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浮游 第一章 方林“三贤”

第一章方林“三贤”

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动物，它的寿命仅有一天，可以用“朝生暮死”来形容。在这一天里，它要完成成长、寻找伴侣、繁衍后代等过程，直至死亡。

晨光中的公园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在风中自由驰骋着。

一阵风吹来，带来一阵密密匝匝的泡泡，泡泡们在空气中肆意游荡，飘向远方的湖泊，飘向神秘的树林，也飘向红装绿裹的苗圃——那苗圃中的花儿开得正盛，一朵白色郁金香的花瓣上，露珠沉沉地挂着。忽然，一只蜉蝣停在了上面，它努力地扑扇着翅膀，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新生。

俄尔，蜉蝣飞走了。它没有飞进蜉蝣群，而是目标坚定地向大河上游的方向逆风而行，飞过了柳叶浮动的堤岸、飞过了杂草丛生的沙洲，躲过了鱼和鸟的袭击，也躲过了孩子捕蜻蜓的网兜。

时间流逝，日近残阳，小蜉蝣也终于到达那个它记忆中的地方，却也终于精疲力竭，掉落下去。

一条鱼从水面窜出，蜉蝣成了它的腹中餐，吃了蜉蝣的鱼复又落入水中，又吃了悬在水里的蚯蚓，“哗”的一声，鱼被一根鱼竿拉出了水面。

河边微风和煦，杨柳依依。那个正在钓鱼的是一个30多岁，戴着墨镜，满脸胡须的男人。

旁边，另一个钓鱼的女孩露出羡慕的目光，女孩赞叹地说：“哟，运气不错！我都蹲了一下午了，啥也没捞着，你这屁股还没坐热，就钓上来一条大家伙。”

钓鱼人微微一笑，把鱼从鱼钩上摘下来，又扔到水里。

女孩不解地问：“哎你干嘛呀？”

钓鱼人重新上好鱼饵，把鱼钩甩回到水里，微笑道：“既然你说这是我的运气，我要对我的运气好一点！”

女孩不禁挠头，又隐隐觉得那钓鱼人说得有道理，便把板凳往那人旁边靠了靠，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架势：“哎，怎么才能获得好运气？传授点经验呗！”

钓鱼人有些尴尬。

“这……这可没法儿传授，也许都是上天注定的！”

女孩噘着嘴，显得有些无奈，俄而又展露纯真的笑容。

“那我凑你近点，就能沾沾你的好运气。”

钓鱼人的脸上又重新泛起一丝落寞，喃喃地问道：“你说，茫茫人海中，两个人能遇到，到底要耗费多少运气呢？而下一次的相遇，又要耗费多少的运气呢？”

女孩突然愣住，花痴地转身望向这个男人，那一瞬，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性感到了骨子里。

“迷死我算了……可你，你不能这样，我有男朋友的。”

“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我在找一个人……另一个人。”

钓鱼人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神情忧郁。

“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钓鱼人轻叹一声，回忆起那段往事。

……

2002年的一个夏夜，方林一中空旷的校园里，一盏昏黄的路灯伶仃地亮着。校园一角，保安正拿着一把蒲扇，躺在一个有风的地方呼呼睡着，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和一些细碎的窃窃私语。

“瞄准了吗？”

“瞄准了！这个电灯泡早该换了！”

语毕，一颗石子飞出，不偏不倚地打在灯泡上，刹那间，灯泡被打得稀碎。灯泡碎裂的声音瞬间打破宁静，也惊动了熟睡的保安。

保安高声喊道：“谁啊！”

三个男孩急忙翻越栏杆，其中有个男孩从栏杆上摔落下来，发出一声惨叫。

……

第二天，体育课在操场上进行着，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点名。

“程杨。”

“到。”

“方万里。”

“到。”

“苏云。”

“到。”

“大声点，没吃饭是吗？”

“是，到！——”

点名声和答道声充斥着整个操场，当老师快要点到盛柏崇的名字时，站在角落里的刘寅紧张地拉了拉程义的裤脚。体育老师自然而然地点了盛柏崇的名字。

“盛柏崇。”

见无人回应，体育老师又重复了一遍。

刘寅终于小声回应：“到，到！——”

体育老师忽地抬起头，疑惑地问：“盛柏崇，听你这状态，今天有点蔫儿啊！”

刘寅拿腔捏调地说：“抱歉老师，我昨天……蹿稀了。”

此语一出，惹得同学们忍俊不禁。体育老师走到那个学生面前，发现是刘寅，生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刘寅疼得捂住脑袋。

“盛柏崇呢？”

刘寅尴尬地说：“他，他请假了！”

体育老师听到这句话，把两条眉毛拧成怪异的形状。

……

盛柏崇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墙上贴着阿诺·施瓦辛格、史泰龙等明星的海报。

此时收音机播放着一首轻快的英文歌，声音开得很大……

盛柏崇躺在床上，努力做着仰卧起坐。他的右脚被打上石膏、缠着绷带，高高地吊着。

卫生间里，盛柏崇的母亲秦玉扎着辫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秦玉大声喊道：“音乐关掉，好好睡觉！”

“知道了，妈。”

盛柏崇尽管如是回答，却迟迟没有关收音机。秦玉端着早餐进来，一脸不满地关掉收音机，并把它放到盛柏崇够不到的地方。盛柏崇瞥了母亲一眼，见她穿得有些暴露，化了妆，也涂了很浓的口红，紧忙把头扭回去。

“儿子，乖乖吃饭知道吗？妈妈要去见客户，你呢就在家好好养病，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说完，秦玉在盛柏崇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盛柏崇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母亲，等到母亲一走出家门，他才侧起身子，拿起电话拨通父亲盛兴国的号码。

“爸，是我。”

“儿子，最近怎么样，学习还顺心吗？”

“顺心，一切都好，爸，您在外面怎么样？”

“爸挺好的，这一期的工程还有两个星期就做完了，到时候爸回去给你带礼物！”

“真的吗？”

盛兴国支支吾吾地说：“当然，当然是真的！对了，你缺钱吗？爸给你卡里打2000块钱吧，不过你可别乱花，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爸，你不想知道妈最近怎么样吗？”

“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吧，忙了。”

父亲说完，挂断电话。

盛柏崇亦失落地放下电话，见窗外阳光，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

傍晚，盛柏崇的窗户旁边飘过两个身影，是程义和刘寅，程义敲敲窗。

“柏崇，快出来，去打电玩啊！”

盛柏崇揉揉惺忪的睡眼，显得十分倦怠。

盛柏崇疲惫地说：“你们去吧，我没心情。”

程义迫不及待道：“怎么了，我们都到了，一起啊！”

“我真的不想去！”

刘寅也在一旁催促道：“快点啊，晚了就没位子啦！”

盛柏崇艰难地把右脚放下来，缓缓下地，架着单拐，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说好了，我就看着，我不打！”

“麻溜的！”

程义和刘寅搀着盛柏崇欢呼雀跃地朝着游戏厅走去。

……

夕阳西下，三个人行走在街道上，影子被拉的老长。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程义连慌张地说：“哎哟我去，是路老师，快，快撤！”

几个人连忙转身，想要逃离。

路老师大声喊道：“盛柏崇？是你吗？”

“别理他，装聋子！”

刘寅拽拽盛柏崇的衣角，几个人故作镇定地往路程的反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就有人拍了拍盛柏崇的肩膀。

盛柏崇颤抖地问：“谁……谁啊！”

然而身后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们几个，是去打电玩吧？”

程义和刘寅紧忙转过身央求。

“小声点，求你了！别让路老师听到！”

“我爸买菜去了，这儿没别人！”

两人发现路老师确实不在街上，就拉一拉盛柏崇的衣角，盛柏崇缓慢转过身，一个可爱而又傲慢的女孩立在眼前。

“原来是路大小姐，有何指教？”

路左莹戏谑道：“哟，这不是盛柏崇大公子吗？平常挺能蹦跶的啊，怎么，现在都需要人搀着了？”

盛柏崇正要开口，却被路左莹抢了话。

“马上就要高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如果再这样，恐怕连体育生的线，都过不去！”

刘寅连忙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架势。

“哎，到时候麻烦您给递个答案！”

程义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please！”

“切！——”

路左莹切了一声，傲娇地转身离开。

“哎！——神气什么啊，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

程义和刘寅见路左莹如此傲娇，气得直咬牙，再看盛柏崇，却有些沉醉其中意思，程义推了推盛柏崇，他才反应过来，于是故意学一遍女孩的动作。

“切，谁稀罕！”

程义垂头丧气地：“那我们还去打电玩吗？我现在有点想回去学习了。”

盛柏崇感觉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

“这……这……就想放弃了？”

一瞬间，一种神秘的默契再次在三人之间形成。程义和刘寅搀起盛柏崇，三个人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

电玩城内，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老板，加5块钱的，快快快！”

“你看你马上就要死啦，哈哈哈。”

盛柏崇不屑道：“就你们这技术，以后就不要出来混啦！”

后半夜，几个人哈欠连连地走出电玩城。

程义对盛柏崇说道：“我们送你回去吧。”

“没事没事，你们先回，我散散步。”

“那你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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