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剑仙 第十七章 流云

距离下个月十五号，还有二十多天。马卫邦与史云松等人，便是暂时一起行动。

众人在丛林中缓慢行进，由于史云松那边有三个人只有练体期实力，进度倒是慢了不少。一行人花了一天时间，只行进了二十里。

气温渐渐降低，当树叶遮盖住最后一率夕阳的余晖后，夜幕降临了。森林里昆虫和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异常阴森恐怖。

史云松五人很识趣地在离马卫邦三人三四十米的地方扎营——毕竟彼此之间只是利益关系，谁都谈不上信任谁。何况，对面还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头。

李衍围着刚刚生起的火堆，随手丢了根木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师父，为什么我感觉，实战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马卫邦望着李衍，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觉得首战杀了一只金花豹还不够吗？那可是相当于冲脉期的人了。”

李衍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倒不是对这个战绩不满意。只是感觉，我好像单纯地在凭借自身反应战斗，没有任何章法。家传剑法我练了许久，也都熟练了。但是实际临敌，却是没用上几招。”

“嗯……”马卫邦道，“确实如此。不过你才练气期，哪怕是最基础的下品灵术，也学不到神髓。只是学个花架子的话，并没有什么意义。你那套家传剑法，绝对不简单。不过至少也得冲开十条以上的正经之后，才能显现出威力来。”

“哦。”李衍略显失落地点了点头，望着篝火出神。

马卫邦看着情绪低落的李衍，考虑了半晌，犹豫着问道：“我这倒是有一招道术。可能严格说来，它并不算是道术。你，要学吗？”

李衍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问道：“是我能学懂的下品灵术吗？”

“你个棒槌！”马卫邦对着李衍的脑门心就是一记暴栗，“我能给你下品灵术吗？这不误人子弟吗？”

“额。”李衍摸了摸生疼的脑袋瓜子，脸上的喜悦之色更浓了，“那难道是玄术？”

“玄术？”马卫邦乐了，开玩笑道，“下品玄术也得筑体期才学得会，我倒是有，你要学吗？出了岔子我不负责哦。”

李衍挠了挠后脑勺道：“师父你别卖关子了，你说说吧，是什么，我想学。”

“这一招，它确实不算是道术，所以也没法说是什么阶位的。不过如果学会了的话，圣阶的道术都不算什么。”马卫邦严肃地望着李衍道，“我问你，天上的云为什么会动？”

“云会动……云不是自己就会动吗？”李衍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因为有风？”

马卫邦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嗯，对。那你说，风是哪来的？”

“风啊？”马卫邦紧接着抛出来的第二个问题，却是难倒了李衍。李衍长呼了一口气，却发现火苗晃动了一下，“我知道了！师父。”

“哦？”马卫邦显然并没有期待李衍能答上这个问题，“那你说说。”

“我说话的时候，气从肺里往外出，是因为我用了力气。气的流动，应该也算是风吧？”李衍试探着回答道。

马卫邦意味深长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的力气是从哪里来呢？”

这个问题相对来说简单了很多，李衍答道：“因为吃了饭，所以有力气。”

“看样子，这招确实是与你有缘啊。”马卫邦没再接着提问，镇重地望着李衍道，“这一招，叫流云剑气。”

“流云剑气？”李衍听完名字，自言自语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吓人。”

“你懂什么？”马卫邦接着道，“你看着这堆火。木头被点燃之后，就可以发光，发热，然后给我们取暖。”

“嗯。”李衍认真听着，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从这堆木头获得生命那一刻起，它就不断地在吸收天地之间的玄气。人也是一样，修者和凡人，只是吸收玄气的多少有区别。不断吸收玄气，这就是成长的过程。”

“当吸收的玄气达到一定的量之后，机体就会开始失去稳定性，这就是衰老的过程。”

“当一棵树死亡，慢慢腐朽倒下，化作尘土，它一生积累的玄气就回归这个世界。当然，把它用来当柴火烧，只是加速了玄气回归世界的过程。”

李衍似懂非懂地说道：“就像是一杯热水，如果一直放着，它就会变凉。”

“没错，因为这杯热水的温度很高，而周围温度很低。如果把这杯热水，放在火上加热，它就不会变凉。但是如果火烧尽了，那这杯水最终还是会变凉。”

“不管是凡人的生长，还是修者的修炼，都是将外界的玄气积累到自身的过程。而自然的衍变，则是刚好相反。”

“云会动，是因为有风。有风，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不平衡。”

“世界想要平衡，所以有风，开水会变凉，世间万物也会慢慢走向死亡。不管对谁来说，这些规律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弹指间便可移山填海的圣人，他也总有一天会死。”

“沧海桑田，青丝化雪。”

“千秋万载寻仙路，奈何终归泉下土。”

“这也就是我要说的——流云剑气。”

马卫邦今晚所说的话，对李衍来说，实在太过深奥。

见到李衍沉默，马卫邦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后悔的表情，起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有些东西，我没法教你。这一招不是道术，但是练到极致，可以化解世间一切道术。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这个世界从还没有生灵的那一刻起、混沌初开就存在的、任何人或者物也无法改变的规则。”

“其实不懂也没关系，学会了这招，不见得是好事。”

“我今晚好像话太多了。”

“算了，你把我今晚的话忘了吧。”

……

李衍静坐在火堆前，纹丝未动。妙妙在一旁加着柴火，火堆并未熄灭。而史云松五人和马卫邦，早已是沉沉睡去。

妙妙没有说话，李衍也没有说话，连昆虫和野兽，也都安静了下来。天地之间，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李衍静坐到半夜，忽然抬起了头，脱下外套，开始对着火堆扇风。

望着越来越旺的火，李衍问道：“妙妙，你看这个火是不是越来越旺了。”

“是。”妙妙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我一直扇下去，这堆火，就会提前熄灭。”李衍双目死死地盯住了火堆。

“是。”妙妙肯定道。

“同样大小的一根木头，松木更结实，可以比梨木烧更久的时间。”李衍接着道。

“是。”妙妙并不理解李衍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凡人只能在无意间吸纳一点点玄气，并且百年之内就会死去。修者不断强化肉体，使之可以吸纳更多的玄气，但修者依然会死。”李衍摸了摸自己的气海。

“是啊。我没听说过有长生不死的东西。”妙妙赞同道。

“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整个丹田的玄气化掉。”

“嗯？”妙妙疑惑道，“化掉玄气做什么？”

“没什么，我瞎说的。哪有人会好端端的，突然化掉自己的玄气呢？”李衍停下了手中扇风的动作。

“就是嘛。”对此妙妙深表赞同。

“哈哈。没事了，不胡思乱想了。”李衍笑了，起身拉着妙妙的手，“走吧，睡觉去，想不通，不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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