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与海的间际线 第17章 strike 吾之前路再无敌手

两辆轻装甲车缓缓的开向我们的阵地，它的20毫米机关炮打的我们抬不起头来。不少穿白衣服的自由联合士兵跟在装甲车后面放冷枪——

“微谷！我们有没有反坦克便携武器！快拿出来！”

向我喊话的长官叫直见骑英。他趴在距离我五米远的土坑里，机关炮不断从他的头顶飞过去。

“没有！我们根本没有那种东西！现在只能用手榴弹先炸断它的履带再想办法！”

我回应着我的长官，但是糟糕的暴雨使他听不清我说的话。

现在是2020年9月30日凌晨1时，暴雨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泛滥成灾，我们在暴雨中行动十分困难。

我拿出了对步兵破片手雷，接连向三十米之外的装甲车丢出两个。

爆炸声被大雨掩埋，我抬起头迅速的看了一眼，装甲车的履带冒着黑烟，但是根本没有损毁的迹象。

“微谷！”

“长官！破片手榴弹不管用！需要用爆破包！”

“我有！我去！你们掩护我！”

旁边的一个兄弟冲我们大叫，他在泥泞中扭动着，花了30秒调试好了重达三公斤的爆破包。

“火力掩护！！！”

直见长官歇斯底里的吼着，周围的人拼命的冲着装甲车以及随行步兵开枪。那个兄弟拿着爆破包从土坑里冲了出去，消失在大雨里。

我们再次蜷缩在土坑里，由于积水太深，我的鞋子里灌进来很多泥，这让我十分难受。

焦灼的呼吸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急促。

我忍不住了：“直见长官！那个兄弟怎么样了！”

很多人趁着枪声消逝的片刻抬头窥视，但是硬生生被20毫米机关炮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死了！装甲车还在！”

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我们隶属于直见骑英的连队。在昨天夜里，我们一百多号人奉命突袭屋久岛商业区正北部的自由联合营级驻地。上面给我们的作战计划明明白白说了这个驻地里会有自己的弟兄，采用里应外合的方法一举歼灭敌军。

但是情况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

我们在0时30分突袭了这个驻地，但是自由联合的反应很快，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最令人在意的是，里应外合的弟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们一点动作都没有！

自由联合迅速的和我们交战起来。

激战半小时之后，我们的弹药消耗了大半，攻势被反制，我们不得不退回商业街旁边的丛林里。

自由联合的装甲车火力太猛，打的我们节节后退——

“可恶！所有人！还能动的都向后退！到丛林里找掩体！传令兵跟我来！”

直见长官不甘心的叫我们撤退。兄弟们零零散散地还击，枪声变得稀疏，我们慢慢地退守到丛林里。

我很愤怒。

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江花纪夏。

那个在一个月之前突然出现，并且接管了军队指挥权的女人。

平日里藤丸七代和井上深石长官貌似都很钦佩她的指挥能力，她的传闻在部队里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是——

这样优秀的指挥官制定的作战计划，竟能让兄弟们打的如此狼狈不堪！

我绝对不能苟同。即使江花纪夏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我也不会信任她。

而深处绝望深渊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前线指挥官——直见骑英。

传令兵背着通讯设备跑到直见骑英面前。直见长官冲着战术终端大喊大叫。

“藤丸！为什么潜伏在自由联合内部的兄弟没有反应！”

“直见，情况有变，他们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恶，你现在和我说情况有变？！”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对面有装甲车！我们根本打不掉那种东西！”

“你们坚持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可以调动的反坦克小组！”

“可恶啊！”

直见长官愤怒的挂掉了电话。他离开了传令兵，跑到一颗粗壮的树干下面，换了一只弹夹。暴雨压弯了树枝，水流顺着枝叶凝聚成小型的瀑布。

“所有人重整队形！找到你们的班长，构筑防守位！支援马上就到！”

周围的人不算多，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足一百人。大家趴在泥泞里，看着前面的动静。

树林里再次枪声大作——

直见长官爬到我背后拍了我一下。

“微谷，给你，打准点。咱们班里你打的最准。”

一把造型精致，铁黑色的制式步枪现在交给我使用。

xm8突击步枪——

（注：xm8突击步枪由美国武器商制作，2005年投入使用，日本军队内部有少量流通。xm8使用北约标准的5.56毫米子弹，配备30发g36标准弹匣或100发塑料弹匣，寿命内可以使用最少的润滑油和最低的清洗需求发射两万发子弹。xm8可根据士兵的偏好或战场形势使用左手或右手灵活射击。xm8集成有电动力光学瞄准仪及备用十字瞄准器，同时还装配有激光瞄准设备,红点瞄准器和照明器。xm8还可安装多种附件，可配备下挂榴弹发射器。）

步枪的上面有低倍镜。

（那么，我也要认认真真打了！）

数不清的子弹从对面打过来，在树皮上开洞。

20毫米机关炮的声音令人作呕，但是——

它无法打穿粗壮的树干，而且，履带装甲车也没办法进入丛林。

红点瞄准镜大大提高了射击的稳定性，而且自由联合的白色作战服在暴雨里太过于显眼。

杀戮的节奏慢慢地展开。

点射——惨叫——

点射——惨叫——

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

但是为了我的长官，这些都不重要。

在肆虐的大雨里，敌人的子弹满天乱飞，而我面前的粗壮树干将我稳稳的保护起来。我忘了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自己的靴子里满是泥水。

此时此刻，我没有感情的扣动着扳机。

枪声再次变得稀疏。

“老大！他们跑了！在往山下撤退！”

“不要追——先固守这里，等待支援。他们马上还会回来的。”

直见在各个班组之间来回巡视。

树林里的人坐了起来，有的人开始检查弹药。医务兵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黑漆漆的地方传出了伤兵的呼嚎。

泥土的气味特别浓厚，其中还夹杂着血沫的铁味儿。

脚步声从后面传过来，很多人下意识举起了枪——

“别开枪！自己人！”

阵地的后方跑来九个人，八个是穿着作战服的士兵，还有一个穿着长袖衫的没见过的蓝发少年。

“直见长官，我们奉藤丸指挥官的命令来支援你们！这位同行的少年是龙时近卫！”

“我知道。你们的装备怎么样？”

“我们带来了枪榴弹挂件，还有一门87式反坦克导弹发射装置。”

（注：87式反坦克导弹是日本陆上自卫队专用的反坦克武器，采用半主动激光制导方式，导弹的飞行速度加快到400米每秒。

该反坦克导弹系统架设于三脚架组件以上，指示器和发射器可以安装在不同的三脚架上，相互分离最多200米，藉以达到远端控制，可以提高操作员的安全性；两者亦可安装在同一具三脚架以上，但可能会影响制导精度。瞄准装置连接到激光指示器，通过与夜视装置组合，亦可进行夜间瞄准。

它由三名操作员，分别是射手、瞄准手、弹药手所组成的小队所操作。由于导弹体的重量减少到12千克，比其前身64式反坦克导弹更小巧更轻便。因此，可以由小队队员所携带，除了架设于三脚架上以外，还可以利用两脚架直接从肩膀发射导弹。携带6枚导弹时的全系统重量为140千克。）

“好，这些就够了，把枪榴弹分发下去，然后架好反坦克武器。”

“是——”

步兵们各就各位，忙碌起来。龙时近卫还呆在原地。

“龙时君，你......”

“直见长官，我奉江花小姐的命令，协助你们突围。”

“你不用枪吗？”

“我用刀。你不必管我，需要我，我就上。”

“了解。”

直见看了一眼手表，1时30分。

“炮手已就位！”

“枪榴弹分发完毕！”

丛林里，激动人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肾上腺素在每个人体内飙升，大家全部站了起来。

“好，准备好枪榴弹，一起打过去！”

“三！”

我调整着枪榴弹的弹药，清脆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二！”

不远处的自由联合走来走去，装甲车的炮口对着我们。

“一！”

87式反坦克导弹上膛完毕，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打！”

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数不清的枪榴弹在自由联合的阵地上开花。白衣服的家伙们乱成一团，装甲车无头无脑的胡乱开火。

“发射！！！！！！！！！”

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钻进了装甲车的驾驶室。爆炸声盖过了雨滴的声音，使我的听力暂时出了问题。

“发射！！！！！！！！！”

第二道闪光在20秒后出现，我的耳朵再次受到了折磨。这一次大概是打到了汽油箱，火焰四处飞溅——

“装甲车已排除！！！”

直见长官向天鸣枪——

“冲啊！！！！！！！！！！！！！！！！！！！！！！”

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有人在怒吼，也有的在叫骂，各种各样的方言不绝于耳。枪榴弹满天乱飞，手持冲锋枪的士兵恣意的发泄着火力。所有人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我端着xm8跟在直见长官的背后。

自由联合边打边退，往自己的驻地逃窜。大家伙穷追不舍，一路上有不少穿着白衣服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我看见那个蓝发少年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他没有枪，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大概一公尺长的短剑，我亲眼看见他手刃敌人。

我们就这样叫喊着打进了自由联合的驻地——

“速之全提升——行云流水！！！”

龙时近卫的湮刃源源不断的从暴雨里汲取水分，大量的雨水围绕着他，流畅的剑技将驻地的帐篷全部撕碎，水流掺杂着鲜血，削掉了不少敌人的头颅。

“速之全提升——水轮车！！！”

巨大的水轮将汽车和电台切成了废铁。

“微谷！跟我来！”

直见长官叫喊着我的名字，我跟上了他。我们突入了一个地堡，打死了几名自由联合的士兵。顺着地堡狭长的隧道，我们一直打到最里面。

“把这个门给我炸开！”

“明白！！！爆破注意！！！”

手榴弹将密封的门炸开一个大洞，直见骑英冲了进去，利索的解决了持枪的敌人，几个军官形象的白衣男乖乖的举起了手。

外面的枪声消停了。

所有的战俘都被押送到地堡里，足足有二十几个人。我们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占领了这个驻地，但是时间比预定的晚了几十分钟。

蓝发男孩还活着，他竟然毫发无损，默默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

“直见长官，你的电话。”

传令兵将战术终端交给直见骑英。

“喂，我是井上，你那边怎么样？”

“搞定了，但是伤亡惨重啊——”

“我需要你从你那里调派一个小队，迅速支援东边的港口，高塔那里出问题了。小心突入，动静不要太大——”

“可恶啊......马上去办。”

直见长官挂了电话，拍着我的肩膀。

“微谷，我得留守这里，走不开。高塔那边打港口出问题了需要支援，你自己挑几个精明的兄弟摸过去，小心的排除掉敌人，能做到吧？”

我没有推辞。因为我信任我的前线指挥官。

“了解，现在就去。”

我简单的挑了几个熟识的兄弟，拼凑了一个8人小队。在地堡里补充了弹药后，我们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我也去。”

那个蓝发少年向我搭话了。

“你......”

“不要小看龙时君，会派上用场的，带着他吧微谷。”

我点了点头，和队友们跑出了地堡。商业街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从那里到达港口最快。我们奔跑着，随身装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的军靴里全是泥水，每跑一步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令我十分难受。

“长官，保险起见，从小巷里走比较好。我认识路，跟我来吧。”

蓝发少年向我搭话，我示意他带路。我们一起跑进了无人的巷子。

居民区的灯光全部熄灭了。惶恐的人们蜷缩在单薄的建筑物里，祈祷着黎明的来临。

没有遭遇任何阻挡，我们来到了港口附近的商业街区，密集的枪声从不远处传来。紧张的气氛一度在队伍里蔓延。

“我们自己的阵地在哪里？”

随行的兄弟问我，但是我没有一点头绪。

“港口的火力很密集，大楼里有火光，自由联合躲在里面。那么对面的应该就是我们的人。在那边——”

蓝发少年合情合理的分析指点了我的疑惑。

“事不宜迟，大家动起来！”

奔跑的过程中我们观察着不远处的港口，密集的火光从一栋海事大楼里喷射出来，迫击炮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轮船在暴雨里左摇右晃。那栋大楼就像牛蹄筋一样，怎么打都打不烂。

顺着进攻的火光，我们冒着雨来到了高塔的前线阵地。

“直见骑英副官——微谷尾泗，前来报道！”

“终于来了啊！”

一个身穿厚厚防弹衣的大个子金发男人扛着m249机枪，毫无惮惧的走了过来。龙时近卫有印象，他是江花纪夏的亲卫队队长高塔。

（注：m249轻机枪空枪重7.5千克，总重10.02千克，全长1041mm，枪管长度521mm。弹夹容量有两种，分别是100发和200发，发射5.56×45nato子弹，射速一分钟最慢可发射50发，最快可达到1000发。枪口初速915米/秒，有效射程为1000米。供弹方式分别有下垂式弹链供弹、弹链箱供弹及弹匣供弹3种，这在当今的机枪中是独一无二的。在缺乏弹药等紧急情况下机枪手可向m16或m4的士兵借用弹匣来射击。

该枪由于采用开放式枪机及气动式原理运作，可通过快速更换枪管使机枪手在枪管故障或过热的时候不用花时间修理，在护木的下面可安装折叠式两脚架方便部署定点火力支援，当然它也可以对应固定式三脚架及车用射架，枪管膛线缠距为180毫米，气冷式的枪管可通过枪管提把进行更换并由凸轮自动校正定位，护木下的折叠式两脚架可调整长度亦可对应三脚架或车用甚至空用射架。）

我向高塔长官询问战况，这个大个子前线指挥官连连摇头。

“我们这帮弟兄按照江花老大的计划，奇袭了港口附近的自由联合大本营。里应外合的弟兄也打得很猛。一开始战况是有利于我们的，但是后来貌似走漏了风声，自由联合的残兵慢慢聚集起来，躲到那边的海事大楼里面。现在怎么打也打不下来。”

“不能一鼓作气的强攻吗？”

“我们人手不够。而且，剩下的这群残兵都是有经验的老兵，机动能力很强。而且我发现他们的指挥体系有条不紊，高度集中——我怀疑他们那里也有很老道的前线指挥官......”

“周围的地形如何？”

蓝发少年询问着高塔长官。

“啊......你是——叫龙时近卫对吧，我记得你。现在自由联合还有一百人左右的残余部队死守海事大楼，其他地方的敌人都排除了。到达那栋大楼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顺着主干道走过去，第二种是从商业街的小路绕行到海事大楼西侧，第三种是从旁边的丛林出发，沿着海岸线到达大楼东侧。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希望你们打开一个缺口——”

“不......我想知道，有没有下水道之类的通道可以走？”

我和高塔长官因为龙时近卫的发言都瞪大了眼睛——不得不说这位少年具有独到的见解和敏捷的思维。

“有是有，不过不能直达海事大楼。下水道好像延伸到大楼的门口就停止了。”

“足够了。微谷长官，我们出发吧，去寻找最近的下水道入口。”

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我愿意相信这次的计划，尽管九死一生。我们在高塔的军火点换装了轻便的mp5冲锋枪，拿了很多破片手榴弹，紧接着开始寻找下水道的入口。

（注：mp5冲锋枪由德国军火商开发，现已在全世界流通。主要特点是便于操作、可靠性强、命中率高。mp5冲锋枪口径为9毫米，全枪长度680毫米，枪管长225毫米，空枪重量2.54千克，枪口初速每秒钟375米，理论射速每分钟800发，可采用15发、30发、100发弹鼓供弹。

mp5冲锋枪的性能非常优越，特别是它的射击精度相当高，这对于一把冲锋枪来说实为不易。这主要是得益于它的内部结构以及特殊的枪管构造，mp5采用了自由浮动枪管，传统的枪管一般都会放置在护木中，长时间使用枪管的指向，可能会随着护木发生轻微变形而产生轻微的偏差。

1977年10月17日，德国边防反恐第九部队gsg9在摩加迪加机场的反劫机行动中使用了mp5，4名恐怖分子均被mp5击中，3人当即死亡1人重伤，人质获救，mp5在近距离内的命中精度得到证明。此后德国各州警察相继装备mp5，而国外的警察、军队特别是特种部队都注意到mp5的高命中精度，于是出口逐渐增加。）

龙时近卫依然手持短剑，蓝色的中长发在暴雨里黏在一起，而且他基本上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这让我揣测起他的身份——

“微谷长官，下水道的入口在那边。跟我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是我的眷属，通过感知水流的流动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下水道的入口。”

我看见他的右手有若隐若现的光芒。

“龙时君，我们这边也知道一些特殊群体‘圣星使’的事情，你应该也是吧？”

“我是。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所以说，‘圣星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通俗来讲就是会用超能力的人。”

“哦——”

我们奔跑了大概三百米的距离，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个下水道。弟兄们搬开下水道的封闭盖，雨水哗的一下涌了进去。

龙时近卫的右手闪着光，水流纷纷改变了方向，下水道口变得清晰可见。

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先摸索着进入了下水道，兄弟们也一个一个进来了。

下水道的水流很湍急，而且散发着一股恶臭。我们打着手电筒走在漆黑的台路上。

“走这边。水流都在往那个方向汇聚，说明是大海——”

“龙时君，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过奖了微谷长官。各有所长而已。”

在下水道快步行走了几分钟之后，头顶密集的枪声清晰分明。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水流从下面的闸门溜走，我们的头顶有一处井盖。

“我们到了。等一下听我口令，一号二号先出去，组织掩护火力，三号四号跟上去加强反击，五号六号直接冲进海事大楼，七号和我一起断后，听明白了吗？”

“明白！”

“预备！”

“冲！！！”

一号二号掀开了井盖，钻了出去——三号四号也钻了出去。紧接着五号六号也冲了出去。

“七号，龙时君，我们一起出去！”

等我钻到地面上的时候，发现一到四号队员安然无恙的跪在地上，没有开枪。

“微谷老大，路灯给打坏了，雨又下的很大，自由联合看不见我们——”

海事大楼距离我们还有一百米距离。楼上的敌人疯狂的把子弹和大炮发泄到高塔的阵地。

“五号和六号呢？”

“在楼下面！”

“动作轻一点摸过去！”

我们半弓着身子跑到海事大楼的墙角，发现了五号和六号。

“微谷！这群杂种用一堆废铁堵住了大门！手榴弹根本炸不开！”

“换我来！”

龙时近卫高举他的剑，粗壮的水流汇聚到一公尺长的剑刃上，形成了形状十分规整的水圆盘——

我们八个人目瞪口呆，这是我们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个夜晚。

“力之全提升——水轮车！！！！！！！！！”

龙时近卫拼命的挥舞着短剑，水圆盘撞在墙上，一声闷响之后，海事大楼的墙壁被打的稀碎。

“全体突击！！！！！”

我叫喊着冲进大楼的第一层，射杀了离我最近的几个自由联合士兵。其他几个弟兄一边开火一边扔手榴弹，破片在屋子里乱飞。我们贴着墙壁推进，朝龟缩在屋里的敌人开火——

“敌袭！！！有敌袭！！！”

“敌人在哪里？”

晕头转向的呼喊声从各个房间传出来，我们逐屋逐屋的开始争夺阵地。不得不说mp5的准头很高，而且9毫米子弹杀伤力很可观。

突击的过程中我们非常吃惊——

海事大楼建有完善的防卫体系，包括火炮火力阵地和反爆炸工事。楼房底层的主要方向都设置了凶悍的火力点。墙面上的窗户一律用石头和砖块堵塞，只留下一些枪眼用于观察和开火。

甚至还专门设有供狙击手开火的手肘台，迫击炮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对着我们的阵地。很多简陋的通讯设备被安置在内部的房间里。

分布在战术方面有利的阵地上的开窗房间一律变成了火力点，以适应环形防卫的需要。为了降低遭到炮击的几率，各火力点之间完全没有障碍，联成一体。利用这些通道，自由联合的士兵们就能隐蔽地撤离火力点，避免遭到射击，而在炮击结束之后又重新返回作战。

而且我还发现，这一批自由联合作战过程中的基本战术单位很特别，都是由6人组成的反击小队。小队中往往有一名狙击手，其余的人用掷弹筒和冲锋枪火力掩护他。狙击手不断的更换射击的位置，给高塔那边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细思极恐——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真的是细思极恐。要知道，这些完善的防御设施是由一百人左右的残兵临时组建起来的，材料完全来源于海事大楼内部的办公用具。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形成了强有力的抵抗态势。

我很想知道这一群自由联合士兵的前线指挥官是谁。

他一定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我反而不希望他死在乱枪里。

由于我们的奇袭，敌人乱了阵脚，原来不绝于耳的37毫米迫击炮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这个时候高塔其实已经在组织反攻了，他的部队推进到海事大楼正面两百米的地方，但是这些事情我当时还不知道。

我们九个人的神经紧绷着——海事大楼里的爆炸损坏了电路，房间里面的灯光偶尔会亮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们在第一层不知道扫荡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房间——我只记得我们拔掉了自由联合的机枪火力点，大概四个。后来一楼大厅的枪声消停了下来，但是又有断断续续的枪声从上面的楼层传过来。

“所有人检查弹药——没有弹药的去尸体上搜出来一点，换武器也可以，下一步我们要进入二楼了。7号，你去窗户边看看高塔那边怎么样了——”

我安排给7号一个临时任务，紧接着开始检查弹药。

“上面的人在守株待兔，楼梯口一定埋伏了很多人，你确定要去？”

龙时近卫询问我下一步怎么办，他说的情况我也考虑过。

“没办法——我们不去打开缺口，高塔就没办法攻过来。我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所以我要去二楼了。”

“微谷，我们和你一起——”

随行的弟兄没有抛弃我，这确实鼓舞了我，不安的心情也消退了。

7号从那边跑了过来。

“微谷长官，高塔长官的队伍过来了，和我们距离很近，不过他们现在还在和楼上的人对打。”

“明白了。一口气打上去吧，大家——”

踏过自由联合的死尸，我们九个人奔跑向楼梯那边。楼梯的门没有锁住——我们成两队靠墙站在门的两边。

7号用枪托砸开了门板，果不其然，密集的火力喷射出来，打在面前的墙壁上，墙灰四处飘散。

“爆破注意！！！”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我们疯狂的往楼梯道里扔破片手榴弹，灼热的铁片好好地伺候了里面的笨蛋们，惨叫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龙时近卫拿着剑冲了上去——

“掩护他！我们上！”

我们端着枪冲进楼梯道，只看见满地的尸体。龙时近卫挥舞着短剑，刺向敌人的胸口，割断敌人的脖子，砍掉了敌人的手臂。略显黑色的血液沾染了龙时近卫的侧脸。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很吃惊。

“不要紧吧......？”

“微谷长官，我没事。我们上吧——”

龙时近卫一脚踢开二楼的大门，我们冲了进去——

足足两个排的自由联合士兵击中在二楼的会议室里。好几门直射炮因为不停地工作，炮口冒着白烟。轻机枪使用的5.56毫米子弹的弹壳横七竖八的洒满一地，不少狙击手还在端着枪仔细瞄准。更多的步兵在匆忙的换弹夹——

那一瞬间我们的视线对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紧紧不放，凶悍的火力在会议室里来来回回，子弹打在地板上、墙壁上，有弹射到天花板上。

这是一次超近距离的互射，没有任何掩体的、枪械的博弈。我们一队人站着开枪，火花在我们身边炸裂。我感到我体内的肾上腺素在飙升——我没有感到任何害怕的感觉，说是兴奋倒也谈不上，只是因为这种震撼的场面让我无法思考其他的问题。

敌人一排排的倒下——

回过神来，整个房间里只有我和龙时近卫还能站起来。我的耳朵因为巨大的枪响而暂时性的失聪了，眼睛看见的画面也摇摇晃晃，我记得我被龙时近卫搀扶起来站着。

我的兄弟们到哪里去了？

我已经拿不稳冲锋枪了，枪械从我手里滑落。

更多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我不知道是谁。龙时近卫让我平躺在地上，我不想这样，我想站起来，但是我做不到。

“龙时君，情况怎么样？！”

“二楼肃清了，微谷长官被震晕了......”

我听见了高塔的声音，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龙时近卫依然在我身边看着我。

“这是哪？自由联合呢？”

“这里是海事大楼前面的空地。敌人已经全部歼灭。我们的作战完成了。”

龙时近卫面无表情的回答我。

“我的那几个兄弟呢？”

“他们......有的死了，有的重伤......”

我想哭。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哭。

一个当兵的人，看见战友死在自己面前，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流了下来。

“微谷长官，节哀顺变。”

现在是2020年9月30日凌晨3时。天空依然黑漆漆的，港口周围的路灯忽明忽暗。枪声消失了，全部消失了，雨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

所有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回响，仿佛某人在嚎啕大哭一样。我经历了一个九死一生的夜晚，而我本人却没什么感觉。

心情很复杂。

高塔走过来看我。

“辛苦了，微谷中士。”

“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

我还在不争气的抹着眼泪。

“微谷中士——我知道你重视你的战友，但是为了江花纪夏总指挥，我们需要付出必要的牺牲。”

高塔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是我愤怒的甩开了——

“不要和我说什么江花纪夏——我根本不相信那个女人！！！你们所推崇的战术专家，你们毕恭毕敬相信着的江花纪夏，难道准备拿这样的一场战争向我们交代吗！！！你有没有数过，今天晚上有多少弟兄死在我面前！如果指挥的人是井上长官和藤丸长官，我们就不会打的这么狼狈不堪了！！！我不管江花纪夏和你们高层军官的关系如何，她欠所有战死的弟兄一个道歉！！！”

“冷静点微谷......”

我恨江花纪夏，即使她是我的顶头上司。

今天晚上我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难关，没有任何顺心的时候。所有的战斗都和计划中的不一样——

我无法相信江花纪夏，这个谜一样的女人。

纵然我从未见过她。

屋久岛的战事结束了。我的心里也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只有风还在呼呼的吹。

但是，疏忽大意的我们忘记了，还有一种东西的声音和呼啸的风一模一样。

“喂喂喂！！！这是什么声音啊！！！”

高塔拉下了保险开始左顾右盼，周围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响，从我们的南方传过来。

“是155毫米榴弹炮！！！！！！！！！！”

（注：这里的声音来自日本国产75式自行榴弹炮。75自行榴弹炮上安装的是日本l30型155毫米榴弹炮，可以发射普通榴弹、穿甲弹、火箭助推弹、烟雾弹和照明弹等弹种，并且能够和北约的155毫米弹药兼容。使用普通弹药时最大射程约为19公里，使用标准he-frag火箭增程弹药时射程可达24公里。由于自动装弹机的加持，其射速可以达到6发/分钟，自动装填机内可装填18发弹药，也就是说它可以在3分钟内倾泻完装弹机中的弹药然后就可以开始转移阵地，极其适合山地支援作战。）

所有人都傻眼了。因为榴弹炮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远处的栗生岳山上，一道道亮光突然暴起，大概在8秒之后，低沉的爆炸声从山上滚了下来。

155毫米榴弹炮的威力我们心里清楚。一发炮弹拆掉一栋楼房都不为过，但是这不是重点——

“混蛋啊！！！为什么还有没肃清的敌人啊！！！”

“他们在炮击栗生岳！！！我们的指挥部在那里啊！！！！！”

“传令兵！！！快联系指挥部！！！”

中级军官们手忙脚乱的运作起来，敌人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恣意的炮击着我们的指挥部。

“高塔长官！指挥部联系不上！！！通讯设备应该被炸坏了！”

传令兵无力的喊着。

“呃啊啊啊啊！！！还能动的都跟着我！！！找到那群放冷炮的杂种，我要把他们打成马蜂窝！！！”

高塔嘶吼着，带着一群士兵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榴弹炮的声音无休无止——

我神情恍惚的坐在地上，脑子里闪过很多人的脸庞。

高塔——

直见骑英——

井上深石——

藤丸七代——

龙时近卫——

突击小组的兄弟——

我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我的名字是微谷尾泗，2014年夏天参军，隶属于自由联合屋久岛驻地部队。2016年接触到藤丸七代长官的线人，详细了解了他和他的兄弟在2010年的事迹。他们是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护国军17师的主干力量。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前任长官不见咲亚芷遭到护国军的背叛，被当做谈判的筹码交给了自由联合处以死刑。这样的故事深深地感染了我，从那之后我决定加入他们的队伍，并且了解了他们的理念和决心。之后的四年里，我一直在自由联合的部队里充当卧底，并且在几个小时之前参与了攻占屋久岛的战斗。

这场战斗的指挥官叫做江花纪夏。

我没有见过她，但是我憎恨她，怀疑她。

然而，我与江花纪夏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