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 第十五章 新世界

赵武沉默片刻，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片刻之后，两名侍卫压上来一个穿着囚衣的犯人，那犯人神色慌张，不停喊着饶命。

赵武提剑走进来，“先生，请问您救还是不救？”

被铁链穿透手脚悬吊起来的儒生没有回答。

赵武一剑刺入犯人心脏，“本就是个罪人，自然不值得先生出手相救，带下一个来！”

再次被带进来的，正式方才在暖阁慌张喊叫的年轻宦官。

无视了在地上不停重重扣头的年轻宦官，赵武再次盯着儒生问，“此人身世清白，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先生，他值得被您救下吗？”

儒生仍是一动不动。

赵武又是一剑刺出，“身体残缺，该死，带下一个！”

再次被带进来的，同样是一名儒生打扮的老人。老人被带进来以后并不慌张，见到儒生以后作揖，然后怒视着赵武。

“此人名为温孝仁，天和时的史官，朕念此人耿直，不曾计较他这些年记下的那些关于朕做的种种错事，毕竟听多了好听的话，朕有时都觉得已经修成了圣人，哈哈哈……”赵武大笑。

“祸乱朝纲，涂炭生灵，老夫只要还活着，就要将你的恶行记在史书上，让你……”

不等温孝仁骂完，赵武已经一剑挥出，老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张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先生不说话，那你便是该死。”

儒生身体微微颤抖一下，“我若出手了，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千年前，儒生还只是个满腔抱负的读书人，儒生的师傅还不曾入圣。在一次游历中，师徒一行人亲眼见到一大妖抬手覆灭一座数万人的城池，只为图一时之乐。后来他寻遍天下，想寻得摧毁修行者体系的办法，却在赵立的身上得到了启发，以自身为容器，封尽世间修行者。他不能再动用术法，一旦使用，封印自毁，到时候的景象，仍会和天和立国之前一样，受苦的，只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赵武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也不着急，“带下一个进来！”

两名侍卫听闻这话犹豫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片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抱了过来，赵武接过，轻轻拍着安抚，婴儿仍然啼哭不止。

“先生，您认为人性本来是什么样的呢？”赵武伸手逗弄着怀中婴儿。

儒生满脸痛苦的闭上眼睛，“请你住手。”

“哈哈哈，先生，朕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赵武将婴儿递给一旁侍卫，挥了挥手，额头已经有了汗珠的两人连忙退入。“朕又不是嗜杀之人，怎么会对襁褓中的孩童下杀手呢。”

“你没有见过那样的世界，你不会明白那会有多可怕。”儒生声音不在平静。

赵武却是举起手中长剑，“最坚硬之物，当以最锋锐之器破之，此剑与这铁索同源，赵立那混蛋儿子囚禁先生两百年，今日我便用它还先生自由。”

几声脆响，四条铁链已经被砍断，铁链上的银光慢慢黯淡下去，儒生坠下，被赵武扶住，儒生手脚被铁链穿透的血洞瞬间愈合。

赵武将手中剑塞到儒生手中，一边说道：“先生，我听闻您非常尊敬自己的师长，千年前的人物，后代搜寻起来确实困难，我派人寻找您师傅和一众师兄弟的后人五年，仍是没有一个确切消息。但碰巧中汀青阳城中，听闻有您一位师兄的后人在那里生活过。可青阳城六十万人呐，确实不好寻到，所以我已经以城中百姓通敌的由头下了屠城令，半个时辰后，这道旨意便会发往西边，朕的玄武军中，到时候，三十万军士便会前往青阳城。”

“你疯了吗？”儒生神色震撼。

突然，赵武扑到剑身上，儒生意料不及，长剑贯穿赵武的身体，血液顺着剑尖留下。“先、先生，只有我能阻止这道旨意，我死，便会有六十万人与我陪葬。”

儒生叹了口气，将赵武放在地上，“止。”

赵武身上伤口竟然瞬间停止流血，开始快速愈合。

圣人言，天地万物听之！

在儒生说出那个字以后，一道道无形气机从儒生身体中溢出，飞出石室，有的直入云霄，也有的四散人间。

同时，外界也有风雨声，读书声，叫骂声，哭喊声等人间百态变成形形色色的声音，汇入儒生耳中，瞬息明了百年人间事。其实当初天和第二位皇帝想要囚禁儒生，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他自己愿意接受这个安排，毕竟天下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自己过得如何，又能如何？

儒生身上污秽尽除，破损衣服自行恢复，一身青衫的儒生神色复杂的看着还坐在地上喘息的老皇帝赵武。

赵武喘了几口气，却是满脸喜色，他死死盯着眼前活了千年看上去仍然年轻的儒生，他能看到儒生身上一道道气机的散出。

“身怀气象之人，自然能够见到。你是人间帝王，身受臣民愿力。”儒生看着赵武，“还请你去收回自己那道旨意。”

“会的。”赵武伸手想抓住那一道道气机，却始终抓不住。

“每一道都代表着被我封禁的生灵，他们本体已经死亡，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神智，它们只会自行挑选继承者，还有些重回天地间，给了更多人可踏入修行者的机会。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我不想杀人。”年轻儒生一闪而逝。

赵武跌跌撞撞走着，捡起地上长剑，握剑的手却开始不停颤抖，他也害怕，害怕自己至死都没有让那人出手。然后，他笑了。

“先生，你会看到我将要创造的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