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 五十五 山静忽闻青山月 楼高通幽不可说

教导队非常小，从全干过各地派来了四百多人，分成了四个中队，胡行被分在第四中队第十一组。

说实话，这样的培训胡行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只不过之前那些最多是在各省市而已，这是第一次参与国家级的。

定州是一座小城，胡行也是第一次来，特训是封闭式的，根本不知道是在哪个位置，从墙外的车流声和之前坐车进来时候的路线，教导队是在定州市的郊区，西北角是新建的小区，没多少人。

整个培训体能方面完全照着部队训练的，不过还好，考核成绩是按照基层连队的标准。

绕着模拟靶场和假山跑一圈就是一公里，胡行亲自测试过，跑一圈至少有1100米，五公里就要多跑500米，难怪他的成绩比之前的差。

当然也有胡行自己的原因，他已经好久没有锻练了。

特训是时间过的很快，特训结束的第二天，胡行又跟着队伍去了京城，路程不远，但没有进京，先去了旁边的二师的驻训基地。

清州西南侧是泸州，泸州往北是瀚州，瀚州往东是涪州，涪州北接忠州，东边是黔州，往南是珍州，珍州往南就是夷州，夷州往西就是拔州，拔州再西就是泸州。从地图上看，清州是被泸、瀚、涪、珍四州包在中间，地理面积还没有泸州五分之一；不过清州市地势平整，发展比其他市更好。

胡行到定州的的时候，南四童也在去往姚州的路上，姚州地理上在泸州西南，姚州往东就是戎州，戎州东南角就是泸州。要按地理面积，整个清州地界也只有姚州五分之一大。

南四童要去的地方是昌州市，两方谈判选在了昌州，他的任务是保护从北边外交部的大人物。大领导们的行程是国安和六区的人安排，南四童负责的是其中一个人，谈判期间和其他三人贴身保护。

南四童一改平时话痨的样子，这毕竟是很严肃的事情。

这次提前一个星期来就是熟悉环境的，除了谈判专用的谈判室，还有首长吃住的一些地方，包括机关食堂，和一些本方谈判组首长内部会议用的会议室；当然还包括要走的路线。不过基本的排查已经由部队的特战队、公安特警做了四次摸排。除开前线已经停战的野战军，昌州市内这一个月来已经陆续驻扎来了将近5万人的部队，这还没算上公安，国安，和一些机密的队伍。

也就是说，除了昌州外刚退下来的两个师，城内就有近10万的兵力、警力。

帝都的会开得短，没几天就开完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做了的努力比要做的事花费的时间心血更多。

正所谓台下十年功。

不过胡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会议是上午结束的，中午就下了红头文件，下午三点就跟着京城的队伍去昌州了。

这三天胡行几乎没睡，虽然是轮班，但精神高度紧绷下根本没法睡。火车上，除开那些没在京城出任务的，像胡行这样从各地抽调去京城的全程没说话。

累啊。

没有精力去管他们说什么。临上车时观察了一下，去的这批人是新人，似乎很兴奋，他们带队的人看起来也很疲惫，反正都在休息。

昌州某家旅店内，老古倒了一杯水，安慰着刚刚见红的新人，微笑这说，都会经历的，慢慢就习惯了。

床上躺着的人叫郑南，是第五区岷州分区这次派出来的人，隶属古智同麾下，方才在抓捕西边探子的时候挂彩了，毕竟是第一次出大任务，禁言不足，而且只是个警校刚毕业的学生。理论是理论，真见了血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不过还好没哭尿裤子，就是被吓着了。

屋内南四童想了想，说：“今日跑了一个，只怕会惊着C6，轻易不会露头了。”他口中的C6，是西边探子的领导之一，可能会破坏这次谈判。

“不会的，会议方面上他比我们急。”老古坐下说：“他们肯定会出手的，作为西洲的狗，不咬人至少也要叫几声，不然它主子可不会喂它。”

C国这次是被当枪使了，结合历史来看，它可不是第一次当枪了。C国国内目前分为好几个声音，一些人不想打了，想打的人就来搞破坏。

谈话间郑南睡着了，两人便回到南四童的临时办公室。这栋楼是总部的产业，现在临时用作办公场所，平时是正常营业。现在也是正常营业，不过只开放前面五层。用的是分电梯模式，从正门上楼是无法去更高的楼层的。

“毕竟都是些新人，这次怎么回事，新人也太多了。”老古抱怨道：“据说京城那个会抽调挺多人的，开完了应该会派些有经验的人吧。”

南四童沉默一会，“不久前我收到领导的文件，第二批来的人也不乐观。看来上面有意培养新人，去年人走得太多了，没人可用了。”

古智同急着说道：“没人用督查组还……”

嘘！南四童示意他打住，现在是特殊时期，可不敢乱说话。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候胡行刚到昌州东站，一路过来转了好几趟高铁，在前几站的时候人就分成了几组，从西站，北站，东站三个站进入昌州。

由总部的大巴负责接送，胡行没那么好运，他们这一波被分到运兵车上了，目的地是昌州二中，原二中师生已经搬离昌州了，现在被征用，胡行在这次任务期间就得住在那。

火车上没精力去观察这次的人员，睡了将近一天，现在终于可以好好观察了。结果和初见时的判断一致，新人占了七成。

车还没到二中，名单就下来了，这次胡行手下竟然有三个小组，任队长，编号西南区037。细看名单，几乎全是两年的新人，他就比较幸运了，给他分配的三个小组组长副组长都是老人。

之所以说幸运，是到二中之后，相熟的几个队长，连夜开了紧急会议，014的小队加队长一共就三个老人。所谓新老不是单纯看年龄，也要看出任务的次数，也就是经验。

汉阳学院。

于飞按照计划，到全国各地的特殊学校招人，今日刚好到汉阳学院。这次招人不仅要身体素质好，理论知识也要扎实。领导考虑的和基层想的自然不一样，这次是需要学历为前提的。

上面下了红头文件，优先级别高，比军警系统还高，就是说，如果于飞选中的人已经参军，考取警察系统被录用了，只要那个人愿意，是可以不必理会两方，当然，如果是考入警察系统的话就更方便了，转一下组织关系就可以了。

这次是要在京城开办新的机构，去年禾山的班次算是实验班，今年九月则正式成立，于飞就是为培训班招人来了。

学生档案于飞看到凌晨，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人选，具体的还要看这几日亲自面试。

……

第二日已经接近中午。

“报告，194班学生童武。”新进来的人，站的笔挺，声音洪亮。

“童武，毕业去向是考入陵州市公安局，现在中央组织部有录用你的意向，至于陵州那边你不需要担心，今天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于飞坐在会议室里，旁边是学院里的领导陪同。

“是国家公务人员吗。”童武大声答道。

“是。”

“会吃官司吗”

“不会。”

“薪资待遇如何。”

这话于飞是这几个学校来头一次听到，忍不住笑出来，还没开口，学校领导却先说话：“童武，你怎么能会问这种话。”

于飞却是摆了摆手：“无妨，毕竟是人，总要吃饭的。具体我不清楚，不比陵州那边差，而且组织部刚发了文件，具体的有随行的人事部人员统一讲解，今天只想听听你的想法。”

于此同时，胡行正与076小队把抓捕到的C国的B3秘密押送到昌州的临时分部。这可是费了好大劲，几个小队的人连着蹲伏了好几日才抓住的。

但，院里却停了几辆奶白色的公务车，胡行还没进楼，就被叫去西南区的领导办公室，不得已只能将B3交给076送往审讯室。

一进会议室，就看见领导和几个人坐在对面，一看衣服，是督察组的人。

“胡主管，把配枪交出来，我们帮你还到枪库。”胡行环顾一周，将配发的手枪递给旁边的人。

“现宣读中央督查组命令：南方六区西南分区四局主管胡行，在追捕刘正业等人任务期间与刘正业多次相见，交往过密，未与上级说明，梧州行动中指挥不当致刘正业死亡。根据《中央纪律检查机关检查工作条例》规定，经中央督查组研究，1、决定暂停担任的一切职务。何时恢复，待通知；2、停职期间，须往总部协助调查。即刻执行。”

胡行微微转头看着旁边站着的人，那几人明显很紧张，可能还怕胡行乱来。他们是带着枪的，难怪一开始就让交枪。

胡行现在惜命得很，“什么时候回总部。”胡行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午后。”

呵，午后问斩，胡行在心里嘀咕着。

接着胡行被人带到临时分出来的教室，里面已经有二十几人了。看来并不是针对他的。

至于他的行李自然有人替他收拾。

什么，手机？从定州那会上交之后就没发下来过。

一路上倒是睡得安稳，完全没有出任务的紧绷感，至于一起压回总部的那些人，胡行一个人也不认识。

总部禁闭室，胡行还是第一次来。比电视剧里好太多了，甚至还有独卫，说是宿舍都有人信。

去昌州的时候是挺困难的，回来倒是只转了两趟车。

第二天一早，胡行就被逮到稽查室，除了没带镣铐，与犯人无异。

被询问了一上午，从去北苏开始，一直追问细节。他们手里应该拿着的是胡行去年写的工作报告，胡行的记性还不错，而且在报告里他真的没有说谎。

下午，又换了一组人，还是拿着那份报告，再一次从头还是问，胡行的耐心渐渐磨没了，但还是压住了脾气。

第三天，又换了一组人，这一次是穿插着问，包括总部培训，梧州案，南月案。

“你们督查组怎么回事，事办不好，整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连问三天，胡行终于被问烦了，拍案而起。

“胡主管！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都是有录音录像的，我们的程序合法合规。”对面三人动作各异。能看出来，右边的那人摸向腰间，那明显是拔枪的动作，不过应该是电击枪。

“别那么多废话，你们想要什么答案直接写上去就好了，射箭画靶又不是没做过。想安什么罪给我，偷税漏税，破坏环境，还是投敌叛国。”胡行再次拍桌子。

“胡行，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审讯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右边那个人终于拿出那把电击枪了。

“你他妈拿枪指着我！”胡行真的生气了，恶狠狠的看着对面的三人。

这个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人，胡行并不认识，不过看身材应该非常能喝酒。

他们站起来，胡行坐下了。

闹都闹了，不是一个衙门，再大的官也管不着他。

对面不知道细声说了什么，之后没有再问，而是直接将胡行带回去了。又睡了一夜，起来之后整个上午都没有人来，快中午的时候，毕鸣突然来了。

胡行正生气呢，直躺在床上，根本没搭理他。

“呦，这不是我胡主管吗，怎么，还生气呢。”毕鸣刻意拉长声音，“对于你反应的问题总部领导已经反应到京城，京城已经下文件批评督查组了。”

胡行没转身，只是转过头，“你也被调查了。”

毕鸣摇摇头。

胡行这才起身，“你能来见我，是不是他们那我查不下去了。”

毕鸣摇头摇了一半，又点头。

“这次查我是因为什么，通敌？可我都有和上级汇报啊。”胡行疑惑问道，“难道还是京城黄家那边？”

“不是，是你们上级出问题了。”毕鸣说得非常直接。

胡行：“什么叫我们上级。这回带来问话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六十，这么多人都是一个上级？”

毕鸣：“没错，你们吕总经济上出问题了。”

胡行想了想，“那也不对啊，他经济出问题了，为何反复问我刘正业的事，难道的我给他的报告他没传回总部？”

毕鸣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总部有记录，否则就不单纯是问话了。”

胡行：“那我什么回去。”

“恐怕回不去了，你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原岗位你是回不去了。”毕鸣被打断。

胡行抢过话：“什么意思，开除我？”

“倒也不是，命令很快就下来，你被派到南方六区白城分区总部一分局资料室，任副主任，升了两级。”毕鸣不仅不慢的说。

胡行在心里想了想，这那是升级，这是流放啊。职级是升了，位置远了，分区的官和总部的官还是不一样的。不过胡行笑了。

“怎么你挺高兴啊，你被贬了。”毕鸣眼中那是轻蔑的笑，是弃子的笑。

“诶，你不知道，下放去坐办公室，没有打打杀杀，这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活啊。”胡行解释道，“你不知道，自从去年动手术之后，我的肺越来越差，这下好了，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我了。”

“我还想风头过了，过一阵把你调回总部呢。”毕鸣皱着眉头。

胡行摆摆手，“千万别，我脚大，总部的鞋不合脚，还是把我贬去南州，流放岭南吧。”

毕鸣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随你吧，你走之前告诉我一声。我先走了，过两天调令就下来了。”说完站起身走出去。

快出门的时候，胡行突然说了句：“谢谢。”

毕鸣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