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 两个老不修

韩家村村头有间酒馆，酒馆门头挂着四个幡。四个幡上分别写着四句话：

“好酒好菜应有尽有”“好茶好水进内品尝”“四地八方饭菜尽具于此”“真棒嗨”

四个幡上的字都是常在门口聊天吃茶的一个破衣喽嗖的老头子写的。因为常在此喝酒又没有钱来付给酒菜钱所以便为这酒馆写了四个幡来招揽顾客。韩家村多的是不识字的人，多了这四个幡便多了些文气，来的客人也就多了些。所以老板也就高高兴兴的把这四个幡一直挂在门口。

这天老头又揣着手来到酒馆门口坐下，已过中年却还得被叫做小二的韩富财看到老头，起身打了一壶地瓜烧送到老头身前，又转身端来了一盘子拍黄瓜放到老头眼前：“武大爷，这会儿又没什么客人。要不您还是上桌子上来吃吧。”

老武头摆摆手，“不麻烦了，待会儿老文头就来。他太脏，别弄脏了你们店里。”

韩富财笑了笑：“武大爷，您别整天说文大爷了，文大爷可是咱村里最有学识的人。要不是村里农活太忙，肯定每家每户都得把孩子送到他办的那免费私塾里去。”

这样说着，韩富财把黄瓜放到地上又回到屋里不再打扰武老头。

不一会儿，一人身着素色长衫，发髻之上别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长须飘飘，不急不缓地向老武头走来。

“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

老武头哈哈大笑，“老文头，你说我说的这句有没有点意思。”

老文头站在老武头面前，将长衫撩起学着老武头的样子慢慢蹲了下来。低头若有所思，一套动作做完才开口：“句子倒是好句子，人却不怎么样。”

老武头笑着笑着停了下来，眉头一拧

“嗨，你懂个屁。你再说老子一句，再说老子，老子把你头拧下来！”

“粗鄙！粗鄙之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看老武头马上就要挽袖子，“我说句子是好句子，就是句子里说的那个人不怎么样，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嘛？”

韩富财：“……”

“哈哈哈哈！老东西呀，老东西，你还是那么一个老不修。”

“陶瓷莫与瓦片争锋，贤者不与粪土说教！我辈文人当自爱，我辈文人当自惜羽毛……”

“嗨，我说你个老东西，你在那说个屁呢！”

“没！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个句子，细细品读犹如清茗，其味藏于心也，妙哉妙哉！”

韩富财：“……”

老武头：“……终归老子还是低估了你……”

说完，老武头伸手抓了两片黄瓜，又抄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地瓜干。

“哎哎哎！这不是有筷子和杯子嘛，这样子成何体统。”

“你给我去一边的，这就一副筷子，一个杯子。我用了，你用啥？”

“可如果我用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吃你手上的土。喝你的口水？”

韩富财：“……”

“难道让老子吃土喝口水？”

老文头：“……”

“废话少说，武田你给老子教成什么样了？这小子可都已经24岁了。已经连着输给武伐9次了。他要是再不赢，那他啥时候才能出去这破山村。”

韩富财作为韩家村的一员感觉有被冒犯到。

武田和武伐是老文头当年捡回来的两个孤儿，当年老武头见到两个孩子后便决定自己与老文头一人教一个。等孩子长大了便比武，谁胜了谁便能第一个出山村，然后每年回来一次和败者比斗一次。直到败的一方胜过一次方可出去这山村。

提起这个破规矩老文头实在是压不住火气，“那你让我教他读书识字，你让他和武伐怎么比？把他给说晕？”

“嗨，你这是什么意思？读书怎么了？文圣自养一身书生气一朝步入圣人境！武圣千年练武第一才，寒暑苦练六十三年，至今未能入圣境！你说谁厉害？”

老文头腰杆又像刚来时那样直了直，一捋长须。“这样好像是文圣厉害一点。但是我总感觉武圣既然都被冠上圣名了，但是应该也要入圣境了吧？”

“放屁！你以为圣境那么好入？”“算了，不和你这老东西说了！”

说完，老武头给老文头倒上一杯地瓜烧，有自己抄起酒壶，捻起一点黄瓜喝了起来。

武田穿着一身麻衣短褂，揣着双手从韩家村里慢慢溜达出来，“大爷爷，二爷爷。伐哥啥时候能过来呀，打完了，俺还得回家吃饭呢。”

老武头眉头一皱，“老文头，你教这么长时间读书写字。怎么年年都一个样子？”

老文头大倒苦水，“这可不是我不用心啊，实在是这小子天资愚钝，如同不可雕刻之朽木。要想教出他来，难！难！难！难于上青天呀。”

“你个老东西，你有个屁用，你想教他武功，可你的武功不是正统不能传出去。只能勉为其难让你教点读书写字。可你连这都教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

老文头低下头悻悻地说：“其实年轻的时候也看过几本武功秘籍什么的，教倒是教的了，就是你不让罢了。”

“嘿，还在这顶嘴。让你教武功？那不是毁了这小子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武田想要劝一劝这两位韩家村最老的爷爷，但听见一阵马蹄声后，不禁把双手放到衣摆旁整了整衣服。

正在训人与挨训的两个老头子也停了下来，慢慢站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向声音处望去，是韩富财的儿子韩甲秀进城回来了。

武田一看，顿时又把手揣了起来。两位老头又再次蹲下，“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文爷爷，武爷爷。您二位又在这拌嘴呢？”

“滚一边去！”

“好嘞，父亲。我回来了。”

韩富财“……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个玩意儿?”

“你小子该他娘的不会是不是我亲生的吧！”

“爸，您看您说的这话，要不您下次上坟的时候问问我娘，她年轻时在没在城里叶老爷家里做过帮工？”

韩富财“……”

“秀儿，你进来一下。爸有点话和你说一说。”

“好嘞，爸，您是不是要把家业交给我了？我就知道咱家肯定得是个隐世豪族。”

进了后厨，“我他娘让你叶老爷，让你家业，我让你上坟，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伴随着棍子时不时敲到灶台的声音，韩甲秀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哎呦，爸您要打死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您儿子吗？怎么成王八蛋了。哎呦，您怎么还下死手了。”

屋外三人，“……”

“富财家这小子刚出生时，我就感觉他缺点啥。”

老文头“……”

老武头，“滚一边去，你才比人家大两岁。他刚出生时，你懂个屁！”

渐渐的声音小了下来。

“爸，您消消气，您看您是不是没吃饭？”

棍子的声音一顿随后又响了起来，这次敲到灶台的频率明显少了很多……

“爸，您怎么还使劲了，我那意思不是问问你吃没吃饭，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做点吃的。”

棍子敲到灶台的声音又少了很多……

“其实我也感觉老韩家这小子缺点东西”老文头如是说。

一会功夫，武田听着声音感觉有些无聊，“大爷爷，二爷爷您俩别说。我韩叔这体力可以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不过，韩甲秀这小子确实有点年青人那劲，这么长时间了，声音还是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