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救赎 第六章

窗外下起了一场久违的雨，即使坐在办公室里，也能听到雨滴落在窗台的声音，而对于今天略为闲适的我来说，这雨，是悦耳的，以前听老人们说，我们尘世间的杂事，坏事太多，而这雨从天上降下了是为了洗脱尘世中的的种种污秽，而我们如果能静下心来听雨，看雨，便会回忆起很多东西，想通很多事情，甚至感受到灵魂的洗涤。

雨水冲刷着街道，汇成一道道污水在街上肆意横流，来往的行人不会因此而停下生活的脚步，哪怕有的人并没有撑开伞，穿上雨衣。而过路的车辆不会因此而停下，哪怕在这路上带起阵阵污水飞溅。我不禁感慨到“这雨下的真大呀！”看着这样的大雨，我楞出了神。

我承认雇用刘娅是个正确的选择，至少在现在看来是这样。经过这一个月来对她的观察，我发现，虽然她工作时间不算长，但做事能力却不差，工作态度也很是认真，有些地方甚至比小林做的还要出色，更有意思的是，我和她之间存在着一种很奇妙的默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我总觉得能轻易地看出我的身体状态，疲惫或者是兴奋，即使这些我都很少表现出来。然后在我不同状态下扮演起不同的角色，而我也能在她的角色扮演下感到愉悦和轻松。我想了很久，可能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贴心”，贴近人心。

而我和她之间除了日常的工作的交流，我们也会经常聊聊很多其它的东西，正因为有了贴心，我们才往往把彼此看作是朋友。而且，我好像很缺乏她这种朋友。

刚刚妻子打电话来，她今天下午在岳父那里有事情耽误了，来不及去学校，要我去接一下萱萱。看着外面的持续不断的大雨，我能想象在学校门口挤满了人和车的尴尬处境。但我仍旧很乐意去，我甚至能想象出萱萱待会看到我时脸上的惊喜。

我突然想到小刘好像就住在学校附近，看见她还在一旁的办公室里忙碌着，我轻轻地走到了她跟前。

“刘秘书！”我故意喊的很大声。看着她头猛地一抖，我暗笑自己的阴谋得逞了。

“怎么了？。”她对着我翻了翻白眼。

“老板问你，你待会还有事吗？”我故意装着高腔。

“眼前的这点事处理完就没啥事了。”

“额，正好我一会要去学校接萱萱回家，你要是没什么事了，我顺便送你回去吧。”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啦啦的下着。

“可是现在不是离下班还有一会儿嘛！”

“可是老板让你提前下班呀，你不听老板的话吗？”我依旧保持在刚才的那种高腔，说实话，我自己听到都有些好笑。

“切，”小刘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那也得看我的心情。”

果然还是小女生呀，和老板混熟以后，都可以这样不受拘束的吗？不过我好像还挺喜欢她这种随性的感觉的，很自然也很舒适。

“那今天刘秘书心情如何呀？”

“嗯，尚可尚可。”

“那可否赏脸让我送您回家一趟呢？”在和她的交流中我确实多了几分耐心，几分乐趣。

“荣幸之至。”她特地微微的鞠了个躬，一抬起头，蓬松的的刘海刘海垂挂在前额，刘海下是她嵌着梨涡的笑容。

“好漂亮，”我在心里暗自称赞。

“那我等你把手上的事先处理完吧。”

“谢谢张总”她继续了刚才的忙碌。我也继续了刚才的闲适，只不过把看雨变成了看她，听雨。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等我们走出公司后，刚刚街上挤满的人也散去不少，这样开车确实要舒服很多。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伸了个大的大懒腰，两个手臂碰到了车顶，下面露出了小半边的肚皮，好像是一副回到家的样子。

我盯着着她的肚子，忍不住笑出来声。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样，连忙用手把上衣往下拉，脸也很快变得红红的。

“你别这样笑！”她撅起了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好好好，我不笑。”可是我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出卖着我。

“哦，对了，你家是住在学校前街吗？”我明知故问到。

“是的，往人民医院的那个方向。”

那离我住的小区也不远呐，我暗想到。“可是那边房价好像不低呀。”

“嗯，那是爸妈以前买的房子，那个时候这个学校还没建，所以买的时候也不贵。”

“哦，你现在还和你爸妈生活在一起吗？”时间静止了一秒，这一秒我只听到外面的雨声和雨刷器剐蹭窗户的声音。一秒后我听到了答案。

“不，我是孤儿。”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回答我现在几点了一样淡然。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她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

“对不起呀，我冒犯了。”因为开着车，我不能一直低下头跟她道歉，只能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没事，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以前同学们都经常提起，我也都习惯了。”

她越是这样没有表情，我看着便越是难受。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她明明隐藏那么毫无痕迹，却在今天我这么漫不经心的一问下脱口而出。不对呀！我记得面试那天我看她简历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呀，是她故意填错了简历？还是我自己压根就没注意到呢？。现在去问她肯定是不行，还是改天回公司了再好好看看。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悲催，”她继续说着：“我还有一个养父，8岁的时候他把我从孤儿院领了回来。后来他慢慢抚养我长大，供我读书，供我上大学，养父对我很好，从来没有打过我，也从来没有骂过我。别的同学有的东西，他都会一样不缺的买给我。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爸爸还在，还能陪在我身边我的话，他能为我做到的也不会比我养父做的更好。”她大大的眼睛里，闪闪的泪花充盈着整个眼眶，只要她稍微闭上眼睛，眼泪就会浸湿她长长的睫毛，顺着脸颊流到嘴边。

“所以我从来都觉得很幸福，上帝在关上我一道门的时候，也打开了我的一扇窗，所以我比身边的人都要更加努力，我努力读书，我勤工俭学，我打过很多份暑假工，我大二就开始实习，我拼尽我所有的力气，不留余力。所以上帝呢，也对我眷顾有加，我能来从那么多面试者中被你选出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停了下车，外面的雨声还在继续着，虽然又减小了许多，但也能掩盖住我此时的心跳，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我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我承认我很心疼她，我也很想紧紧地抱住她，然后贴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告诉她，“这一切都会变好的。”可实际上我能做出来的也只是用纸巾把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沾干，然后再补上一句“这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继续驾驶着车，不过比刚才要慢了很多，前面不远处就是学校，我必须赶紧调整好状态，高高兴兴地去接我女儿。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我扭头看了看她，她的眼泪已经干了。脸上也没有留下痕迹。

“不用，你去接萱萱吧，我走回去就好了，反正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她的语气也变得平和了。

我看向窗外，雨停了。刚才还下那么猛烈的雨在这么在的时间里就停了。

“那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接她吧，接完了我再送你回去，好吗？”前面就是学校了，我停下了车。“我想让她也见见你。好吗？”可能我只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荣幸之至。”她冲我笑着，和是上车时的她一样。

我们一起走下了车。“你说萱萱见到你该叫你什么好呢？大姐姐？还是阿姨？”

“我才22就当阿姨呀！不太好吧。”

“那就叫你姐姐喽，不过这样你可就要比我小一辈呦。”

“我不要，那还是叫我阿姨吧。”“诶，你就这么不愿意比我小一辈吗？”

“当然，我们是同事，你才比我大得了多少?”

“什么同事，我是你老板，你的上级,就算我比你大不了太多也是可以比你高一辈的。”

“切，你少来这些官架子，在我眼里你就个，，，”

“就是什么？”这仿佛激起了我的好奇。

“就是个憨憨，只不过是个很有才华，让人羡慕的憨憨。”

“哈哈哈，这都是谁教你的。”这确实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谁这么说过我。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哇哦，原来你这么有主见的呀，可能你是嫌自己工资太高了，想过清贫日子。”

“别别别，我错了，老板。”

正当我们闹得哭笑不得的时候，一转眼，我看到远处的萱萱正向我跑来，她跑的很快，在隔我还有半个走廊的地方，我就听到她大声的喊着，“爸爸，爸爸！”

我也很快向她走去，在离她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半蹲了下来，两臂打开，看着她一下子就跳到我怀中，我抱着她站了起来。

“萱萱，今天可是爸爸接你回家呦。”

“我知道，我知道，是妈妈打电话给了老师，老师跟我说了的。”他用着稚嫩的声音略显自豪的跟我说道。

“萱萱，看到旁边这个漂亮的阿姨了没?”我把萱萱抱向小刘这边，慢慢的把她放了下来。

“姐姐好！”她抬着头看向望着小刘。

小刘也很快的弯下腰，摸着她的一个马尾辫说“哎，萱萱好漂亮呀。”

“我不是说这是阿姨吗？为什么要叫姐姐呀？”

“可是我就是觉得她像个姐姐嘛！”

“可是她是爸爸的同事呀。”

“和爸爸一起工作吗？”

“是呀，你看你叫爸爸公司里面别的同事不都是叫叔叔阿姨的吗？”

“姐姐这么小都能和爸爸一起工作吗？”我和小刘都忍不住笑了。

小刘摸着萱萱的头说：“姐姐可是有22岁了呀？”

“姐姐看起来都没有这么大的呀，等我22岁的时候也要和爸爸一起工作，好吗爸爸？”她把头扭过来看向我。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走出教学楼，萱萱用左手拉着我，把右手伸向刘娅，她也握住着萱萱的手，我们三个人，踩在沾满雨水的足球草坪上，夕阳绕过蹭蹭乌云探出头来，在它的余光下，绿油油的草坪闪着油光，而我们，用影子绘出一幅温馨的简约画。，，，，，，，，，，，，，，，，，，

在小刘家楼下的转角处，我笑着和她告别，萱萱在车里熟睡着。

“张总，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刘。”

“不喜欢？”

“嗯。”

“那应该叫你什么？”

“叫我小娅”

“小娅，像是你的小名。你父亲是这样叫你的？”

“嗯。”

“你也别叫我张总好了。”

“那叫，，，？”

“叫我名字。”我能感觉到我的手一点点触碰到她的手。

“一直都可以叫名字吗？”她声音很轻，也很柔。

“只要你愿意。我并不希望你用年龄将我们隔开。”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嘴贴近她的耳边，“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轻轻的抱住了她，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和此时的我一样。她眼里闪动着泪花，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

我吻在她带有泪痕的脸上。“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