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间笑 第八章 初遇

脚上的铁粉袋渐渐被我习惯，还有三日就到岁节了。山下的镇子，渐渐热闹起来，清晨的集市上各色店铺和摊子都吆喝着，到了晚上，也亮起了越来越多的红灯笼。

东竹林已经被我劈完了，师傅给的剑谱却还没有练完，玩世公近两日都没有来，我每天就一个人削竹练剑。

“喵~喵呜~喵~”听着声音，是一只小奶猫在叫。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了，听声音不远，我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一个小白团瑟缩在竹林里。

“小猫儿……不要怕呀……”我勾着腰蹭过去，想要抱它，可是它却发出来低吼声，我再靠近点，它就咧开嘴露出尖尖细细的牙齿。

竹林那边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逆着光我看不起他的样貌，只知道是个男子。他从喉间发出一种低沉又特殊的声音，蹲下去看着小白猫，那猫儿竟然听他的话就过去了，还自觉的跳进了他怀里。

我扒开身边的竹子走出去，看见一个身着水蓝色衣服的清瘦少年，他抱着猫咪正准备离开。

“那是你的猫吗？”我叫住了他。

他闻身一愣，接着十分僵硬的转过来，低着头小声说:“不是……”

“啊？那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这可奇了怪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

或许这是人家在暗阁的绝密本事呢，我这么问人家，也太突兀了些。思及此，我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公子不要介意。在下姓叶名长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林寒涧。”说完这三个字，他飞也似的跑开了，从始至终没有抬过一次头，感觉……他很怕或者是很反感与人说话似的。

可是，那猫儿好歹让我摸上一摸啊。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我回到偏阁，桌上照例又放好了饭菜。月容姨每天都要做饭给大家，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排着轮子去帮月眠姨。这两天玩世公不在，怕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正吃着饭，赤燕师傅便从门外走进来了，一身黑衣头簪竹枝飒爽非常，我嘴角的饭粒掉了下来，看我一脸愣怔，她说:“怎么，我这才出去没多久，就不认识我啦？”

“师傅！你回来了！不是说你岁节前都赶不回来吗？怎么还快了这么几天？而且……师傅你的面具怎么取下来了？”我擦擦嘴，准备站起来。“事情有点变数，不晓得为什么江湖上的苍宇派也掺和进来了，这苍宇派是个老滑头，本事不大，认识的大小门派倒挺多，各各跟他沾亲带故。总之，就是我办妥了就早些回来了。你不高兴？面具嘛，我回来时暗阁都人都说了，从此不必等到考炼你时等你摘下来了，因为暗主的面具已经意外滑落，就不玩这一套了。要考你，有的是办法。不过暗主给你的那张面具你可要好好留着，以后办事得戴着。”

想到那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颇不自在的挠头:“这样啊……师傅哪里的话，你回来了，多指点我一二才好。竹林我劈完了，那剑谱我还没学完呢。”

“今天阴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雨。先别去练剑，我也该好好跟你说说一些事情了。”

我点头。

吃完饭，月眠姨就来偏阁收走了碗筷。我和师傅坐在塌上，她把茶吹了吹，竟有了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娴静，花颜映春水，微风抚玉面。

“你来这么些时日，可见过什么些人？”她问我。

“除了师傅，还有玩世公，做饭的月容姨和打扫的月眠姨，还有一个今天才见到的……林寒涧。”

“哦，寒涧那小子你碰见了？不容易啊。他可是个厌人的主儿，天天就喜欢跟些畜生打交道，”师傅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那你知道，暗阁其他人到哪儿去，做什么了去了吗？”

我摇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暗阁里到底还有些什么人。

“这些年来，风云动荡，天灾人祸时有，但江湖最初有三大门派鼎足而立。分别是:东陵派，脊山门和揽月派。”

“各派实力相挣，有的扩充弟子护山下民众不被盗匪侵扰收取护安费，有的收弟子专心练武以正方圆。东陵以严武为名，脊山以护民为名，揽月以广纳青年之士正直端方为名。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啊？为什么？这三个门派不都还好好的吗？”我问师傅。

“因为十三年前，霍衍空的养父，霍罹创下了暗阁，初始只有三人跟他，后来暗阁发展壮大，却没有走各门各派的路子。”

这我知道，暗阁行事与别家不同。说白了，就是一个杀手组织。这里不广收弟子，不收钱护民，也不参与什么江湖上的比武场。可以说，是一个脱离各派的存在。暗阁的规矩，就是拿钱取人命。普通百姓没有那么多钱或者那么大的深仇大恨需要暗阁。来找暗阁的多是些富商巨贾或江湖上的走客。

但因为暗阁实力确实强劲，在江湖行事又没有定数，不站任何一队，却可插足万事。这三足鼎立的局面，渐渐动摇，到现在已然改变。

“暗阁有一条规矩，沾政不接，就是说，那些官场上的东西莫沾上身。其他百无禁忌。所以，我们是刀，暗阁是刀，来找我们的人，都是要用刀取命的人。在这个世界，没有完全的是非曲直，一切存在都有正的一面和反的一面。其他门派以正派自居，那你可会觉得，暗阁是恶的？”

我沉默半晌，答道:“如您所说，暗阁是刀，且是把好刀，所行之事只有一个准则。世间纷争是人与人在较量，暗阁是人与人之间较量中的一个选择。”

老实说，我也并不能很清楚的说暗阁所行之事好不好对不对，因为很多事情要经历了才知道其中滋味。我现在听师傅这样讲，而我如今也是暗阁人。我只能去理解师傅的一番话来作回答。

没想到她听我这样说，倒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还说:“不错，不愧是我赤燕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