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赋之陌变 第一章 海底惊魂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之海，放野望去，远处天海一线，为数不多的木舟成了蔚蓝背景下唯一的点缀。

风渊大陆极南之地——陌水，一个让人谈及色变的地方。这里海妖横行，天气无常，即使实力高强之辈也不愿意轻易与之有染。

可是，在这危险的背后，是无数的资源。

大人物惜命，倒是给了百姓一些机会，相对于饿死，这点危险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们也不深入，在大陆的边缘捞些海货是他们这些靠海之人仅有的谋生手段。

离陆地几百里外的地方，几只船桨划破平整的海面，一艘长约五六米的渔船在大海中静静前行。

“大哥，够远了吧，不能继续往前了！”一位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裸露着臂膀，如石块般坚实的肌肉高高鼓起，手中的划桨动作却慢了下来。

他的对面是一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脸侧满是胡渣，嘴唇微裂，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时向四周查看。

一位经验丰富的出海者，通过观察周围环境就能保证航向的正确。

“差不多了，近海处的竞争太激烈了，这几年已没什么海兽了……”

“可是这里是大人们未曾开拓的区域，咱们过来就是冒险。”

“还有别的选择吗？”长叹一声，年长一些的男子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

男子放下手中的船桨，站起身来，远方的大陆已不可见，四周的风景千篇一律，即使换个方向，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相似的东西。

希望运气没那么差吧！

然而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在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远出的海面突然翻滚起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海中飞速前行，能搅动海水形成浪潮的海兽无一不是大陆禁忌三级以上的存在。

倒霉！男子怒吼一声，来不及向兄弟解释什么，疯狂的催动着体内的皇气，小船如离弦之箭般朝侧方射出，以求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同时男子也在疑惑，不是说三级以上的海兽居住在深海中吗，为何会在这里遇到。

然而能解答他疑惑的人注定没有时间向他解释什么，因为当事人正在海中疯狂地逃命。

水下，一只长着獠牙，身上被片片青鳞片覆盖的赤眼巨兽拖着庞大的身躯，锲而不舍地追逐着目标，他的目标是一位面相略显青涩的黑衣男子。

男子被一层薄薄的水膜覆盖，这使得他在海中速度飞快，纵使这样，他依然不能摆脱这头被称为鱬的巨兽。

鱬速度不慢，庞大的身躯没给它造成任何不便，有几次，它差点就将面前之人吞掉，可是被对方灵巧的躲开了。

这只脾气不怎么好的海兽怎能受得这般侮辱，几次吞噬未果后，它那巨大的脑袋得出一个结论，面前这只蝼蚁在戏耍它。

如果黑衣男子知道巨兽这般想法的话，估计一口血能喷老高。

他真的只是路过，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闯过禁地，来到龙城之外的地方。

他哥口中的那种美丽一点都没看到，刚出来就看到一只海兽慢条斯理地撕扯着一条大鱼。

好死不死，他出现的地方就在鱬的面前，一人一兽，一大一小，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天，直到鱬嘴角的血迹彻底融入周围的海水中。

被食物盯着看是一种怎样的体会，莫文没兴趣知道，应该不会太好，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鱬就知道。

“晦气，不就是多看了你一眼，至于吗？”莫文一边抱怨，一边计算着体内的皇气消耗。

在神嗣之地，皇气的多少代表着一名修者的强弱，在人人崇武的风渊大陆，修者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可以这么说，只要一个人有修行的能力，他必然会选择成为一名修者，当然有资格成为修者并不代表他就有移山填海的能力，这就像一位造剑高手并不代表他剑术高超一样。

人们汲取环境中的斑驳的皇气，储蓄到体内，在神海和丹田的共同作用下，提升自身实力。不过，实力低微者，经脉中能存储的皇气少的可怜，好在鱬并不是以速度著称的妖兽，否则莫文哪有时间在这里发牢骚，早被吞了。

这不计算不要紧，莫文差一点就要放弃了，这位巨兽也不嫌疲倦，足足追了他一个时辰，能用来激发好几次皇技的皇气全部被他用来赶路，这样可以极大缓解了皇气的消耗，可是，凭他虚境三段的实力，一个时辰不间断地赶路也足以耗尽他所有的皇气。

“要死了，要死了！”莫文想骂人，都怪他哥，什么美景自己看就行了，非要说出来，而且恰好被好奇心十足的他听到了，这不是坑人吗？还有那龙城禁地的守卫，能不能尽点责任，我说想出去，你就不能多拦一拦吗？

其实说是禁地，为的是警告诸如莫文这种喜欢没事找事之人，城外充满不确定因素，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出去与送死无异，守卫负责的是警戒海兽攻击出口，你自己一再找死，拦你一次是人情，不拦你那才是本分。

数不清的抱怨最终只化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透过薄膜，悠哉游哉地向海面之上飘去。

距离龙城的入口还有数十里路程，虽然有游鱼披风加成，速度上还是不如在地面上来的快，这样下去，被吞是注定的事情。

说来也巧，龙城足足八个入口，竟然没有一个在出口的周围，人倒霉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像在与自己作对。

再次挪身避开鱬的大嘴后，莫文大脑飞速旋转，他倒不是想和对手干一架，他很急，但不蠢，傻子才去与那傻鱼硬碰硬。

仿佛读懂了莫文的心思，鱬变得暴躁异常，好歹是三级海兽，基本智力还有一些，从莫文偷窥它的表情，它感觉这个讨厌的小虫子在蔑视它。越是高级的海兽领地意识越强，也越容不得他人挑衅自己。

原本就如同一座小山的身躯再次膨胀，片片青鳞立起，鱬的眼中红光大盛。

“不好！”见此阵仗，莫文哪还敢计较皇气的消耗，海兽的天赋技能是它们能在海中称霸的根本，三级海兽的天赋技能足以媲美皇级一段高手全力一击，他这小身板，触到必死。

一咬牙，他急速向下冲去，下方是沟壑嶙峋的海谷，其中危险未知，地势复杂，若是被困，没有足够的水行丹，他照样死路一条，容不得他多想，鱬这种无差别攻击，稍慢一步，就会被无数青鳞刺穿，想想自己身上满是窟窿的惨样，莫文身上一个哆嗦。

读书人，一定要讲究体面！纵然死亡，也要整整齐齐，这是莫文最后的倔强。

成百上千的鳞片在水中炸开，海水的阻力丝毫不能影响青鳞的速度，无数石头被削落，掩盖了莫文的身影，他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鱬的攻击，可是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海谷中，生死未知。

“嘤，嘤，嘤”鱬发出了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凡是路过这片水域的弱小海兽听到这种叫声之后扭头就跑，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硕大的脑袋左右晃动，眼前的那条小虫子终于消失了，鱬有些兴奋，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不过，片刻之后，兴奋消失，它甚至产生了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追一个看起来那么瘦弱的食物，那二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奇怪。

鱬再次瞅了瞅黝黑的海谷，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不去想，反正敢于挑衅它的虫子消失了，它也没有继续留在这的必要，身躯翻转，它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刚才被打断的食欲再次恢复。

海谷中，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正与海石上的植物较劲的小鱼略有所感，摆动着尾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它的食物。之后，黑暗中出现了一颗明亮的珠子，柔和的光芒将周围一米左右的范围点亮。

海谷的悬崖边缘，莫文正处于一个山洞之中，手中托着一颗海明子，海底深处没有阳光，全靠这种可以用于照明的海石，好在它足够廉价，随处可见。像龙城这种大城市，街道上镶满了这种玩意儿。

“终于走了！”莫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舒一口气，当然，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小气泡浮起。手中的海明子被他搁在了手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山洞有一定的坡度，珠子慢慢的向洞中滚去。

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当莫文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珠子已经滚远了。

“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莫文站起来，朝着黑暗中的那一抹光亮走去，这是他仅有的一块海明子，一会儿还要靠它来离开海谷。

珠子滚的速度不快，莫文跨了几步，抓起掉落在地上的珠子，再抬头，整个人突然怔住了，心脏狂跳。

并不是很清晰的光芒中，出现了一只手掌，五指张开。

寒意蔓延，幽深的洞穴中似乎有不知名的海兽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