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地面上到处可见,或流淌或干涸的鲜血;残破的黑色旌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流沙的暴动,给秦国制造了相当大的麻烦,原本趋于稳定下来的形势,再一次混乱起来。
此刻,王昊和卫庄的会面,在这种氛围中,别有一股肃杀萧索之意。
“卫庄兄的每句话都蕴含大道理啊!”王昊的脸上浮现一丝浅笑,心里却是暗道一声:都混得这么惨了,还不忘记装逼?
头上白毛有火烧的痕迹,脸上夹杂着汗水和灰尘,但是卫庄的表情依旧冷酷无比。
果然不愧逼王之王!
“秦国在李牧手下吃了败仗,已经退了回来,但损失不是特别严重。”王昊将秦国和燕赵联军的战况说了一下。
这种大事件,卫庄自然早就掌握了情报,他很清楚王昊的意思:
战争告一段落,秦国很有可能会集中精力来巩固三晋的地盘。
也就是说,流沙在新郑的所作所为……
很危险!
“如果是合作,可以谈;如果你是要劝我收手,恕不奉陪。”卫庄淡漠的道。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两句评价,换做是以往的鬼谷传人,当得起!无论是合纵,亦或是连横,鬼谷派在大争之世的风采,令人仰止。”
伸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王昊露出了真容,这一动作似乎是在表达对鬼谷派前辈的敬意。
卫庄微微皱眉,他不明白王昊是什么意思。这样一番评价历代鬼谷传人的话也是天下人的共识,丝毫不稀奇。
只听王昊继续道:
“为何现在的鬼谷传人,却是如丧家之犬一般?”
说着话,王昊还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嗯?!丧家之犬?
几乎是一瞬间,卫庄的眼眉就立了起来,目光不善的看着王昊,握着鲨齿的手也下意识更紧了一些。
他不是王昊的对手,即便是全盛时期也绝对不是,傲娇如他卫庄,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但……
士可杀,不可辱!
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言论,那就必须要有个解释!
“傲娇庄和毒奶盖聂实在是差别太大!资质天赋和刻苦程度上相仿,可这份心性,却也难怪处在老二的位置上了。”王昊感觉到了卫庄的愤怒,心里则是默默比较了一番。
“还要请教侠魁,何为丧家之犬?”卫庄强压怒火,冷冷的问道。
“想当年,越王八剑的主人只有一人,勾践!吴越之争,越国大败,苟延残喘,甚至于勾践都不得不带着老婆一起去服侍吴王夫差。”
“名义上放马牧羊,实际上,勾践夫妻可能遭受的屈辱,猜也猜得到。如此境况,持续了三年,勾践夫妻方才得以回国。”
“在那之后,又经历了十数年的励精图治,勾践终于灭掉了吴国,一雪前耻。越国尚在,勾践还要经历这些屈辱,han国已经灭亡,怎么可能轻易复国?”
勾践灭吴的故事,不止是后世,即便是战国时期也都已经成为了一段佳话,人尽皆知。王昊以勾践对比卫庄,绝对算是高抬。
卫庄的神色趋于缓和,平静道:
“越王勾践一代霸主,只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何为丧家之犬?”
“心无所属,存身无地,此为丧家之犬!”王昊一字一顿,罕见的没有开玩笑,满脸正色。
简单一句话,仿佛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流沙的现状正是如此,没有稳定的地盘、没有明确的目标。
原本卫庄集合了全部的力量去咸阳,打算寻找时机救出韩非。
可是嬴政对于韩非是极其重视的,守卫得相当严密,卫庄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机会,这才会重新跑到新郑来搞事情。
在新郑的行动,更像是卫庄在发泄自己的不甘与愤怒。
对于整个大局,影响是有,很小而已。
“流沙就算是再厉害,毕竟人数有限。现如今,秦国将三晋的原住民都给迁移到了秦国的关中。没有人口,哪里产生军队?谈什么复国?”王昊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
就差直接说卫庄是在胡闹了!
用后世的话来讲,流沙只是个特工组织,又不是军队,没有群众基础,造个屁的反?
历史上的确有新郑造反的事情发生,昌平君就是利用平叛的机会背叛了秦国。
可是现在的发展轨迹明显和历史上的大为不同。
更何况,昌平君造反回到了楚国,最终仍旧没有形成什么大气候,还是被嬴政给轻松搞定了~
卫庄沉默了,开始反思起来。
良久之后,他开口问道:
“你想怎么做?”
王昊轻叹一声,随即又笑道:
“当初我也是计划着在三晋搞搞事情,但秦国迁移人口的行动,实在是做得太彻底了。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
“孔子曰:东方不亮,西方亮!”
东方不亮西方亮?
卫庄皱眉:
欺负我不是儒家的人吗?要是孔子真的说过这句话,我立马把头拧下来!
转头又一想,顿时明白了王昊的意思。
秦国可不就是在西边?
三晋的人口并不是小数目,迁移到了关中的话……
各种问题都会出现!
而且百万级别的人口涌入秦国,正是秦国内部最混乱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更加容易。
如果秦国的内部矛盾重重,嬴政还怎么去巩固三晋的地盘?怎么去发动战争?
“嬴政的能力毋庸置疑,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三晋的移民定然会被整合好。到了那个时候,秦国可能真的就是不可抵挡了。”王昊的表情似乎很惆怅。
“所以,现在这个时机,不容错过!”卫庄点点头,略微顿了顿,眼神一变:“你不是要和流沙合作,而是要利用流沙!”
王昊摊摊手,无奈道:
“随你怎么想,想要复国的人又不是我!”
确实,以卫庄的能力,如果愿意投靠嬴政的话,嬴政必然是双手欢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但是二叔是有大志向的人,和大叔的交锋也仍然在继续之中,怎么可能同时去投靠秦国?
另外,卫庄并不只是图谋han国复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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