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 三十七、故人各问沧海事

三十七、故人各问沧海事

听了他的话，我很努力的把脑子里二十几年的记忆过了一遍，不禁又再一次打量一遍眼前这个自称我师兄的人。我自认记性不太好，但眼前的人，却是毫无印象。

“你这么空口白话的，我也不能信你啊。虽然有故意接近我的嫌疑，但你确实是救了我，那么接下来你还要和我一起回国吗？”

徐云松暗自苦笑了一下，看来对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语。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回去了。不过也难怪，我很早就来北边发展了。”

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谈谈他的底细，虽然极有可能他是在骗我。但是谎话说多了会有漏洞的。不过我错了，他的话毫无漏洞，真诚至极，很难不让人信服。

忽然我想起不久前在月凌的活动，那个时候有师父委托的南四童一路保护，算起来南四童也是我师兄。这次来北苏，身陷囹圄之时，又冒出一个师兄替我解围。不免太过巧合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跟我一起走，莫非徐兄是在开玩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有些阴沉，相对于他来说，我还是更想和刘正业一起走，毕竟我有把握拿住刘正业。徐云松我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即便是我没有受伤。

徐云松见我的反应，微微一笑后，没有辩解，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操作一会之后，递到我眼前。

那是一张照片，已经很旧了，并不是电子版的，而是用手机拍摄的实体照片，照片本身已经有些发黄了。隐约能看出来是放在桌子上的，照片中央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老者，我一眼就认出第二排最右边的是我师父，然后是师伯，南四童，阮凌，徐云松，还有其他的一些人我都不认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把手机还给他，缓缓的说道，“一张老照片就想让我信你，过于玩笑了吧。”

徐云松又惊又喜，干笑几声，“你啊你，疑心太重了。不过也是，干咱么这行，疑心不重也活不久。”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既然确认了你安全无事，我就要回去了。前几天我努力说服自己留在这等你，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哪怕等来的是你的死讯。我也好回去和师叔说明。你不轻易信我，我倒是有些宽慰。我父亲，也就是你师伯，就是太轻易信别人了。”

他转身背对着我，话说着突然就沉默了。

“走吧，我得走了。”

我犹豫一番之后，还是选择上了他的车。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也许是那张照片的原因，自从他拿出照片之后，对他的警惕确实少了不少。

徐云松还和我聊了一大堆，说的都是几几年他去了哪里，南四童以前的趣事，还有在北苏经营的一些艰难时刻。他开着车，心情感觉是非常轻松，似乎是脱下了穿戴多年的枷锁。我就不一样了，我一路往南逃窜，受伤了且不说，一路边逃边战，已经是身心俱疲。没听他说几件事我就睡着了。

我一定是太累了，否则不可能在怀疑他的境地之下安然睡去。

……

白城有一条美丽的江，江边的芒果树无论是那一个季节都是青树丛丛的，夏天的时候，常常会有没熟的青果掉落。靠近中山桥的地方是不种芒果树，倒是种了一些棕榈树，还有一些我说不上来的树。沿着棕榈树往深处走，是南方六区白城分区总部。阮凌和林进并肩走在河畔，一句一句的说着废话，这应该是这几年林进最安逸的时候了，似乎在阮凌身边，阴郁的心情都会一扫而光。

说来奇怪，以前的阮凌并不那么多话的人，自从徐震死了之后，阮凌调回白城坐办公室，性格倒是开朗了许多。

一阵废话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入正题，阮凌皱了皱眉，问道，“北边一直在乱来，看起来你的法子不灵了。你就没有别的后手了吗。”

林进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当官的搞斗争，怎么总喜欢找我帮忙。事成了也没见给我一分钱。”他忽然停住看着阮凌，她的眼睛似乎变得柔情了一些。“你虽然带着官家的命令来，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与于飞是好友，你也是他旧识，这么做，岂不是让我们这些旧人难堪。”

阮凌微微一笑，婀娜身躯顿在原地犹豫着，抬头看着发黄的棕榈树叶，缓缓开口道：“你能去北边收拾乱局的话，于飞和师兄他们就不会去帝都，于飞是个固执，师兄也是，眼下的情形，最好的结果是他们都会被软禁在帝都得。帝都里是没有朋友的。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事后杀人。你又何必在这里做这种姿态，你心里比谁都想帮于飞，更想去北边。这些年你一直和南北都有联系，又何苦指责我拖你入水。”

林进在不远处停住身形转身看着阮凌，阮凌还是那样的一语中的，完全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突然的沉默，周围只剩下初夏清风徐徐，林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始终是个江湖客，就算集齐整个南北林家的人，也就是你们一句话的事。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的。”

“所以你还是想用你自己的办法，这样会死很多人的。”软凌的话语逐渐凌厉，隐隐约约有当年咄咄逼人的气势，“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跑来见我。”

“不不不不不！”林进轻轻摇头，“我来见你有我自己的理由，不帮你们做事也有我自己的理由。倒是你，我还是没想明白你是替你师兄当说客还是于飞，还是……”

“都不是，或是兼而有之。虫子不知道生死，一心求生，多数还是死了。”阮凌微微笑，恢复了柔弱的模样，“你不听我的话，你也会死的哦。”

忽然间阮凌又变得有些俏皮，双眼中尽是清澈如水的神采，那是林进许久未见的眼眸，自从他接过林家之后，再也没有这么轻松悠闲的下午了。

“林当家，你累不累啊。”

林进没回答，转身缓缓往前走，身躯摇摇晃晃，像是在跳舞一般，小声的哼着歌谣，又开口说道：“你倒是过的逍遥自在，退到小城里悠哉游哉。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都来跟我说这样做那样做，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总要为自己考虑。你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哪里懂得我得苦楚。”

话说完，阮凌和林进同时掏出手机，借着树荫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沉默良久之后，阮凌突然开口，语气中突然的生出恼怒：“你疯了！”

“我说了，我大老远的跑来见你是有我自己的理由的。不管你信不信，为了你我才来白城的。”

“所以你和于飞是真的疯了吗。”阮凌突然想到了可怕的事情，“你们……”

“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一会儿我送你回家。这段时间先别出来了。”于飞顿了顿：“我要去帝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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