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离骚之称王 13端倪

端倪

燕飞见两人就要流下眼泪来，赶紧收敛自己的思乡情绪，笑道：‘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看我这是做什么，你们别哭了，好不容易理好的妆’。曼娱年纪大些，她先镇定下来，说道：“夫人，我们俩都要出宫了，你一个人在宫中，处处都要小心啊，我看得出来君上对你颇有情意，你不要老是想做个贤良淑德的正妻，多为自己着想，说的直白点，还是赶紧要个孩子为是。”此话也算是说中了燕飞的心事，只见她眉心微动，说道：“姐姐说实话，从权夫人死后，我真的害怕，更不敢想孩子的事情，如果只是我自己，我相信自己能淡然对面生死荣辱，如果真的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他像瑕儿那么小，那么可爱，如果哪一天我无法再看护他，只怕我会心碎啊。”曼娟看燕飞面带忧伤的眼神，不忍的安慰道：“姐姐，何必想那么多，你要相信君上啊，我看君上必定还是护着你的。”

燕飞想想熊通对她说过的话，心情镇定下来不少，又忍不住劝曼娟道：“你们俩这一嫁出宫去，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没想到伯比竟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她还是郧国公主，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恐怕你去了斗府会受委屈啊。”曼娟从燕飞跟她说过静姝的事情后，心里也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但好在她性情舒朗，时常开解自己，只听她笑道：“我好歹也是君上赐给他的正妻，跟那郧国公主平起平坐，而且我看伯比大人也是通晓事理之人，静姝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必不至于难为我的。我知道伯比大人可能不会对我有情意，但只要我恪守本分，好好的侍奉，那斗府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的。”燕飞和曼娟都怜惜的看着她，曼娱轻轻的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凭你的容貌和才情，我不相信那伯比大人会不喜欢你。”燕飞也笑道：“我听君上说，伯比大人精通夏语，熟知中原文化礼仪，想必跟你还是有共同语言的。”曼娟听她两人的劝慰，心情也好起来了，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做出一个调皮的表情。此时采芝进来禀告道：“夫人，礼仪官催促了，说是吉时快到了，让咱们两位夫人赶紧出门呢。”

燕飞点头道：“好，你去回一声，就说我们马上就好了。”燕飞一边吩咐宫人们尽快为曼娱和曼娱穿戴整齐，一边出来接洽斗府的迎亲之人，前来宫中迎亲的正是斗缗夫人，见燕飞出来，立即屈膝行礼道：“见过夫人。”燕飞迎上去笑道：“婶婶不必多礼，好久不见婶婶，看婶婶好像清减了不少，想必是去权县有些水土不服吧。”斗缗夫人有些忧虑的神色，却只是一闪而过，快到燕飞根本没有察觉，只听斗缗夫人答道：“还好，只是乍的一离开故土，有些不习惯吧了。”燕飞笑道：“真是有劳叔父和婶婶了，此番又要来回奔波劳碌。”斗缗夫人笑道：“为了他们兄弟的婚事，君上和夫人都有心了，我们做兄嫂的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说得上什么劳碌呢！”燕飞吩咐宫人们给斗夫人上了一些茶水，笑道：“婶婶请稍候片刻，我进去看看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斗缗夫人又点头答道：“夫人请自便。”燕飞又进了内殿，帮着清点嫁妆等物品。

熊通和斗伯比骑着马，带着队伍在丹阳城门迎侯从郧国回来的迎亲车队，以示对郧国的友好之意。没想到道朔提前骑马赶到，下马向熊通行礼道：“禀报君上，伯比大人的母亲于云夫人在路途中突然仙逝了，熊率且比大人特派我来请示君上，不知这丧礼和婚礼该如何安排是好？”

熊通听次消息也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安排好，伯比听闻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消息，一时自责、愧疚及伤痛涌上心头，只觉得自己一身玄黑色礼服显得格外扎眼，熊通见伯比面色暗沉，知他心中沉痛，只得开口安慰道：“于云夫人年岁大了，也算是喜丧，加上她乃我楚国若敖的夫人，正应该归葬在楚国，如今她知道你们一家人团聚，想必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伯比听道熊通的劝慰之言，虽然心中的哀伤一时难以释怀，但还是答道：“谢君上宽慰，一切婚丧事宜全听君上安排。”

熊通点点头道：“道朔，你带几个人先去斗府向斗缗和斗廉大人通报，让他们再布置一副灵堂出来，婚礼仪式一切照旧，仪式过了，该守丧守丧，然后再派人去跟邓曼夫人通报一声，跟她说婚礼照旧举行，然后再去斗府吊唁，让她帮我准备好礼服，对了再去请梦猜大巫师为于云夫人做法事吧。”

道朔答道：“诺”并领命而去。熊通和伯比继续等待着从郧国而来的车架。

迎亲车驾队伍中，静姝带着斗谷于菟安静的守在于云夫人的遗体边上，她穿着红黑色相间的礼服，脸上带着泪痕，但是心绪却已经平静下来，这几年以来，姑母表面上不说，心中也一直担忧伯比的安危，加上年事已高，身体早就垮了，这次她本来犹豫要不要让她回楚国，怕路途颠簸，身体承受不了，可是姑母坚持要跟她们母子一起回楚国，说是儿子和孙子都在楚国，她本身也是楚国若敖遗孀，没有道理老是就在郧国。静姝只好同意她一起上路，没想到，这一路上颠簸劳累，她还是没扛过去，不知道伯比哥哥他……，静姝正怔怔的出神，只听斗谷于菟问道：“母亲，祖母她怎么啦，每次她睡觉我叫她就会醒，今天她睡觉这么多时间，我叫她都不醒。”静姝轻轻的搂着他的肩膀答道：“祖母不会醒了，她去逝了。”

斗谷于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外祖父说过，去逝就是去地下了。”静姝答道：“谷于菟你说的对。”说罢母子俩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索中。

等车驾到达丹阳城门口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熊率且比在队伍前方下马，向熊通行礼道：“君上，郧国公主此时正在于云老夫人的马车上，于云老夫人已经仙逝，看是否让公主移驾。”伯比听闻此言，急得就要立刻下马，往母亲的马车上去。只听见熊通说道：“伯比，今天是举行婚礼的日子，你还是依礼而行，在前方骑马进入斗府。”伯比只好克制自己，答道：“诺。”熊通又对熊率且比说道：“不必移驾了，斗府那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直接去斗府吧。”说罢，车队直接向斗府进发。

等到了斗府门口，曼娱和曼娟的车驾也已经到达，燕飞因为熊通说要来吊唁，也坐车随行到了斗府，一时间斗府里里外外，是人来人往，斗缗又指派人手先将于云夫人的遗体安置在布置好的灵堂之上，这边迎亲的人也不敢马虎。

等静姝听从礼仪官的安排。一手以扇却面，一手拉着斗谷于菟走进斗府大门，这边曼娟在两个侍女的簇拥下，跟在静姝后方，两人被同时引到伯比面前，这边斗廉也穿戴好礼服，立在正厅之上，一会曼娱也在侍女的引导来到斗廉面前。熊通和燕飞也来到正厅之上，在礼仪官的安排下，这场婚礼的五位主角终于完成了所有婚礼流程。

除了斗廉和曼娱内心还有些许期待好奇，喜悦之情，另外伯比，静姝和曼娟都是五味杂陈，伯比一面伤感于母亲的去逝，又觉得同时娶了曼娟，有些对不起静姝，也怕辜负了曼娟……静姝内心本来是欢喜的，等了好几年盼来的婚礼，可是姑母突然在路途中去逝，内心难免自责，还有旁边的曼娟，不知道伯比对她有几分情意，还有这么几年没见，她很难确定伯比对她的情意还有几分，娶她可能是出于责任或是孩子的缘故……还有曼娟，本来婚礼之前已经知道了静姝的存在，可是偏偏遇到伯比的母亲去逝，还有静姝，这个郧国公主，她只是侧眼看看，就知道她风姿卓然，她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圆圆的大眼睛，她很难相信自己能有什么地方胜过这对母子，在伯比心中拥有一席之地。不免心情低落……

婚礼结束之后，众人又各自换了礼服，到灵堂参加了于云老夫人的法事，等仪式结束后，熊通和燕飞乘车返回楚宫，燕飞叹道：“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咱们今天同时参加了一场婚礼和丧礼，我真的有些担心曼娟了。”熊通并没有正面接她的话茬，只是自顾自的问道：“今天婶婶来宫中接亲，你看看她有什么异常没有？”燕飞若有所思道：“婶婶好像清减了不少，倒没有别的异样。”熊通点点头道：“最近有一些权县的消息……”。燕飞不解的问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熊通叹道：“但愿只是杞人忧天吧，还是说说眼下的事情，过几天我可能要带鄂良人和瑕儿去一趟大冶，伯比和斗廉眼下都不得空，宫中有些事情你还得多留心。”燕飞突然生出一些落寞之感，国君离宫带后宫之人同行，往往显示对其极大的恩宠，她想起曼娱之前说的话，突然觉得有个孩子真得能多一些依靠。鄂良人有瑕儿，还有今天那个郧国公主静姝，她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熊通见她眸光流转，心思沉重的样子，不免又开口道：“你知道伯比的儿子叫什么吗？”燕飞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只得答道：“上次君上只跟我说了那孩子的故事，却没说他叫什么名字。”熊通笑道：“听伯比说是郧国君起的名字叫斗谷于菟，用的是我们巴楚扬越一带的语言，翻译成夏语就是老虎喂了奶的。”燕飞一听也笑道：“这个名字真的有趣，看来这郧国君也是一个直率，不拘小节之人啊。”熊通见她眼眸明亮，脸色带着笑意，虽然一身吊唁的素衣，却带着少女的清新活泼之感。

熊通笑道：“你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我早就跟你说过，做我熊通的夫人没有那么多束缚，只要你我心意相通即可，你大可不必事事忧虑，有事情周全。”燕飞知他是看出了自己刚才的落寞心境，才多加安慰，不免心下感激，答道：“谢君上宽慰。”熊通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烦忧。

伯比和静姝、曼娟，斗缗夫妇，斗廉和曼娱都跪在灵堂上守夜，伯比和静姝内心悲伤，时不时垂泪，其余他人也都是神色哀伤，等到天色变黑，斗缗夫人却突然痛哭起来，伯比和斗廉都心中略带不解，按理来说，这斗缗夫人跟于云夫人最多是原来打过照面，虽名义上是婆媳，却没什么交集，这斗夫人何以如此伤心难过，斗廉在一旁劝慰道：“嫂嫂，你小心别哭坏了身体……”只是这斗夫人不知为什么一时哭的难以自持，斗缗唤了斗夫人贴身的侍女过来道：“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那侍女上前去搀扶斗夫人，没想到却被一把推开，只见斗缗夫人哭到：“我不走，我就愿意在老夫人灵前哭一会。”众人都吃了一惊，斗缗略带尴尬的说道：“你们嫂嫂时常跟我说起，她刚嫁到斗府之时，我母亲时常摆婆母的架子时常刁难于她，于云夫人往往替她解围，想必是心中感触，才如此痛哭。”这边斗夫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哭泣。

众人一听也有理，也就没人太过于奇怪了，伯比又劝道：“嫂嫂，你千万注意身体，母亲她年事已高，嫂嫂不必过于哀痛。”随即他又对斗廉和曼娱说道：“不如请二嫂嫂陪嫂嫂下去歇息一下吧。”此时斗缗又看了斗夫人一眼，斗夫人眼中突现惊惧之色，只是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