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蚂蚁 第八章 第二节

机械厂厂长也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正在疑惑怎么厂里开工了自己都不知道？然后电话响起，接电话一听是行政大楼打来的电话，让他一定落实情况。厂长不敢怠慢，找来管钥匙的两个工人，穿着厚厚的大衣，开着雪地车向车间驶去。

来到厂区，寻着声音过去，发现是重压车间传出来的声音。厂长带着工人先去检查电闸，发现电闸并没有合闸，断定那车间并没有通电。不由疑惑的看着两个工人问，“你们确定这电闸是管着重压车间的？”

工人点点头，“确定啊，莫非哪里短路，通电了？”

厂长骂道，“屁话，电力公司根本没给送电，哪里来的电？”

一个工人更是不解，“莫非见鬼了？”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还不赶紧去看门看看！”

于是，三人快步跑向车间，管车间钥匙的工人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厂长带着工人走进车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车间地板上，物料堆上，机床上红彤彤的一片，如火一般明亮照人。一个工人大着胆子上前几步，弯腰看着近处，惊呼一声，“我的天，哪里来这么多蚂蚁？”然后取了手套，用手捏起一只蚂蚁，放在眼前看，“好漂亮的蚂蚁，厂长，车间闹蚁灾啦。”

厂长很是疑惑，冰城常年根本没有蚂蚁，蚂蚁是冷血动物，无法在冰城生存，车间里怎么可能出现蚂蚁。于是也上前抓起一只蚂蚁，仔细看着，然后用手掐蚂蚁，只见那蚂蚁掉头咬向他手指，厂长痛得“哇”的一声叫了起来。立时惊动了蚁群。

蚁群如波浪般冲了过来，很快包围了车间里的两个人，然后快速爬满全身。

只听一声惨叫，“啊！”然后两个人痛苦的滚在地上扭曲着，嚎叫着，很快死去。

门外那工人听到叫声，探头看到两具白骨，红色的蚂蚁扑了过来，慌着撒腿就跑，向雪地车跑去，无奈雪地难行，没跑几步，赤练蚁尾随而来，很快爬满全身。工人在雪地上扑打蚂蚁，翻滚哀嚎，很快变成了白骨，身上的衣服也被赤练蚁吞噬。白骨躺在雪地上，根本看不出来，因为骨头和雪一样白。

行政大楼里高层家的几个孩子靠着窗户，盯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突然发现远处一片红色如流水般涌了过来，不由惊呼拍手，“好漂亮！”

站在水晶玻璃窗不远处的尔克快步向前，也看到了那片快速移动的红色，心中惊骇不已，高声吼道，“谁有望远镜，快给我！”

一个军官随身带着望远镜，快速递给尔克，尔克举着望远镜，调聚焦，很快看清了那是无数红色的蚂蚁组成。尔克惊恐的喊道，“蚂蚁，蚂蚁，红色的，赤练蚁！”

熊浑愤怒的质问，“大法官，不要乱说话，你如何确定那是赤练蚁？”

尔克哭丧着脸回话，“大人啊，您醒醒吧，冰城常年低温天气，普通的蚂蚁根本不可能在冰城生存。只有赤练蚁，赤练蚁是不会被冻死的！”

大人们冲到窗前，见到那片红色越来越近。

熊浑面色惨白，酒意全无，他夺过望远镜，仔细看了，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比那冰城的空气更冷。他高声下令，“关闭所有门窗，封死所有缝隙！给军部电话，让他们派直升机过来救援！让孩子们先走！”

行政大楼乱做一团，熊浑和司令员组织人手查找缝隙，要堵上防止蚂蚁爬进来。这厚厚的墙和门窗是他们生命的防线。

行政大楼里充满了紧张安静的空气。外边惨叫声很快传了进来，那是周围的住家被赤练蚁攻击。凄厉的叫声让人心颤难安。

熊浑惊魂未定，突然想到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救命，忙拉住司令官的手，问道，“我记得往年我们跟洛城订购了一批硅酸盐睡袋，我听说睡在袋子里蚂蚁就无法攻击，那些睡袋可还在？”

司令官痛苦的眼神看着熊浑，“大人，当年是进了一批睡袋，但数量不到一万个，如今都放在军部物资处，我已经通知军部赶紧把睡袋找出来送过来。但他们迟迟没有送过来啊。”

熊浑后悔莫及，当初真该多买些救命的睡袋。他低声愤怒司令官高战，“司令官，生死存亡之际，我们顾得自己性命，那些军官肯定会私自瓜分了睡袋。事不宜迟，你赶紧坐直升机去军部，一定要把睡袋找到，要让孩子们安全。那些藏匿或者抢睡袋的人，格杀勿论。”

高战看着熊浑，“长官，您跟我一起去军部吧，孩子们不能死，您也不能死。”

熊浑摆摆手，“我的大意造成今日的灾难，我难辞其咎，死不足惜。冰城不能灭亡，孩子们是希望。我呀在这里协调，把这里的孩子都送去军部，装进睡袋里。睡袋不够，就用运输机把人送离冰城，能送出多少算多少，越远越好，告诉其他城邦，赤练蚁出现在冰城。”

尔克跑过来，喊道，“高战，赶紧派出战斗机攻击周围的赤练蚁。”

高战吼道，“有屁用啊，打不死的！”

尔克，“可以把它们驱散啊，给我们撤离争取时间！”

熊浑点点头，“对的，我们需要时间。”

高战赶紧拨通卫星电话，通知军部战斗机来驱赶赤练蚁，然后带着第一批孩子来到行政大楼顶上的直升飞机，向远处的军部飞去，空中数量直升机正严阵以待，第一辆直升机刚飞走，第二辆很快停了下来，开始接第二批人。

高战回到军部基地，并没有去取睡袋给孩子们，如果他要收集睡袋，很可能会引起哗变，他决定把孩子们都送去别的城邦，让战士们分了睡袋，嘱咐战士们一旦见着赤练蚁，立即钻进睡袋里，不要做无谓的战斗。其他没有睡袋的士兵准备撤离。

熊浑很快出现在媒体视频广播电视上，他紧急宣布，“冰城被赤练蚁袭击，如今赤练蚁已经包围了行政大楼，请大家尽快离开，尽快离开冰城，越远越好。”

当战斗机开始攻击赤练蚁，很多赤练蚁已经顺着行政大楼向屋顶爬去，飞行员看到行政大楼已经通体红色，不敢向大楼发起攻击，警告了大楼里的人。

尔克得到警告，紧急召集大楼里的警卫，“放下武器，你们的武器没有用。都去拿扫把刷子，我们要把那该死的蚂蚁扫下楼去！为我们的孩子争取时间！”

警卫和一些职员纷纷扛着扫把，刷子，跟着尔克冲向屋顶，肩并肩的守在屋顶各个边上，紧张的看着底楼边沿。

几只红色蚂蚁出现，尔克拿着扫把冲了过去，挥舞着把那些蚂蚁扫落。他俯身看到下边的蚂蚁军团已经蜂拥而来，他灵机一动，喊道，“消防水龙头，把它们冲下去！”

士兵喊道，“长官，水都结冰啦！”

尔克意识到自己慌不择路，“用汽油，上边有给直升机用的防冻汽油！”几个士兵跑去拿着油管对着墙体上的蚂蚁冲刷，很快，汽油便用完。只能坚持用扫把刷子驱赶。两个职员因为慌张，不小心跌落下去，惨叫声传来。

尔克急得大叫，“大家小心啊！”

一个角落有些疏忽，一群蚂蚁爬了上来，一个士兵见到，飞快赶过去，拿着扫把拼命驱赶。蚂蚁很快爬上士兵的身上，士兵痛苦的叫了起来，身上很快爬满了蚂蚁。尔克见了，吓得面无血色，喊道，“快，把他用扫帚推下房顶！”

其它人面面相觑，不忍下手，尔克泪流满面，绝望的吼道，“他不死，我们都得死啊！”

那士兵嘶哑着吼道，“大人，一定救下我的孩子！”说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众人无不恻然泪下，高喊着扑向各个角落，驱赶蚂蚁。

尔克嘶哑着声音吼道，“他是好样的！为了孩子和我们的家人，我们没有退路！扫把沾满蚂蚁，就把扫把扔下去，身上沾满蚂蚁，就跳下去！”

士兵们高声吼道，“是！”

熊浑跑过来，拉着尔克的手问，“老伙计，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尔克苦笑，“再派些人来，已经损失了三个人。你还需要多长时间？”

熊浑，“下边还有两千多人。孩子都有一百多，一架直升机只能承载20人不到，运输直升机无法停靠屋顶，否则一次能送走一百多人。这样的速度，我还需要两个小时。”

尔克苦笑，“先送走孩子。”

熊浑眼眶湿润，“先送孩子，我最后走。”

尔克拉着熊浑的胳膊，“你是个伟大的首领，我尔克没看错人！”

熊浑落泪，“我也没看错你，老伙计，我们共进退，共生死！”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消失，时间记录着死亡的数据，数据不断上升。

蚂蚁从地缝钻进了行政大楼，底层的楼里传来哀嚎的声音。

蚂蚁推进的速度惊人，驱赶蚂蚁的人纷纷跳下了大楼。

尔克没有给熊浑争取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疯狂的蚂蚁不会给他那么长的时间。还有一千多人留在行政大楼和屋顶上，直升飞机被迫撤离。

冰城最高行政长官熊浑没有撤离，冰城大法官尔克没有撤离，因为楼下一千多人正在被蚂蚁吞噬，无处躲藏，楼顶上驱赶蚂蚁的人活着跳下大楼，或者被蚂蚁吃掉。而此时，熊浑和尔克的身上已经爬上了蚂蚁，蚂蚁越来越多。

终于，他们全身布满了蚂蚁，没有生路，他们忍着剧痛，忍着蚂蚁遍布全身的咬啮，努力走到一起，相拥倒下，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很快，屋顶上躺满了白骨，两具白骨相拥支撑着跪在地上没有倒下，或许，这是冰城最后的骄傲吧。

蚂蚁布满整个大楼，红彤彤的大楼，如沾满鲜血的大楼。战斗机上的战士看着长官被蚂蚁吃掉，嘶吼着，射击着，虽然这些打击对蚂蚁无效，但发泄了他们心中的愤怒。

战斗机在楼顶上空盘旋良久，然后离开。

无数的赤练蚁在大楼里里外外爬啊爬，爬啊爬……