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第八章

昨夜又落了雪，就像他离开的那年冬天一样，雪花斜飞，漫天飞舞，风也是同样的凛冽，一声声如老生般苍凉，仔细地将有些卷边又有些泛黄的信纸一页一页铺平，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爱意，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这些年的噩梦从未停歇过，可这样的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前些日子，有位姓张的军爷送了我一面等身的西洋镜，虽说西洋镜已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这等身的也确是价值连城，我看着镜中的人似乎变得有些陌生，枯黄杂乱的头发中偶有一两撮白发，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几近苍白的脸上不带有一丝生气，这副样子，越来越像他了。

院子里没什么下人，我一向不喜欢那些人离我太近，却又怀念烟馆时热闹的日子，拿起一杆烟袋，用同是那位张军爷送我的西洋玩意点了火。大烟是我最近才染上的，外面的烟馆都被查封的差不多了，我手里的这些，是依着闫三爷的法子自己弄的，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为之疯狂，哪怕是倾家荡产。周晓棠、闫三爷，还有他。

透着吐出的烟雾，仿佛看到了当年他站出来说我不是他的影子，在我慌忙逃离了之后，他又说了一句，我是他的弟弟。又仿佛看到了当年他大婚时，手里紧紧握住的红绸，而我逃走之后看了我曾站着的那个角落。还有当年的烟馆里，他一身长衫，略显消瘦，脸色苍白，见到我的一刹那神情有些欣喜也有些紧张，在我生疏而生涩的问候之后，神情又有些失望和落寞。当年的那个胡同口他把刀放在我手里，握住我的手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后，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容。最后，我在烟雾中又仿佛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向我伸出了手说他在等我。

我抬起手想要抓住他，身后却仿若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身边的一切慢慢凝固，眼前只剩下他。周边的空气慢慢变冷，我伸出的手也渐渐有些僵硬，在我想要放弃的瞬间，他终于向前了一步牵过我的手，身后的力量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轻快了起来，他眼中的我也不再苍老。

“对不起”

这是我最想对他亲口说的话，我恨了他很多年，却用自己的余生在忏悔。他笑而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哥”

这也是我欠他的。

这大概就是结局了。这一生我们用爱画了一座牢，谁都没能逃掉。

写在最后的话：

《画地为牢》到这里应该就正式完结了，文章不长，但我也写了很久，从有这个脑洞到构思大纲最后写成成品大概花了一年的时间，第一篇小说里面有许多的不足，但我也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小说发表了上来，我是一直都很喜欢写作的，小说类型是第一次尝试，用了我最习惯的第一人称来叙述，以后我也会多多改进多多完善作品，感谢所有看过这篇小说的读者的支持，我会继续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