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蚂蚁 第二章 第一节

金秋时节的栖凤山上挂满了艳红的柿子，成片的银杏树闪着金黄的色彩，飘落的银杏叶子铺满了草地。一个小姑娘和一条哈士奇狗在银杏树下嬉戏追逐。

那小姑娘穿着一色洁白的裙衣，裙衣上沾了几片树叶，她的面容充满了愉悦，粉嫩的小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晕，她的眼睛如半月，清澈而温柔，她的眉毛像细细的兰草，柔柔的挂在月亮之上，鼻子嘴唇说不出的可爱俊俏。一头乌黑的头发上用翠绿和红艳的宝石缀成的发圈绾成两个小巧的发髻。真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公主。

小公主欢快的笑着，跑着，身后一条温顺的哈士奇颠颠儿的追着她跑。那哈士奇已是成年的模样，站着齐到小姑娘的肩头，身子长有两米。

小姑娘跑得累了，一下躺倒在草地上，仰着头看着天空，哈士奇乖乖的躺在了一边。小姑娘伸展着四肢，把一只手搭在哈士奇的脖子上，笑着说，“好美啊，想不到有这样好玩的地方。早知道就让母亲早些让我出来了。呆在那山谷里真的很闷啊。”

哈士奇裂开嘴笑了笑。

小姑娘继续说道，“老白，你肯定知道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对不对？你可得带我去玩个够呢。你一定要答应我啊。”

哈士奇转过狗头，看着小姑娘，开口说道，“小主人，我可不敢答应你什么，主人说了，要好好看紧你，不给你乱跑，怕惹出事儿来。”

小姑娘噘着嘴，嘿嘿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再说了，有你在我身边，怕什么事儿呢？”

哈士奇，“主人是怕你惹事儿。”

小姑娘生气的看着哈士奇，轮着粉拳往狗头上砸去，哈士奇闭着眼睛故意呜呜的叫着。

“我一个小孩子，能惹什么事儿来？我不管，你必须带我去全世界好玩的地方，否则我让母亲扒了你的狗皮！”小姑娘嚷嚷着没完。

哈士奇只好服软，说，“好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是你的主意，不是我叫你去的哈。”

小姑娘转怒为喜，搂着哈士奇的脖子，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老白对我最好了，最疼我的。”说着在狗头上亲了一口，把哈士奇激动得如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一下躺倒地上开心的叫了起来。

小姑娘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叶子，说，“我累了，走不动啦。你背我去柿子林吧，我想吃两个那边的柿子，看着都好好吃的。”

哈士奇在草地上趴好，小姑娘骑上哈士奇的背，哈士奇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驮着小姑娘往山后边的柿子林走去。

小姑娘嚷道，“老白，快点，跑起来，跑起来！”

哈士奇呜呜叫了两声，撒开四个蹄子，像小马驹一般跑了起来，小姑娘抓紧哈士奇背上的毛，欢快兴奋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开来。

栖凤山凤栖别院，小攸茶室。

两鬓斑白的车耀神色紧张凝重，他紧紧搂着惊恐的夫人小攸，用手拍着夫人的背，无声的安慰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车耀和小攸的目光都锁定在眼前的不速之客——一个身穿黛青色长衫的美丽女人。那个女人拥有绝伦的身材，一张性感动人的脸。她突然出现在小攸茶室里，只是闪现而来，凭空就出现在车耀的面前，仿佛从另一个空间意外的传送到这里。她的出现顿时打破了车耀平静的生活，车耀的心跳快得要爆表，自己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如此意外的场面？他阅历丰富，能很快适应意外场面的出现，他很担心自己的妻子能否应对？

站在面前的女子显然不是一个人类，因为没有一个人类能凭空出现，那么她一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天神无疑。天神的出现对车耀来说都没什么好事儿发生。在车耀的记忆里，所有天神的出现都预示着灾难的降临，而上一次天神黑珠的出现，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车小乐。丧子的哀痛还在夫妻二人的生活中无法抹去，他们整日沉浸在对儿子的追思和愧疚之中。他两鬓的白发和妻子忧伤的眼神都为失去儿子而生。虽然从洛城科学院康强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儿子为了人类而做出了牺牲”。他却没有骄傲，也没有为儿子的“壮举”而感到自豪，他清楚自己的儿子很优秀，但无法接受丧子的事实。

此刻，车耀的心情紧张，惊恐，仇怨都纠结在一起，他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在天神的面前，人类实在过于微不足道。所谓“人微言轻”，他能说什么呢？他几乎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甚或向她索要儿子无助的呐喊也说不出口。站在面前的天神和黑珠不同，但谁能说她们不是同一个天神？毕竟天神能变幻各种模样。他无法确定，只是担心自己的妻子被惊吓受到伤害。

那神秘的女子看起来没有恶意，她微笑着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夫人，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叫青衣，是黑珠的仆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杯来，递在小攸面前。

小攸惊恐的躲在车耀的怀里，听到那女子动人和善的声音，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她抬起头，看到那个精致的玉杯，颤着手接了过去，痛苦的说道，“我知道这个杯子，我知道的。”她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又转头看着友善的女子，一把拉住女子的胳膊，急急说着，“小乐拿走了它，您是想告诉我小乐的消息，对吗？我儿子怎么样了？为什么您没带他回来？只是一个杯子，杯子，这说明了什么呢？”

青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她对眼前这个美丽的母亲充满了敬意和无限的好感，她有一双纯净美丽的眼睛，而她的眼睛因为充满对儿子的牵挂变得忧伤。

“夫人，”青衣挽着小攸的胳膊，让她坐了下来，“我想您的问题我都可以给您解答，如果我能荣幸的品尝到夫人泡的茶，我将会给您一个惊喜。”

小攸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车耀从青衣的语气里判断出完全的善意，也放松了下来，微笑的对着妻子点点头。

小攸恢复了平静，坐回了茶台前，娴熟的开始泡茶。她的动作简单而专注，已经摒弃了所有浮华的动作，却让人心旷神怡，进入忘我的境界。她小心的把那玉杯用山泉水温润之后，把茶水点进那杯子里，顿时，茶烟袅袅而起，在杯子上化作一个洁白小巧的凤凰模样，绕着茶杯盘旋。

小攸把玉杯盛着茶敬献给青衣，青衣连忙推却，说道，“夫人，这样的杯子只有您和您的先生能够享用，我却不能用的。”

小攸诧异的问，“这本是你们神界之物，您如何不能用得，而我们却可以用得？”

青衣神秘的笑道，“这是主人的意思，请夫人千万莫要为难奴家。还是请您和您的先生先用此杯品茶，之后用其它的杯子给我倒上一杯茶喝，便是我的福分了。”

小攸为难的说，“这岂不是亵渎了天神？”

“夫人，请相信我，你们配享这样的天物。”青衣诚恳的说，“你们若不先喝，我却是不敢喝的，只好告辞。”

小攸和车耀还没有得到儿子的消息，如何舍得放她走？只好答应下来。小攸把玉杯递给车耀，车耀看着那盘旋的凤凰，如醉如痴，细细的品了茶，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荣光焕发，他惊讶的发现这杯茶远比以前喝的千千万万杯茶不同，自己的身体仿佛回到年少的状况。他把杯子递回给小攸，示意她赶紧用玉杯给自己倒杯茶喝。小攸接过玉杯，点了茶，细细的品了，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顿时通透，身体洋溢着少女的气息来。

“我的天啊，真个是天物啊，用这玉杯喝了茶，感觉自己一下就年轻了呢。”小攸笑道。

青衣，“夫人，此杯是虚界玄玉幻化而成，世间无有，您和先生用此杯喝了茶，便得永生了。”话音刚落，只见那玉杯嗡鸣碎裂，化成两股青烟，分别缠绕着车耀和小攸的身体，然后缓缓的渗入他们的体内。

夫妻二人惊讶不已，拿眼望着青衣。

车耀疑惑的问道，“这是从何说起？我们只是凡人罢了，如何能得永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青衣笑道，“生命的衰落无非是能量的消散罢了。您二位得了玉杯的灵气，身体里的能量能延绵数万年，如何不能得永生？所谓的永生也是有限的，只是相对人类短暂的生命而言，您二位能活得更加的长久。也不会有病痛的困扰。人类不都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吗？”

车耀苦笑，“就算能永生，又能如何？失去了儿子，我们活着毫无意义。我们没有快乐，没有了寄托与牵挂，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啊？”

“我能体会你们的痛苦，失去最心爱的亲人，让你们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但我想很快你们会改变现在的想法。”青衣接过小攸递来的茶，细细的品茶，很满意的笑了起来，“难怪主人要来这里品茶，真是人间极品，天界无有。”

“天界没茶的吗？”小攸好奇的问。

“天界禁制色相，这茶便是天下第一的色相了。”青衣叹道，“天界清苦寂寞，哪里比得上人间丰富多彩。天神万世的清修，总想着最完美的圆满，却抛弃了这个世界，殊不知这个世界才是最美的，圆满又有何意义呢？”

车耀忐忑的问，“您说能回答我们的疑问，我想您是否愿意现在说给我们听。我们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呢？”

青衣点点头，“刚才那杯子和之前主人送你们的杯子不是同一个。你们把那杯子奉为神物，没有用来品茶，所以之前不知道杯子的妙处。之后那杯子被小乐偷偷的拿走了，又被别人抢走，沾了秽气，主人让我去处理那杯子，我得到杯子后，寻着杯子上的痕迹在南海边上找到了小乐，明白了小乐对主人的痴迷与爱恋。”

青衣的表情变得伤感起来，叹道，“我知道小乐对主人的爱恋是纯洁的，所以没有杀他，回到山谷后向主人解释，受到了主人的责罚。之后，我便看到小乐的魂儿进了山谷。他是用灵魂爱恋着主人啊。”

小攸听了，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车耀过去搂着伤心欲绝的妻子，“我知道小乐已经死了，只是还存了点幻想罢了，你也不要太伤心。”

“我如何不伤心呢？儿子死了，我们就算得到永生又能怎么样呢？如果能用这永生换来小乐百年的性命，我现在就死掉也愿意啊。”

青衣继续说道，“主人任性的把山谷的赤练蚁释放到了人间，残害了数亿的人类。是小乐用他的爱让主人改变了主意，收回了赤练蚁。你们的儿子作为人类，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人都有使命的，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也得到了回报。”

车耀冷笑道，“您是说那些虚无的荣誉吗？那些所谓的尊敬吗？那些怎么能比得上我儿子的性命呢？”

青衣摇摇头，说，“我说的回报不是人类认同的荣誉和给予你们的尊敬，小乐的回报是他有了一个女儿。”

车耀与小攸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青衣。天啊，这才是匪夷所思啊！小攸放开丈夫，扑到青衣的身前，跪倒在青衣的面前，青衣连忙扶起。

小攸，“天神啊，善良的天神啊，您可不能骗我们呢，我们已经伤心欲绝，您却凭空给我们一个惊喜，小乐有个女儿？这是真的吗？”

青衣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说，“您的儿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类，他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他的亲人，他舍弃了性命，才能让魂儿进了山谷，他大胆的说出了对我主人的爱意，然后亲吻了主人，把自己的灵魂心甘情愿的奉献给了主人。幸运的是，主人没有吞噬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进了主人的心，成了主人的一部分，在主人的心底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那是爱情的力量，真的很神奇。亿万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两年过后，我看到一个漂亮的孩子从主人的心中跳了出来，我看到主人捧着孩子欢喜的落泪。天啊，那是人与神的结晶啊，她的身体里有一半是人类的魂力，一半是主人的神力。”

车耀激动的扑到青衣的脚下，和妻子一起拉着青衣的手，颤着嗓子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青衣，“主人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车爱珠。因为小乐最后留给主人的一句话是，‘我爱你，黑珠’。爱珠在山谷里长到十二岁，主人让我送还给你们呢。”

车耀与妻子相拥放生哭泣，那是喜极而泣的哭声，“我们有孙女了，叫爱珠，叫爱珠！”

车耀，“孩子呢？在哪里啊？”

青衣笑道，“她呀，顽皮着呢，看到那山林漂亮，就要先去那里玩耍。我没拦得住。”

小攸担心的说，“一个小女孩在山林里玩，怕不危险呢，阿耀，我们赶紧去找她吧。”

“放心吧，她可不是凡人，再说，有白狼陪着她，不会出事儿的。”

车耀眼睛一亮，问，“可是那灭世之战出现的白狼？”

青衣点点头，“主人说了，以后白狼就陪伴着小主人了。”

车耀心中狂喜，拉着小攸要去寻孙女。真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孙女从天而降，那是何等的开心？恨不得自己也能像天神般飞了起来，一下飞到孙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