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幽冥传 第二十二章 慈悲众生

长乐仙界中，太乙救苦天尊正在妙严宫的九色莲花座上闭目凝神，孟天晓的宝诰传到了他耳中。

太乙天尊十分好奇这个“彼岸花仙”到底做了些什么，正想使出玄光术一探究竟时，白泽闯了进来。

“天尊，您青华池的水，能祛疤，却不能治伤啊！”白泽穿着湿漉漉的里衣就大步踏进妙严宫大殿上。

太乙天尊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一阵带着百花香气的微风烘干了白泽的衣衫。

“白泽神君，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太乙天尊道。

白泽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地说：“就您与我二人，怕什么。”随后便行至太乙天尊身旁，见他凭空在桌上画出的散着金光的圆圈，又问道：“玄光术？您要看什么？”

太乙天尊又甩了一下拂尘，一团五彩祥云聚在白泽身后，白泽随意地坐在上面。

“刚听了一段宝诰，带着好长的请求呦~定要一探究竟啊！”天尊道。

圆圈周围散着的金光一点一点朝中间汇集起来，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孟天晓和诸葛杰的身影浮现出来。

太乙天尊看后呵呵笑了笑，问白泽道：“白泽神君，你看，这算是犯了泄露天机之罪吗？”

白泽一手握拳托在脸上，胳膊杵在施了玄光术的桌子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人家念的您的宝诰，我才不多指手画脚呢！”

白泽的样子逗得太乙天尊发笑，道：“这个彼岸花小仙真是心思纯净，指点迷津、教人向善，有什么天机不天机的。”

“那可不一定！”白泽反驳道：“这个诸葛家后人若是修行中心善纯良，日后福报功德也会回向给孟天晓。但若多行不义，做的孽也一样是孟天晓的罪过。”

“哦？”太乙天尊饶有兴趣地看向白泽，问道：“白泽神君是觉得，一个冥府彼岸花小仙，会有这般思虑？”

“这个小姑娘爱去三生石看那些将入轮回之人的生前故事，保不齐还真就有周全的思虑呢！”白泽道。

“哦~~~”太乙天尊这句话，大有深意的拉长了尾音。

白泽听后忙端坐起来，道：“干嘛？什么意思？”

太乙天尊双眼眯成一条缝，坏笑着说：“白泽神君才到冥府几日，怎么对这个小姑娘的喜好都这般了解？”

“哎呀！”白泽无奈地看着天尊，道：“您怎么也有说闲话的毛病了？九天之上的尊神，这可不好啊！”

天尊笑而不语，继续闭目凝神打坐在九色莲花座上。

白泽识趣地离开，边走边说：“我再去青华池泡一泡。一个半时辰后我回青丘。”

太乙天尊睁开一只眼睛，喊住白泽，道：“九头狮子没告诉你在我这修养一个月吗？”

“是啊！一个月，一个半时辰后就是凡间的一个月了。”白泽笑盈盈地回复太乙天尊。

太乙天尊睁开的那只眼睛又闭上了，缓缓道：“天下间并无缘孽之分，若无怨无悔，孽即为缘，若心有怨恨，缘亦为孽……”

白泽望着太乙天尊，心中牢记了这句话，向天尊拱手俯身行礼后便向青华池的方向行去。

他心中明白，太乙天尊这次把自己带回长乐仙界并不想责罚什么，只是想暂缓一下冥府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至于这句缘孽之分的话，白泽并不能完全懂得其中的道理。

何为缘？何又为孽？难道天尊暗指自己与梦归的事是缘也是孽？还是天尊预示到了什么，在给自己提点？

一个个疑问充斥着白泽的头脑中，他撩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冷冽的青华池水将他从一团理不清的思绪中拉回来。

这时，毕方的鸣叫响起，毕方落在青华池旁，收起羽翼，化作十五六岁的稚嫩少年模样，向白泽行礼复命。

“神君，青丘三位使者已经按您的吩咐回到青丘继续搜查线索。”

“有劳了。”白泽淡淡地说。

“这是您的青丘令牌。”毕方双手奉上令牌。

白泽用自己湿漉漉的手接过令牌，池水沾到毕方的双手和衣袖上，毕方轻轻皱了皱眉。白泽见状却哈哈大笑，打趣起毕方。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讨厌水啊？”

毕方跪坐在青华池旁，炯炯有神的双眼凝视着白泽，道：“这么多年了，您不还是放不下吗？”

白泽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二人对视良久，毕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中满是遗憾。白泽不忍再看这样的眼神，把头侧过一旁，轻叹一口气。

“要我说，您就是担着天下太久了。当初为黄帝献上《白泽精怪图》不就是心系众生怕山精妖怪作乱嘛！世间太平了，您又应了西王母的请求，坐上神位，还要护佑众生。当年青丘劫难若换作是我，管什么神职戒律、天地灵气，定要去酆都城闹上一闹，抢回梦归的元神。”毕方见白泽不语，自己愤愤地说道。

“就算抢回来，又如何？”白泽失落地问。

“抢回来了，就算用上借尸还魂的邪术，也要让自己心爱的人活过来。”

白泽蹙眉，轻声道：“邪术……”

毕方马上打断他的话，激动地说道：“邪术又如何。身正之人，施邪法亦为正；心邪之人，修正法亦为邪。”

“我……”白泽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毕方的话深深刺中他的心，是啊，自己在这个神职上，顾虑太多，思索太多。可堂堂白泽神君，天下妖魔闻风丧胆的上古神兽，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不住……

“我们本是同时期的灵兽，您却因为个神职……”毕方见白泽目光黯淡下去，也不好再多说些冲撞的言语。

他起身，恭恭敬敬地说：“毕方与神君多年故友，只求神君在慈悲众生时，也慈悲一下自己。”说罢，毕方化作神鸟真身飞走了。

白泽怔在青华池中，耳畔不停回响着太乙救苦天尊和毕方的话。脑海中，苏梦归的身影也渐渐浮现，还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白泽痛苦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仰面大叫。

九头狮子寻声赶来，这是它第一次见到白泽神君如此伤心，二十年前青丘公主苏梦归魂归天地之时，他都没将伤心挂在脸上……

九头狮子不敢打扰白泽，只能转身奔入芳骞林中，驱散开在此清修的灵兽们。它心想，白泽神君大闹冥府的事已成定局，但若在长乐仙界再有什么不妥言行传出，对神君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