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幽冥传 第三十章 孟婆旧事（2）

“我……只是打听打听，并无插手人间事务的意思……二位别误会。”孟婆神冷冷地说道。

“我二人还有重要事情要做，望孟婆神凡事三思。”黑无常嘱咐道。

孟婆神点了点头，黑白无常化作云雾消失在孟婆庄。

“寻清，今日我觉得身子懒怠，你自己守着孟婆汤的摊子吧。”孟婆神简单交代了一下孟寻清，便自己回房休息了。

她躺在床榻上，心内五味杂陈。如今的神职限制住她不该也不能插手凡人的一切，可是心中所想，却与神职背道而驰。

孟婆神焚起安神香，昏昏睡去。

梦里，她不再是孟婆神，而是在青丘山脚下随师父修行的孟雁归。

“若你真要去游走一番，为师也不拦你。只需切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来日的功德与业障。”孟婆神的师父，青丘之主苏夜垂嘱咐道。

“谢师父成全。”

时逢战乱，孟雁归去到一处就是满目狼藉，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

一个孩子拉住她的衣角，泪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她，说道：“姐姐，我好饿，你有吃的吗？”

孟雁归见孩子可怜，把带的干粮分给了他。

一见到吃的，周围的孩子都一拥而上，有的抢食物，有的拉着她的衣角哭。孟雁归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慌神，整个包袱都被孩子们抢走。银两、食物、符纸散落一地。

“干什么呢？”孟雁归身后传来一声厉吼。她回头看去，是个身穿铠甲，手握佩刀的将军。

孩子们好像很怕他一样，马上缩到一起，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谁教你们抢东西的？”将军又厉声训斥道。

孩子们默不作声，都低着头，不敢看将军的眼睛。

将军把孟雁归的东西收好，交到她手上，道：“因为战乱，这些孩子饥寒交迫。怕是饿极了才抢你的包裹。”

“哦……没事，他们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到处都有，姑娘总不能见一个帮一个。”将军冷冷地说道：“见姑娘打扮不像本地人，怎得会跑到战场后方游走？”

“初来乍到，不认得路……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将军叹了口气，道：“这里附近的村子里只有老弱病残，最近的客栈也离此处上百里。姑娘若不嫌弃，可随我到营中稍歇，待过几日新的军备补足，赠与姑娘一匹马赶路。”

孟雁归连声道谢，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确实累坏了。一路上没见到什么人家，一口水都没喝上。

到了军营中，将军把自己的营帐让给孟雁归歇息，又命人送上饭菜。

“军中没什么好东西吃，粗茶淡饭的，姑娘莫嫌弃。”将军说。

“谢谢喔，修行之人不讲究吃穿的。”孟雁归笑道。

将军惊喜极了，道：“姑娘是修行之人，那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连日的战事，军中死伤将士众多，军医已经熬了两天没合眼了，我听闻修道之人都擅山、医、命、相、卜五术，不知姑娘可愿相助？”将军目光殷切地看着孟雁归。

孟雁归想了想，道：“将军既先助我，我自当助将军一力，免得日后有因果相欠。”

“多谢姑娘！”

用过饭，孟雁归就赶到军医的帐中，与他一起为将士们疗伤。孟雁归从小学的是医阴病的医术，与军医学的草药之术不同。

医阴病，就是祝由十三科。这十三科，一为大方脉科，二为诸风科，三为胎产科，四为眼目科，五为小儿科，六为口齿科，七为痘疹科，八为伤折科，九为耳鼻科，十为疥肿科，十一为金簇科，十二为书禁科，十三为砭针科。

祝由十三科治病不用药或少用药，这大大缓解了军中药材短缺的问题。军医见孟雁归的医术如此神奇，连声称赞她为“在世华佗”。

这称呼让孟雁归挺不好意思的，她笑道：“军医您客气了，您才是传承华佗仙师医术的人，我这都是医阴病的法子。”

“姑娘谦虚了！”军医感叹道：“祝由十三科，需心思纯净功德高尚之人方可习得。金簇科对战场刀剑铁器的伤有奇效，如今军中缺医少药，老夫谢过姑娘相助了。”

“我此次下山前，师父有嘱咐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如今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帮助于将士们。”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一位士兵到军医帐中对孟雁归说道：“姑娘，我们将军说，您今日劳累了，请您早休息。”

“可是还有这么多伤患啊！”孟雁归道。

军医道：“姑娘且去休息吧，其他的，老夫的徒弟能用药暂时缓解他们的伤势。祝由术耗费心力，还是不要熬夜伤身了。”

“姑娘请！”传话的士兵不由孟雁归分说，将她引回将军营帐中。

孟雁归心想，果然是军纪严明啊，上上下下都那么听将军的话。

营帐中早就备好了饭菜，孟雁归一进来，将军就开心地对她说：“多谢姑娘今日相助，这几个菜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姑娘修行之人，饮食上还是有忌讳的，我怕厨子做的不好，便自己动手了。”

“有劳将军了。”孟雁归谢道：“其实师父对我的一饮一食并未要求太多，他老人家常教导我，戒律是为了正心，只要心正无邪，与人为善，就不必太把戒律放在心上。”

“尊师真是大智慧。”将军感叹道。

用过晚饭，将军命人备好了他觉得女儿家需要的一切。洗脸水、洗脚水、铜镜、热茶、还有怕她夜里饿准备的点心，床铺的被褥也换了新的。

“姑娘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了。”将军说完就匆匆离开了营帐。

孟雁归心中感慨着，原来习武之人，也能心细如发……

第二日，孟雁归早早起身，准备到军医帐中继续医治伤患。刚刚梳洗过，就听到营外传来上阵的击鼓声。将军匆匆行至孟雁归帐外，道：“姑娘，敌军来袭，我需带兵上阵，你千万保重好自己。”

“好，那你小心啊！”话落，孟雁归快步走到营帐开口处，撩开帘子，见将军身披战甲，腰间挎刀，背上的披风随风荡起，像战旗一般。

“要平安啊！”孟雁归望着这个背影，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