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莲儿自从见了王生之后,精神恍惚,茶饭不沾。
心中想道:“我若能嫁给此人,也不枉为人一世!但不知他住在那里?姓甚名谁?”
张莲儿自从那日月夜见了王生,恨不得生出两个翅膀,飞下楼,随他同去。
得了王生那条红丝巾,当做情郎一样,每晚睡觉都抱在身上。
一直睡到二日午时,还痴迷不醒。
直待她娘来喊她,才懒懒起床梳洗。
又过两日,早饭过后,张用出门去了。
张莲儿在楼上,又玩弄那条丝巾。
忽然听见下面有人说话响,正走上楼来。
张莲儿连忙把丝巾藏起来。
走到楼梯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卖花的陆婆。
她手上提着竹篮,和张莲儿的娘一起上楼来。
到了楼上,陆婆道:“莲儿,我昨日做了几样新花,特地送来给你。”
连忙开了竹篮,取出一朵花,道:“莲儿,你看怎么样?像不像真的一样?”
莲儿接过手来道:“做得好漂亮啊!”
陆婆又取出一朵来,递给她娘道:“张娘,你也看看,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花哩。”
张娘道:“我幼时只戴过粗花,不像现在的花做得这么细巧。”
陆婆道:“这个只算中等,还有上上等的。”
张莲儿道:“你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陆婆道:“只怕你不识货,出不起贵的价钱。”
莲儿道:“如果买不起,看看总行了吧。”
陆婆陪笑道:“老身是说笑话儿,莲儿怎么认真起来了?
我这就取出来给你看。只拣好的,任凭你选。”
说完又取出几朵花来,比之前更加精美。
张莲儿拣了数朵,道:“这花怎么卖?”
陆婆道:“呀!老身何时与你讲过价钱,怎么还问价起来了?但凭你给就是了。”
又道:“张娘,求一碗热茶。”
张娘道:“稍等,待我烧壶茶送上来。”
说罢,往楼下去。
陆婆见张娘转了身,把竹篮内花朵整顿好了,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红绸包,放在里边。
张莲儿问道:“这包的是什么东西?”
陆婆道:“是一件重要的东西,你看不得的。”
张莲儿道:“怎么看不得?我偏要看。”
伸手便去拿。
陆婆口中便说:“绝不给你看!”
却连叫“阿呀”,假意被张莲儿抢过去。
打开看时,正是她前夜赠给那王生的那只粉色鞋儿。
张莲儿一见,满面通红。
陆婆便劈手夺去道:“别人的东西,怎么乱抢!”
张莲儿道:“婆婆,这一只鞋儿,是啥好东西,这么贵重!让人看不得。”
陆婆笑道:“你不知道,有个公子,把这只鞋儿当做性命一样,托我到处找寻另外一只。”
张莲儿顿时明白是那人叫她来通信,好生欢喜。
便去取出另外一只鞋来,笑道:“婆婆,我倒是有一只在此,正好与它是一对儿。”
陆婆道:“鞋是对上了,那你怎么打发那位公子呢?”
张莲儿低声道:“这事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索性问个明白!
那公子是哪里人?姓甚名谁?平日里做人如何?”
陆婆道:“他叫王生,家中有百万家产,做人端正,性情温和。
为了你,日夜牵肠挂肚,废寝忘食。
打听到我与你家相熟,特托我来向你讨个信。
你有什么法子能放他进来吗?”
张莲儿道:“你是知道的,我爹利害,门禁严,夜间等我吹息灯火睡了,还要用灯来照过一遍,才下去歇息。
怎么才能与他相会?
婆婆,你有什么计策,成就了我们二人之事,我自有重谢。”
陆婆道:“不打紧,我有法子。”
张莲儿连忙问道:“有何法子?”
陆婆道:“你夜间早点睡,等你爹娘上来照过,然后起床。
听楼下咳嗽为号,把几匹布接长垂下楼来,叫他从布上攀缘而上。
到五更时分,再让他从布上下楼去。
就这样往来百年,也没有谁会发觉。”
张莲儿听后,心中欢喜道:“多谢婆婆玉成。那他何时能来?”
陆婆道:“今日天色已晚,来不及了,明日早上我去约他,到晚上便可成事。
只是还需要一件信物给他。”
张莲儿道:“你就把这对鞋儿,拿去为信。他明晚来时,带来还我。”
刚说完,张娘将茶送上来。
陆婆慌忙把鞋藏于袖中,喝了两杯茶后,满意离去。
翌日一早,陆婆揣了那双鞋儿,到王生家。
他家人说:“昨夜没有回来,不知住在哪里。”
陆婆只得回到家中。
恰好儿子陆五汉要杀一口猪,正在焦躁。
见陆婆回家,道:“来得正是时候!帮我缚一缚猪儿。”
那陆婆平日惧怕儿子,不敢不依,道:“等我换了衣服帮你。”
说完,往屋里边走去。
陆五汉也随她进来,见她换衣服时,落下一个红绸包。
陆五汉以为是包银子,捡起来,走到外边,解开看时,却发现是一双粉色女鞋,问道:“这谁家闺女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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