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宿之理 14.乱来

——“为什么不行？”

一向嘈杂的大办公室内一个忽然拔高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但争吵的是上司，所以大家都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手忙脚乱忙着自己的事，耳朵却竖起来聆听这场争执。

这次争吵和往日挑起争议的人不同，不是他们的探长韩柯，而是副探长左衡在向韩柯发难。

“我们出去说。”虽然其他人已经极力不表现出异样，但左衡还是马上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在办公室内，他不喜欢在下属面前争执，马上招呼韩柯出去谈。

韩柯当然无所谓下属会怎么看他们，但拗不过左衡，还是跟着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门外的走廊静悄悄一片，现在都到晚饭的点了，其他部门早就下班了，整个警局只有他们侦缉大队还灯火通明。

“为什么不行？”左衡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调整了情绪，没有再像之前那次那么激动，“孟素素死了，周通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

孟素素的死亡，使得周通成为了仅剩的嫌疑人，最近死去的这些人无一不和他有关。小偷王永福曾经是周通的佣人，而且深得周通信任，只是突然在一年前，周通大发雷霆将他赶走，如今这个曾经的佣人再次到他家里前来盗窃，很难不让人怀疑存在隐情，特别是除了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之外，还特意盗走剧本，很明显是别有用心。而另外三名死者尹栋、汪进豪、孟素素，他们都是周通剧团的演员，是周通看好的明日之星，周通经常请剧团的人喝酒吃饭，私底下和演员也各有不同的交流。

基于这一点，左衡提出审讯周通的建议。

“你有证据吗？”但韩柯却不赞成左衡这个提议。

“通过审讯，也许就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当前一切关键都在周通那里，如果不能和他本人沟通获取情报，左衡认为只是浪费时间。

“他可是有权有势的富人，到时动用他们的力量，反咬我们一口，到时我们真的有证据，也不一定能抓得了他。”韩柯当然也知道周通的可疑，从一开始周通就是他们调查的核心，但周通有权有势，在没有足够证据仅凭怀疑的情况下贸然将他抓来审问，反倒是他们可能会反过来被泼脏水，被权贵们折腾一番事小，万一到时真的认定是周通犯案，因为审讯污蔑他们屈打成招，开脱了真凶，那才是大事。

“那我们就眼睁睁放他这个最可疑的人在外面逍遥？他真的是凶手，新的被害者出现怎么办？”左衡更担心如果周通就是犯人，他们的放纵将会让更多的人受害。

“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什么都不干，我正准备安排下一步的计划。”韩柯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你跟我来。”

“你卖什么关子。”左衡跟在韩柯身后，他对警局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马上反应过来他们是要去哪里，“这是去看守室？——你准备放他出来了？”

一旦知道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左衡就知道韩柯要做什么——是莫唯理。

“本来也只是警告他不要那么冲动。”韩柯倒是没有否认，他也没有真的认为莫唯理是犯人。

“你的计划就是把小莫放出来？”就算莫唯理是个变数，左衡也不认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能有解开这次案件的本事。

“不只是这个，我准备设局引出犯人。”韩柯自信满满。

“你又要乱来了？”左衡却对这种自信只有不详的预感。

“我哪次乱来了？”韩柯闷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评价十分不满。

“你哪次不乱来了？”左衡对他的这种不自知反倒更加不满，但他似乎也意识到和韩柯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索性放弃了，“算了，你准备怎么办？”

“等会儿我们把小莫放出来，之前我不是让你们说剧本下落不明吗？现在告诉周通，他的剧本已经在警方这里，把剧本还回去。”

“我就知道剧本在你这里。”之前找不到失踪的剧本，左衡就已经怀疑是韩柯搞的鬼，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应该差不多看完剧本了，你们跟他一起弄清楚剧本上的玄机。”

“等等，小莫这个助手不跟你办案？你不会要干别的事吧？”左衡马上察觉到韩柯这个计划又把自己的助手丢给了他们，完全没有提到自己，“你要干什么？”

“周通他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最近连续损失演员，他原本打算拍的电影也搁置了，我准备答应他，去和他直接接触，看看他想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韩柯之前任凭周通怎么说都不愿意去，但为了调查，他的喜好又变得不再重要。

“这就是你不让我们审问他的原因？”左衡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些不让审问周通的理由不过是韩柯的借口，这才是他阻止他们的真正原因。

“毕竟如果我们的怀疑被他知道，就算他再喜欢我这张脸，也不一定会愿意接受我建议。”

“好了，大明星，快点放你的助手恢复自由吧。”

虽然左衡嘴上揶揄着韩柯，心里却知道，韩柯这次的乱来又在拿性命赌真相，稍有差池，韩柯也许就会和那三个人一样，变成一具无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