来了。
“诶!奇怪!”
卢非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难道是躺在周吉姐弟的床上吗?怪不得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气……原来是她的。
卢非觉得无论怎样,就这么睡在别的女子的闺床上,总归是不太好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使了半天力气,除了感觉全身更疼了以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这一夜,他痛的根本就睡不着,还有一旁周顺此起彼伏的鼾声,简直堪比牢狱中酷刑一般的折磨。
卢非用右手不停的抓着头发,就这样瞪着眼睛熬了一夜,突然间开始十分怀念金秀王宫中,自己寝殿内那柔软温和的床铺。
卢非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听见鸡叫声,周顺的鼾声还没有停下,他还是睡得死死的。
而坐在桌边的周吉则轻轻的抻动腰肢,她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夜,身上不难受才怪呢。
看到周吉似乎要醒来,卢非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凶悍的女子,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姐姐,这个姿势睡觉太难受了,我想回床上睡,行吗?”
周习还是被周吉的动作弄醒,他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道。
“习儿,爹爹和你喜欢的那个大哥哥还没醒呢,他们受了伤,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先不要吵他们,好吗?”
周吉轻抚着周习那乱糟糟的白发,柔声说着。
躺在床上装睡的卢非心道,周吉这丫头外表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内心还是很温柔的嘛。
周习向卢非和周顺的床铺上面分别望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习儿真乖!”
周吉赞道,“姐姐去和面,你去鸡窝里掏几个鸡蛋出来。”
周习从周吉的腿上跳了下来。
“好吧,姐姐你要几个鸡蛋?”
“嗯,姐姐要六个蛋就行,要是还有多出来的话,你拿过来,我给你做煎蛋。”
“好!”
周习兴奋的大叫着推开后院的房门,跑了出去。
“你这小鬼,小点声!”
周吉连忙低声叮嘱道,可是周习已经跑远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卢非这边,又望了望父亲周顺,见他俩没有被吵醒,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噼噼啪啪的生起火来。
卢非闭着眼,才眯了一小会,困意袭来,屋内的噪声和身体的疼痛,已经阻挡不了他内心迫切的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的想法了。
卢非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片林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周围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道路两旁除了一堆坟包,还是一堆坟包。
突然,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出现在卢非的面前,棺材的盖敞着,里面好像躺了一个人。
可是他却看不清棺材里面的人是谁,只能隐约的看到里面的人穿着一抹红色。
卢非十分好奇,就是想知道那里面躺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他往那棺材处快步走去,但是那口棺材却像是长了腿一样,卢非越接近,它便突然变得更远。
卢非像是着了魔一样,越想看到棺材里面躺着的是谁,那棺材跑得就越快。
忽然,卢非感觉自己一脚踩进了湿软的泥地里,泥泞的土地中,仿佛有好几只手拽住了他的腿,不停的往下拉着。
卢非赶紧低头查看,发现淤泥已经没过自己的膝盖,还在继续往下陷入进去……
卢非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些冰冰凉,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一个头戴灰白布巾,身穿蓝布长袍,蓄着细长花白胡须的老头,正在卢非的腿上鼓捣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
卢非惊叫道,猛地坐起身子,却引得全身一阵剧痛。
那老头撇了卢非一眼,“还得是年轻人啊,这么有精神,身体恢复的就是快。”
“小伙子,你不用担心,这是咱们村的刘端刘大夫,他医术了得,你折断的胳膊就是他给接上的。”
周顺坐在桌边,大口嚼着包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你的腿上还有被野猪牙刺破的伤口,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吧。”
卢非望着刘大夫从自己腿上揭起一块占满鲜血的药布,才看到大腿上一处通红的血洞。
他恍然大悟,自己的精神一直太紧张了,都没发现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怪不得之前想要从床上起来时那么费劲呢。
“还好,还好,伤口不深,没有恶化。”刘大夫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再给你换一遍药,忍着点痛。”
他说着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一只茶色的小瓷瓶来,打开盖子,将白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卢非大腿的伤口处。
卢非刚开始还没觉得多疼,伤口处热乎乎的,感觉还挺舒服。
不过没等多大一会,温热的感觉一瞬间就变成那种火辣辣疼,灼热感也越来越强烈,卢非的额头上一下子布满汗珠。
他咬着牙,疼得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眼,看着刘大夫又拿出纱布,掩住伤口,又绕着大腿缠了两圈,扎紧之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了,过七天后到我那里再换一次药。”
刘大夫擦了擦手,边收拾东西边叮嘱道,“还有,左手千万不要使力,到时候骨头若是长歪了,那就全怪你自己了。”
卢非本来就疼得已经不耐烦,耳中听着这个老头的语气,心中很是反感,也没有搭理他。
“这小子长得还不错,就是太瘦了,你以后多给他吃点肉,补一补吧。”
刘大夫收拾完药箱,上下打量着卢非说道,“你这耳朵上的伤已经结痂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影响美观。”
卢非摸了摸自己左边耳廓,结痂的硬处已经基本感觉不到疼了。
“来,老刘,过来坐这歇一会,喝口酒再回去。”
周顺望了卢非一眼,连忙提起茶壶往桌上大碗中倒上满满的一碗。
卢非心中一惊,那茶壶里面装的居然是酒!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之前没有在口渴时大口痛饮一番,否则会醉成什么鬼样子,他心里也没底。
“得了吧,也不知道你从哪弄来这么烈的酒。”
刘大夫猛地摇着头拒绝道。
“上回我就喝了一口你的那个酒,我回去之后从白天睡到黑夜,又从黑夜睡到白天,后来还头疼了三天,可真是难受死我了。”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周顺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又喝了一口碗里的酒,以表示并没有刘大夫说的那么严重。
“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再喝你的酒了。”
刘大夫的态度十分坚定。
卢非听着两人对话更是心惊,就凭自己这副脆弱的身板,就算之前大难不死,要是不小心喝了这酒也得喝死。
“哈哈,那是你的酒量不行,这包子,肉馅的,来尝尝!”
周顺拿起桌上的包子继续客气的说道。
“包子……算了,还是你家丫头下的面更好吃。”刘大夫撇嘴摇了摇头。
“也好!”周顺笑了笑,然后冲着门外高声喊道,“丫头,给刘大夫下一碗面。”
“好嘞!”
屋外的周吉高声答应道。
“反正也到饭点了,我就不客气了。”刘大夫舔了舔嘴唇说道,“不过,这诊金嘛……”
“诊金你说的算!”周顺回道。
“我也不跟你见外,你猎到的那头野猪,给我分些肉就行了,野猪肉,啧啧,我还没尝过是什么味道呢。”
刘大夫吞了吞口水说道。
“没问题,等我的腰好一点的,我把肉解了,给你送过去。”
周顺大方的应道。
“我给你拿的这药油,每天要擦三次,用完了叫丫头到我那去拿就成。”
刘大夫撩开门帘,回头叮嘱道,“还有,三个月内别干重活,多养养,那小子虽然受了伤,但肯定比你这老头子好得快,到时候有事让他干就好了,这么好得上门女婿,别浪费了。”
“什么!”
卢非大叫一声,激动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