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纲物语 Chapter06 御

再次踏上这片不详的土地，陈宇并没有感到什么特殊的气息。或许对他来说，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不过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而这些NPC的死与悲，与他无关。

但是无论如何，这里面的场景也劲爆过头了。

如果只是尸体还好，但是这些黑色的橡胶是什么？

像是塑料又像是橡胶的团块物横在门口，上前确认了一下，大概在70kg；生物分析系统告诉他这个物质目前未知，但直觉告诉他，这大概率是某个人。跨过了它继续向前走去，深处有更多的几块蜷在墙角；一个尚且保留了形状的团块做出了捂住口鼻的动作并在尽量远离什么东西，但是他的面前什么也没有。或者说，什么实体也没有，只是一个油得有些发黑的脚印形状的黑色印记。

推开了一扇大铁门，里面是一个大厅。灯泡因电压不稳闪烁着，将厅内的一切映得忽明忽暗；厅内更是让人无法直视，大量黑色的黑色团块互相挤压着堆积，有些甚至两个重在一起，化掉，然后凝结成了一块。桌子上，椅子上，地上，门框上，墙上，到处都是黑色干油漆痕迹一般的黑色涂鸦；屋子里的平面上几乎都散落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残片，有些大块的似乎还在往外流着墙上的那种东西。

忍住想吐的感觉，他大迈步走过这糜烂而无味的地方。那些黑色团块没有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味道，仔细闻的话可以说是一种淡淡的香味，硬要说的话，像是橘子皮在太阳下晒干的味道。但是想到它们原来都有可能是什么，陈宇就不禁皱起了眉。

挺讨厌的，这种感觉。

走廊里也大同小异，不过相对少一些。这些团块都是倒在地上死去的，有些炸开，溅了一墙。这些人渣什么都敢干，这下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反正不是陈宇研究出的这东西，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搜寻了一圈，找到了不少柴油汽油，也有发电机，但是似乎找不到放射性元素源。制作同位素电池的想法泡汤了。沮丧地把油灌入发电机，开始了常规充电。自制的线加上效率极其低的发电设备，陈宇看着预计饱和时间达到了惊人的6小时。

这意味着又要待机。否则等电池理论饱和的时候，陈宇已经用掉了一些能源。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能源问题。化学金属电池是不长久的，容量太小，而且不稳定。陈宇搭载的原厂同位素电池续航效果是现在充入的化学电池三倍左右。

闭上了眼睛，他开始了待机模式，功效最低的警戒情况下，陈宇的意识很快进入了里世界。

唤醒他的是系统的提示，幽绿色的电池hud悬浮在视野左上，表示电池已饱和。于是他将行动模式切换至化学电池后睁开了眼，打算再在地堡里找找相关信息。透过地堡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他懒洋洋地起了身，在已经转过的地方又晃了一圈。大厅以及几个地方他并不想去，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走到了一个厕所旁边时，他才发现有一个小小的通道。望着里面有些黑漆漆的样子，陈宇有些犹豫。站了一会，他最终还是踏出了脚步。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安静。

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空间上可以说是豁然开朗，但他却没法迈出一步。

称得上是庞大的空间，一个个发臭的隔间里爬满了黑色团块。有些还在蠕动似的一涨一涨地呼吸着。他环顾四周，看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的青年，便走了过去。青年看见了他吓得魂飞魄散直摆手。并没有理会，陈宇靠近了他，看见被撕裂的衣服尽全力想要包裹住的皮肤上，长出了狰狞的黑色干燥团块。

青年是中国人，并没有参兵；他想要入伍，但是他参加的队伍在一夜之间拉锯战断送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山坡上。几十人全横死在荒地里，周围几里都没有居住点，如果不是青年去放羊恰好走远了点，他们估计要躺到臭。

然后北条军队开伐到了他的村子因为战线太长北条不得不以战养战，将他的村子当做了殖民区，但他还是被北条选中成为了实验体。

和他一起的这一批实验体共有三个村拔出来的63人，基地里有大概40人，这100多人里，活下来的就他一个。

让他回忆发生了什么，这个青年只会恐惧地摇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跟他扯了好久，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他痛苦的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群鸟人突然就嚷起来了，然后是枪声，好像还有打群架的声音。俺以为是内讧了，正想要抢着弄断铐子跑走，妈的就冲进来一个鬼子。那个鬼子脸色侘白，像是见了脏东西一样，身上沾了不少黑的东西，俺们不知道是啥，就看见他跑进来，把门一关就倒地上喘起来了。外面有人在拍门，俺头一次见有人那么大劲还不怕疼，三层钢板门给打出了几个大凹子，还在没命的吼着骂什么东西。闯进来的那个鬼子没多久就喘不动气了，躺地上就吐了；吐出来的东西是黑的，鬼子脸也黑了，全身血管都爆起来了，里面看得到黑的血在流。然后他噌一声爬起来，好像之前喘的是假的似的，跑着就把门带上出去了。外边又叫了几声，然后就没啥大动静了。但俺们牢房这边突然有人又闹起来了，当时离那个鬼子最近的隔壁村老李就吼什么难受死啊，然后就听不懂在说什么了，听到几声砰砰的声音，老李直接把门和铐子弄坏了跑出来。老李当时脸也和鬼子一样白，刚跑出来打碎了几个乡亲的锁就到地上喘。隔了十几二十分钟，外面彻底没动静了，老李突然站起来了，几个被他弄出来的乡亲还去扶他，但是被老李推开了。接下来老李手里就出现了几块黑色的球，把人打到了，然后那几个乡亲就倒在地上，叫唤都没有就死了。然后所有人都慢慢有了这个力气，都把门打开了；有几个是直接扯断的钢板，有些直接把门弄碎了。最先开始变的是老李，都看到他身上长了很多黑的东西，就和汗一样流出来，然后一下就干了。老李慢慢就不动了，然后就看着他身上黑的越流越多，最后就跟化了一样直接被盖住了，然后整个身体撑起来的那个黑坨子一下就垮了，彻底不动了。然后所有人都在疯叫，都在之后变成老李那种下场。这狗似的鬼子成天搞这些邪门玩意儿有屁用啊，现在快轮到老子了，老子还不想死啊，但是老子更不想变成那种黑黝黝的一坨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看着像个能干人，身上有枪的话把我崩了可以不，我想留个全尸……”青年说着哭了，手不知疼痛似的用指甲在肩上挠开一个大口子，但是流出来的血是黑的，并且立即硬化凝固了。

陈宇听他说完，也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青年有些无助的看着他，也有些无助地看着肩膀上扩散的团块。陈宇有些不忍，但在青年目光的要求下掏出了一把手枪，瞄准额头扣下了扳机。

青年身后的墙上，盛开了一朵墨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