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蚂蚁 第二章 第二节

栖凤山一年四季都向市民免费开放，除了凤栖别院和后山一片茶园属于车耀大人的私产。车耀大人已经把山还给了启城，并把在山洞中积累亿万的财产交给了启城财政部。战后的启城因为车耀上缴的财富而迅速复苏，很快崛起在各个领域，大有赶超洛城的景象。位于栖凤山顶上的机场也公私兼用，那里还有一架车耀的私人飞机。

往常的栖凤山是启城人闲暇登山游玩的景点。这里森林茂密，花草奇异丰富，山中鸟雀成群，各类无害的小动物比如松鼠，兔子，山鸡随处可见，偶或见到几只山猫，狐狸，见了人也是迅速躲藏，至于豺狼棕熊这些危害人类生命的动物已经被护林员猎杀干净。对于人类，这是一个无害安全的充满阳光的好去处。到了金秋时节，那挂满红柿子的山林更是启城人趋之若鹜的地方，他们可以随意上山采摘柿子，但被巡林员告知每个人最多可以带五个柿子下山，在山上完全可以放开了吃。人们都愉快的接受这样的规定，偶或有人多摘了柿子下山，被巡林员拦截查出，也只好悉数上缴完事，并没有过多的处罚。

这一日，栖凤山一早来了数百个统一制服的安保人员，他们迅速设置关卡，阻止那些准备上山的人，把还未登山的人拦在了山脚下，把那些已经进山的人悉数请出了山。

被堵在山脚下的市民窃窃私语，愤愤不平，他们发现那些安保人员不像是城邦工作人员，而像是私人保镖，那么就排除了有城邦长官要来的可能性，很可能是某个集团或者有钱人的保镖，于是纷纷发出了质疑。

“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山？你们凭什么？这山已经属于启城，不是某些人的特权！”

“就算你们是有钱人，也没权利阻止我们登山！城邦长官也没有如此大的排场呢。”

安保队长看着人群越聚越多，脸色很是难看，想着如果不向登山的人说出实情，怕很难控制局面，保不齐闹出点事情来。于是，他拿来一个喇叭，对着人群喊了起来——

“市民们，请安静！我有话讲！”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盯着安保队长，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市民们，请谅解我们。我们只是奉公行事，我们只占用栖凤山半天的时间。”

一个市民高喊道，“你们凭什么？”很多人跟着附和。

“我们只是为了维持秩序。因为我们启城的圣子，伟大的不死鸟统帅的儿子今天要来山上游玩，我们是为大家好，才不得不清场啊！”

人群一下炸了起来，大家兴奋的叫了起来，“是白七子要来登山吗？”

“是的，我们的圣子，白七子即将来到栖凤山啦！”

人们欢呼起来，他们自发的散开到道路两旁，不断高呼着“七子”，期待着不死鸟传人的到来。要知道，在启城人民的心目中，七子是无可匹敌的，是全民的偶像，是人民的信仰。七子的到来，为他们能亲眼目睹不死鸟传人的风采成为了可能，让所有人兴奋不已。

山随时都可以登，柿子随时都能吃到，只是七子很难出现在公众的面前，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过了一个小时，人们焦急的等待着，有些急不可耐，他们的喉咙已经喊哑了，必须停下来休息下嗓子。他们焦灼的眼光盯着上山的公路。

突然，一阵阵犬吠的声音传来，人群开始骚动，“来啦，来啦！”人们纷纷掏出手机相机准备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上山的公路那头出现了一群拼命奔跑的狼犬，人们惊喜的发现有十头威猛的狼犬飞奔在前，后边，一个少年骑着一部限量版的“骑士”摩托飞奔而来，身后是六辆豪华轿车尾随。

狼犬开道，少年驾着摩托并没有开足马力。那少年身穿黑色皮衣，带着护镜，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蓬散在脑袋上，如一头幼狮。他高呼一声，只见狼犬分开道来，少年开足马力，风驰电掣般飞奔过狼犬，来到队伍的前边，狼犬拼命追赶着少年，很快进了山上。六辆轿车在山脚下停在了路中央，挡住了蜂拥而来的人群。人群欢呼着，却没有冲向山里。安保队长带领着十来个精壮的手下跑步上山。

“我的天啊，我终于见到了圣子，我终于见到啦！”

“我们就让他好好在山上玩耍吧，等他回来，我还能见到他呢。”

“他有资格一个人上山游玩，就算城邦把这山给了他我也没意见。”

“他是我们启城的保护神，只要有他在启城，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

白七子在山林间一路狂奔，心情相当的愉悦，来到柿子林边，停下了摩托，那十条狼犬追了上来，围着他叫个不停。他取了护镜，稍微喘口气，狼犬也累得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十分钟后，他指着柿子林，开心的喊道，“去吧！”那些狼犬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向柿子林冲了进去。白七子哈哈大笑，很是满意自己的爱犬。安保队长带着保镖抄捷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白七子一脸不快的说，“你们跟我这么紧干嘛啊？人都被你们堵在山下了，还不得清静？我就想清清静静的吃两个柿子，给母亲摘几个回去。你们不要再跟着我啦！”

安保队长陪着笑喘着气说道，“少爷，夫人的意思是让你早点回去，不要在外边呆太久呢。”

白七子眉头一皱，“知道啦，烦不烦啊。你们在这里等着，别再跟来啊！”说完，白七子徒步进了柿子林，那些保镖只好呆在路边休息。

白七子进了柿子林，见那柿子挂满树枝，压得枝头垂了下来，随手就能摘到。白七子摘了一个柿子，撕开一个小口，吮吸着香甜的汁儿，满意的“嗯”了一声，随手把柿子扔了出去。一只狼犬跃身而起，一口吞下了柿子。白七子哈哈笑了起来，觉得有趣，便随手摘了柿子就扔给爱犬。一时间，群犬起伏跳跃，七子身手也很敏捷，纵身一跳上了柿子树，摘了更多的柿子向群犬扔去，嬉戏热闹非凡。他感到好久没如此痛快过，他没有朋友，这些狼犬是他忠实的伙伴，也是他的朋友。他的母亲对他很是严厉，几乎把他与外边的世界隔绝，他今天能来到栖凤山，是他苦苦哀求之下，母亲大人开恩才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要好好的玩耍一番。

突然，狼犬停了下来，向着柿子林外同一个方向看去，然后群犬狂吠，全都冲出了林子，显然发现有外人到来。白七子觉得奇怪，从树上跳了下来，站着看那些狼犬跑出了柿子林，心下一紧，担心狼犬伤人，自己也跟着跑了出去。

当白七子跑出柿子林，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看到自己所有的爱犬匍匐在地上，前腿笔直的伸着，后腿弯曲着，如虔诚的信徒，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白七子抬眼望去，气得跳了起来。不远处一条哈士奇站在那里，那些狼犬居然对着哈士奇跪拜！

白七子大叫一声，跑上前去一脚踢飞一匹狼犬，“可恶，你们可是狼犬，纯种高贵的狼犬，怎么能对着哈士奇跪拜！”那被踢飞的狼犬“嗷嗷”叫了两声，摆摆尾巴，继续匍匐在草地上爬了过来，很温顺乖巧的模样。

白七子狠狠的向哈士奇看过去，惊讶的发现那哈士奇的嘴角扯着个笑脸。哈士奇发现白七子在看着自己，忙闭了嘴，装出一副憨憨的样子盯着白七子。

原来那哈士奇是天神白狼变的，白狼乃是狼族亿万年的精魂修成，就算是狼群见了他也要跪拜，那些狼犬见了如何不怕？见了他只有跪拜的一片虔诚之心。白七子如何知道其中的玄机？只以为是自己的狼犬不中用，怕了一匹哈士奇，心中怎能不气？

“喂，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凶啊？”一个女孩儿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白七子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哈士奇背上驮着一个小女孩儿。

白七子后退一步，紧张的问，“你是谁？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女孩儿拍拍哈士奇的脖子，哈士奇温顺的趴在了地上，小女孩儿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拍拍手，白了一眼少年，说，“小哥哥好没家教，还凶巴巴的对自己的狗，你这样子很不好呢。”

白七子气得脸色红一块白一块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冷冷的看着小女孩儿。他曾几何时被如此羞辱过呢？心中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

他刚要发作，只见那小女孩子对着自己扮了个鬼脸，说，“小哥哥，你怎么生气了呢？人家是女孩子嘛，跟你开玩笑的，你可不能记恨我哟。”

白七子愣了愣，问，“你到底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是谁要你管啊？”小女孩儿见他还是冷冰冰的模样，一下没了好气色，“莫不成这林子是你的，我不能来吗？”

白七子“哼”了一声，傲慢的说，“只要我想要，这座山都会是我的。”

小女孩一听，“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小哥哥，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呢，怎么喜欢说大话呢？这样子不招人喜欢哟，没有朋友的。”

白七子怒道，“住嘴！我不需要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懒得理你，”小女孩儿说着，转身对着哈士奇说，“老白，我渴啦，我们去摘柿子吃吧。”

哈士奇从地上站了起来，“呜呜”叫了两声，然后跟着小女孩儿向柿子林走去。那十条狼犬跳了起来，率先冲进了林子，一分钟后，个个叼着挂满柿子的树枝跑了出来，放在哈士奇面前，然后又退后几米，温顺的跪了下去。

小女孩儿拍手笑道，“哈哈哈，老白，这些小家伙好乖哦。”

身后，白七子气得哇哇乱叫，“你是谁？你到底对我的狗做了什么？”

小女孩儿捡起一个柿子，撕开一个口子，捧在手心，美美的吮吸着甘甜的汁儿，奇怪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年郎，说，“我没做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啊。”

白七子咬牙切齿的说，“你肯定做了什么手脚，我的狗怎么会如此听你的话，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儿吃着柿子，撅着嘴说道，“我叫车爱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七子“哼”了一声，“丫头片子，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无所谓了，”小女孩儿扔掉吸光了汁儿的柿子，又去拿起一个柿子来吃，“名字而已，你不告诉我就算了。老白，柿子也吃过了，这里太煞风景，我们还是去银杏树那边玩吧。”

白七子感觉自己被完全的忽略，根本没被小女孩儿看在眼里，心中十万分的失落与屈辱，他大喝一声，“不许走！”

哈士奇目露凶光，掉头看向少年郎。白七子感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顿时心惊肉跳。那些狼犬见此，夹着尾巴朝柿子林跑去。

“小哥哥，你难道想欺负一个女孩子，想动手打我吗？”

白七子壮着胆吼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孩儿的份儿上，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车爱珠暗喜，心里想着这下可好玩了，便悄悄示意白狼，向白狼摆摆手，白狼温顺的趴在了地上。

“好呀，好呀，你就动手吧，我倒想看看一个大男孩是如何欺负一个女孩子的，而且还是比他小的女孩子哦。”

白七子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动手？如果自己动手打她，岂不是作为男子汉的尊严都丢得精光？自己作为骄傲的不死鸟的后人还如何去面对世人？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看见，但自己如何能做如此没有脸面的事情？只一口恶气堵在心头，难受得要命啊。

“不过呢，我要是把小哥哥打败了，那我可就扬名立万了，别人就不敢再欺负我了。”话音刚落，一枚柿子“啪”的一声砸在了白七子的脸上。

七子猝不及防，被砸个正脸，脸上沾满柿子肉和汁儿，不由恼羞成怒，刚要开口骂，却不想小女孩儿身法奇快，已经欺到身边，伸出粉嫩右手，“啪啪”给了七子两耳光。

七子被打得晕头转向，旋着圈儿跌倒在草地上，很是狼狈。

车爱珠见他被打趴下，愣了愣，然后“咯咯咯”的笑弯了腰，那哈士奇也咧嘴笑着盯着少年郎。

七子怒吼一声，跃身而起，顾不得脸面干净不干净，上前要打车爱珠。车爱珠身形一晃，躲过七子的猛扑，闪在他后腰，一脚踹在七子膝弯处，七子一条腿跪了下去，就势滚了一滚，翻身起来，再次扑向爱珠。爱珠嬉笑着和他周旋，紧着他的破绽一巴掌，一脚的打在七子身上，也不用力。七子虽没受伤，却沾不上爱珠一丝便宜，心中羞愧难当。如此缠斗了半个钟头，七子放弃了攻击，坐在地上，咬着牙，含着泪水，涨红了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车爱珠见他不动，以为他还在憋着坏，也不走近，站在不远处嬉笑着挑逗他继续打架。

“小哥哥，起来啊，我们再好好玩一场。”

那七子毕竟是少年心性，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伤心欲绝。

车爱珠一惊，不解的看着哈士奇，哈士奇摇着脑袋，咧嘴傻笑。

车爱珠跑向哈士奇边上的那堆柿子，捡起一个柿子跑回来，伸手递给七子，“哭什么呀？来，给你吃。”

七子站起身来，抹抹眼泪，恨恨的说，“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叫车爱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爱珠对着他扮了个鬼脸，嬉笑着说，“好啊，我等着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否则我怎么知道是谁来找我玩呢？”

少年郎吼道，“谁找你玩啊？我是要报仇！记住了，我叫白七子。”说完，扭头向山下走去。

车爱珠看着白七子离开，索然无趣，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不远处三个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她认出走在前边的是青衣，心想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给她讲讲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欢喜的对着青衣招手。

青衣带着车耀和小攸走了过来。车耀和小攸激动得跪了下来，一把拉住小女孩儿，看着眼前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儿就是自己的孙女，两人幸福得落下泪来。

青衣，“爱珠，这就是爷爷奶奶。”

车爱珠欢喜的笑着喊道，“爷爷，奶奶。”

夫妻二人拥抱着爱珠，千言万语无法表达此时的情感。看得青衣眼眶湿润，不远处，哈士奇“呜呜”叫了两声。

“爱珠，我们回家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小攸一把抱起孙女。

车爱珠点点头，说，“我听母亲说奶奶的茶是世界上最好的茶，奶奶泡茶给我喝，好吃的让爷爷去做，好吗？”

车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连说好。

青衣问，“刚才跟你打架的是谁啊？”

车爱珠，“他说他叫白七子。”

车耀一惊，问，“是不死鸟庄园的白七子？”

爱珠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青衣笑道，“原来是小七的儿子啊。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车老爷，您就放心吧。”

车耀叹道，“有你们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那孩子也是可怜啊，和我们爱珠一样，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回到栖凤别院，车耀便安排管家收拾一个院子给心爱的孙女。爱珠执意要住在父亲的房间，车耀怕引起伤感的事情来，开始不同意，拗不过孙女，只好把儿子的院子收拾出来，让爱珠居住。

爱珠笑着说，“从此后我可要饱饱的喝茶吃好吃的了，还要听爷爷奶奶讲父亲的事情呢。”众人各怀了心思，却满脸堆笑着。

第二天，青衣辞别，车耀夫妻难以挽留。青衣嘱咐爱珠，“在人间不可瞎胡闹，想母亲的时候就告诉白狼，他会带你回山谷。”爱珠听话的点点头。

青衣对车耀说，“车耀大人，我还有事情要告诉您，可否借一步说话。”车耀带着青衣去了办公室。

青衣，“车耀大人，还有一件事主人要我转告您。要您自己定夺。”

车耀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