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传说 第十六章 包饺子（一）

“嘚嘚嘚……”已经是后半夜时分，漆黑的乡村小道上却传来一阵马蹄声！走的近了还能听到翟老栓夫妇的对话声。

“榆木的最好，可惜太贵了，咱用不起啊！”

“是太贵了，这才上梁，咱手里的钱都没有多少了，就这松木的就成。”

“这天，也太黑了，星星都没有一颗，哎，哎，哎，你的灯笼往车轮那里照着点，万一掉庄稼地里，咱可拉不出来。”翟老栓唠唠叨叨着。

“咱这是老马，认得回家的路，马这东西，晚上没有灯光它也能看清路！”

翟老栓媳妇努力的瞪大眼睛，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自家的大青马。可是，手里的灯笼只能照出碗大的一片橘黄色的光。

家里正盖房子，天明就要上大梁了。翟老栓两口子连夜套上自家的大青马去离家三十里地的林场买房梁，挑挑拣拣的，耽误了好长时间，由于天黑走路慢，看样子天明能到家就不错了。

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总会给人带来恐惧，翟老栓媳妇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回头想看看翟老栓，哪里看的清，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来消除内心的恐惧。

用手摸了摸大青马，大青马打了个响鼻回应了一下，心里踏实下来，让心头的恐惧消散不少。

大青马是自己从小喂大的，很通人性。

相比较媳妇的不安，血气方刚的翟老栓就没想那么多了，名字叫老栓，其实也就四十来岁。大大咧咧的躺在车上，头枕着刚买的两根大梁，任凭大青马带着走，老马识途这个道理农村人也知道。

正走着的大青马，突然就停了下来。由于停的太急，差点把老栓媳妇摔倒。

老栓媳妇一激灵，急忙搂着马脖子，大青马变的焦躁不安，头上下抬着，马蹄子不停的扒着地面。

翟老栓蹭的一下坐起来，顺着灯笼摸到媳妇和大青马旁边，用手抚摸着马头。这个时候万一马惊了，车掉进旁边的沟里可就有大麻烦了！

安抚半天，大青马却是越发的焦躁。翟老栓一鞭子打在马背上，然后拉着缰绳往前拽。但是大青马却是拼了命的往回拖！不再往前走一步。

媳妇心疼大青马，拉着翟老栓的胳膊，不准翟老栓再打马。

一向温顺听话的大青马，却一如反常。翟老栓媳妇吓坏了。

“嘤嘤嘤……”前面的路边传来一声哭声！

翟老栓媳妇吓的紧搂着马脖子，小声问:“当家的，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夜深人静，一声咳嗽都能传一里地，何况这么明显的哭声，翟老栓怎么会听不到。

“嘘，”翟老栓朝媳妇打了个噤声！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只能侧着耳朵仔细听。

“嘤嘤嘤……”这次听的真切，哭声，还是女人的哭声！

嘶，翟老栓媳妇倒吸一口凉气，亡魂皆冒，搂着大青马的脖子一动也不敢动。大青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和对自己的依赖，这个时候倒是安静了下来，就是一步也不往前走了。

这样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么窄的路，调头都没法调。

要说还是男人大胆，翟老栓接过媳妇手里的灯笼，咳嗽了一声，把灯笼抬高平举着往前面照了照问:“谁啊？谁在哭？”

不问还好，一问哭声更大了！

再问，回答的还是女人的哭声！

拉了拉大青马，还是不愿走。

当下心一横，就往前走了几步。媳妇带着哭腔说:“当家的，别去啊！”

“你看好车，我去看看就回来！”

翟老栓打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哭声摸去。

翟老栓媳妇吓的藏在马腿之间，死死的抱着马腿，要不就说这大青马通人性呢，大青马低下头，护着老栓媳妇。

哭声越来越近，待到近前，灯笼一照，翟老栓一个趔趄，差点扔了灯笼。眼前是一座坟，坟前还插着招魂幡，看样子是刚埋的新坟，那哭声就是从坟后面发出来的。

顿时，米粒大小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天灵盖处冰冷一片。

“谁啊，大晚上吓唬人！”翟老栓运足了底气大喝一声！这是自己给自己壮胆！

哭声戛然而止，翟老栓慢慢把灯笼往坟后照去，这时坟后也有一张脸慢慢抬起。

灯笼正好照在那张脸上，苍白的女人脸，在灯笼下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上缠着一截麻绳。

女人用手撩了一下脸上的头发，翟老栓注意到，那双手上的指甲足足有半寸长，而且，指甲是诡异的黑色！

“天黑路远，想必你是饿了吧？我给你包饺子吃吧？”长发女人对翟老栓说道。

浑身哆嗦的如同筛糠的翟老栓马上闭上了眼睛说:“不管你是人是神，你我无冤无仇，还请让我过去！”

闭着眼的翟老栓，感觉一个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却是那女人开口道:“我给你包饺子吃吧？”

翟老栓一咬牙，大声说:“不吃你的饺子，还请你让我过去！”

面前的女人说:“不吃算了，看看你，身上都是土，我给你吹吹土”。

说完，一口气吹在了翟老栓的左肩膀上。

顿时半个身子犹如坠入了冰窖冰凉刺骨，整个左手也是凉的发麻，抬不起来。

“还有这边。”说完女人就要再吹翟老栓的右肩膀。翟老栓猛的睁开眼，看到一红衣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脸色白的哪像一个人该有的样子。想要跑，但是双脚却是迈不开。

翟老栓媳妇远远的只能看到当家的打着灯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至于那个女人，她没有看到，天太黑了。

任凭她怎么叫，翟老栓就是没有反应！急得她想跑过去，但是又不敢。大青马这时又焦躁起来，冲着翟老栓的方向鼻孔里不断的喘着粗气！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就在坟前的女人要吹下第二口气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那女人听得这声音，在坟头一趴，不见了！

翟老栓身子一松，腿脚能动了。一个人，慢慢从黑影中走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也是一个走夜路的。

那人走到近前，翟老栓媳大喜，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胆气。

背着包袱的人年纪也不大，跟翟老栓相仿，走到近前看了看翟老栓，翟老栓媳妇不清楚刚才的凶险，翟老栓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今晚遇到腌臜东西了，而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

“谢谢大哥，要不然……”还没等翟老栓说完，那人打断了他的话，小声说:“先离开这里！”

大青马不等翟老栓出声，拉着车就走了。

背包袱的中年人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张符纸，再一翻，那符纸着了。中年人快如闪电，在翟老栓左肩膀一按，翟老栓顿时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手脚也不僵硬了。

“还好你精气足，要不然，你们今晚难以走出这凶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