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印卫 第二十四章 魂飞魄散

此兽逼近后。

苏浮生发现它周边的黑雾中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虫，有黑毒蛇、黑蜘蛛、黑蝎子、黑蜈蚣、黑蜂、黑皮蠹、黑蜱虫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特黑虫以及平常目力不可见的黑色病菌，蜚身体周围的黑雾实际上就是由这些毒虫与病菌所化，久而久之身上的毒虫病菌越多，四周的黑雾就越浓厚。

此兽天生具有强悍的免疫力，不惧怕病菌与毒虫，并能靠体表分泌的奇异物质，不停吸引大量的毒虫和病毒。这些毒虫与病菌的危害性极大，所到之处，引发大规模的瘟疫，导致尸横遍野。

蜚在人间世早已绝迹，想不到却在这无根之林遇到了。

苏浮生没有退却，反而向着它走去。

蜚从未遇到有谁敢主动靠近自己，不管是几万年前在人间，还是后来被囚禁在这无根之林，以孤魂野鬼为食，生人死人，无不见了便桃之夭夭。

“你不怕我！？”蜚向前一步，黑雾暴起，笼罩着了苏浮生，苏浮生却不为所动。

看见自己的黑雾居然伤不了苏浮生半根毫毛，蜚一下怔住了。

“你是谁？”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无根之林？”苏浮生反问。

蜚低下了头，良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想知道我是谁。”

“六万年前，我被花轻轻囚禁以此，六万年来，被惩罚以孤魂野鬼为食。”蜚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花轻轻是谁？”

蜚怒摔着尾巴，鼻孔里怒哼了一声。

“花轻轻！哼，六万年前，我追随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平定了无量魔之乱，她却无缘无故，将我囚禁于此，终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她报仇！”

“为什么要惩罚你以死人为食？”

“准确来说，不是死人，而是死人之魂。”

“不太明白。”

“人死后，没有收齐脚印的人，就没法进入轮回，成为孤魂野鬼，船夫吴为欢会用钩子将他们全抓来，这些孤魂野鬼喝了林似霰的孟婆汤，乘坐忘川舟，越过忘川绝壁，就送到这无根之林我的口中！这些孤魂野鬼，因为没有收齐脚印，怨念最重，怨气最盛，我越是以他们为食，我自身的黑雾越重越浓，黑雾越重越浓，我被囚禁就越深，越无法逃脱。花轻轻太狠了，既让那些孤魂野鬼魂飞魄散了，又进一步囚禁了我。”

蜚说到这里，它身上的黑雾变得汹涌无比，那些附身的病菌毒虫蠢蠢欲动。苏浮生算是明白了人间世的孤魂野鬼原来都被送到这里，成了蜚的腹中之物。

“六万多年了，我还是不明白，花轻轻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是她最喜欢的宠物，却落得这般境地！”

苏浮生看着眼前的蜚，心想那个叫花轻轻竟然敢养这样的猛兽为宠物，也是不一般。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毒蛇所咬，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我相信你一定能挣脱禁锢！”苏浮生听了蜚的经历，心生同情。

“唯一能助我解脱的，只有药兽了。”

“药兽？”

“对的，只有药兽再现，才能救我出离苦海！可惜！药兽已经在六万年前就不见踪影了。”

“你说的是当年白民赠送给神农的药兽吗？”

“是，一切恶疾病毒，药兽都能治愈，我这身黑雾，除了药兽，别无他法了！”

“药兽只是没了消息，不是消亡，还是有机会的。”苏浮生安慰蜚，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药兽这种神话传说之物是真是假，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他相信药兽的存在，不仅仅是神话传说。蜚不也是神话传说之物吗？

“但愿吧，你没喝孟婆汤？”蜚转而问道。

“孟婆灌了我一碗。”

“那不是孟婆汤，如果是孟婆汤，我早就可以把你吃了，你也不是船夫摆渡过来的。”

就在这时，从树梢之巅，纷纷落下很多人，男女老少，其中就有那个不愿意喝孟婆汤的男人，还有那个为了复仇不愿意喝汤的女人。

他们刚一落地，就被蜚的黑雾吞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死人的惨叫与活人的惨叫，大不相同。活人的惨叫，带着生气，还不至于那么凄凉，死人的惨叫则不同，没有生气，却瘆人无比。

苏浮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

吴为欢站在他的忘川舟上，看着蜚吞噬着这些孤魂野鬼，面无表情。

“吴为欢，原来我以为的灵魂摆渡，是摆渡到这里，让他们魂飞魄散！”苏浮生冷笑着，眼神冷冷地望向吴为欢。

“船夫也是受害者。”蜚吞噬完这批孤魂野鬼后，它身上的黑雾更浓烈了。

“比起这些魂飞魄散的孤魂野鬼，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苏浮生反问。

忘川舟缓缓降落，吴为欢看着蜚身上的黑雾，眼神说不出的哀伤。

“六万多年来，你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通过我的血月钩，孟婆的汤，这船和蜚的肚子而灰飞烟灭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样？”

“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那样问我了！”

“好，我不知道，我也不问你了，只是，你不想解释一下吗？”苏浮生的眼中带着怒气，即便他现在已经和以往不同，但骨子里的那种愤世嫉俗，是很难消解的。

“解释如果有用，我可以解释给你听；解释如果有用，又怎么会有今天这般境况。”吴为欢的哀伤，让无根之林平添了几分惆怅。

苏浮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每次和吴为欢对话，都让他倍感吃力，眼前这个家伙，话不多，却每一句话都仿佛渗透了哲理。

“解释太难，唯有体验。”蜚看看苏浮生，又看看吴为欢，“等你体验过了，就不会再看重解释这玩意了。”

“怎么体验？如何体验？去哪体验？”苏浮生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被囚禁于此，难不成也是一种体验，你不想要那个花轻轻给你一个解释吗？”

蜚一时语塞。

“无体验，凡解释都不过是苍白。”吴为欢叹了口气。

蜚见两人有些僵，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出了吴为欢和林似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